假駙馬,真皇后 第19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我,讀書就能變強(qiáng)!、王者之游戲人間、媽咪不乖:總裁爹地輕輕親、澤天神后、偏愛(高干 甜寵 H)、十八般床藝(高H NP)、若有來生好好愛自己、天外歸人(父女)、學(xué)霸,你的屁股擦干凈了嗎、伏魔天師
想及此處,賀顧猛地怔在了原地,幾乎忘了呼吸—— 他好似被什么東西,從窒息又昏暗的湖底拖拽著、重新回到了水面之上,陽光之下。 若要問那拖他浮上水面重見天日的東西究竟是什么…… 大概便是今日車廂里,珩哥那幅淺寐著的疲憊側(cè)臉吧。 直到此刻,他才恍然如夢一般,發(fā)覺這些日子的自己,究竟活成了什么模樣—— 雅間的門被敲響了兩聲,外頭傳來伙計的詢問聲:“東家,菜備好了,現(xiàn)下要上么?” 賀顧被這一聲喊得回過了神來,這才轉(zhuǎn)頭揚聲道:“進(jìn)來吧?!?/br> 伙計們推開門,果然端著托盤進(jìn)來布菜,他們手腳十分麻利,沒片刻功夫便在屋里的八仙桌上呈了滿滿一桌,那領(lǐng)頭的,這才抱著托盤站在門口弓腰笑道:“若沒什么別的事,小人們這便出去了,二位爺慢用?!?/br> 賀顧應(yīng)了一聲,屋里這才又重新只剩下了他與裴昭珩二人。 賀顧拉著裴昭珩落座,自己又坐在了他身邊,這才舉箸笑道:“逛了一天,也該餓了,我這酒樓里的廚子可是經(jīng)了顏姑娘這張?zhí)籼薜淖?,精挑?xì)選出來的,味道必不比那對面的匯珍樓差,珩哥趕緊嘗嘗?!?/br> 裴昭珩聞言,也拿起了桌上的碧玉著,只是他似乎有些猶疑,并未夾菜,反而忽然問道:“……方才子環(huán)在想什么?” 賀顧一愣:“方才……?” 裴昭珩道:“方才在亭中,子環(huán)似乎……有心事。” 賀顧這才明白,原來他剛才神游天外也沒躲過珩哥的眼睛,不由嘆道:“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你……” 頓了頓,又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通了一件自尋煩惱許久的事罷了……沒什么要緊的,珩哥快嘗嘗這菜吧,一會涼了,味道就得次一等了?!?/br> 裴昭珩深深看他一眼,卻也并沒有再繼續(xù)追問,果然舉箸夾了一塊雞汁炒小筍送入口中,他吃飯甚為斯文,咀嚼時幾乎沒有任何聲響,臉上表情也很得體,修長的手指捻著那晶瑩剔透的一雙碧玉箸,倒漂亮得如畫一般。 賀顧看著這畫面卻不知想到了什么別的,忽然心猿意馬了起來,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在想什么,頓時老臉一紅,暗自在心里唾棄起了自己。 好在這次裴昭珩并未察覺,他似乎極認(rèn)真的在品味那道雞汁小筍,許久才笑道:“手藝果然不凡,不愧是能叫顏姑娘也認(rèn)同的廚子,比起宮中膳房也不遑多讓?!?/br> 賀將軍心里有鬼,此刻既不敢看他的手,也不敢看他的臉,和方才那副洋洋自得的樣子相比,倒好像是換了一個人,一反常態(tài)的謙虛了起來:“這……這定然是珩哥夸張了,廚子手藝再好,又哪能和宮中御膳房相比。” 裴昭珩卻不知怎的認(rèn)真了起來,道:“正所謂英雄不問出處,廚子手藝好壞與否,與其身在何處自然是并無關(guān)系的,宮中膳房的菜品,子環(huán)也嘗過,若只論這一道菜的高下,的確不分伯仲?!?/br> 賀顧被他這份不合時宜的認(rèn)真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半晌才道:“廚子們的長短,還是他們自己爭去吧,眼下好好吃飯才是正事?!?/br> 語罷舉箸不由分說給裴昭珩加了好幾大筷子rou菜,道:“快吃快吃,難得今日寶音這丫頭不在,沒人來搶,否則這糖醋小排、糯米八寶鴨、珩哥可吃不上兩塊囫圇的。” 裴昭珩無奈道:“雙雙才幾歲?就算嘴饞了些,哪里就能如子環(huán)所說這般能吃了?” 賀顧卻不管,只悶頭不停的給他夾菜。 這一趟回來,他這懷著孩子在前線和北戎人白刀子進(jìn)紅刀子出的倒沒事,珩哥卻瘦削成了這樣,雖說他即便瘦些也很好看,但難免讓賀顧看著心疼,也不知這些掉了的rou何時才能養(yǎng)回去。 夢境中的上一世便能看出來,這人多半是平日一遇上朝會、緊要的差事,他就飯也顧不得好好吃了,能對付便對付,不能對付索性只喝兩口湯便當(dāng)作吃完了一頓飯,這可不是什么好習(xí)慣,他還指望著自己和珩哥都能多活兩年,以后看著寶音出落成大姑娘呢。 裴昭珩不知他在想什么,倒是敏銳的覺察到賀顧給他夾菜時,似乎是有意避過了幾道有魚rou的菜,不僅如此,夾的竟還都是他自己愛吃的,心中不由微微有些訝異—— 自從幼時皇姐因那件事離開他和母后,兩世以來,于飲食上,裴昭珩都是多番防備、再小心不過,自問多年以來每頓飯都幾乎雨露均沾,從不讓身邊宮人婢仆看出他半點口味偏好,往日不曾留意,今日卻才發(fā)現(xiàn),子環(huán)究竟是如何這般清楚他的口味的? 賀顧夾了半天,忽然發(fā)現(xiàn)那頭珩哥不吃了,這才心中一動,發(fā)覺自己避過有魚rou的菜這行徑實在有些過于明顯—— 倒不是他不愿意把曾在那夢中,毫無實體的偷窺前世的珩哥日常寢居許久這事?lián)嵰愿?,主要是若真讓他知道了此事……那珩哥不就也知道自己曾?jīng)多次旁觀他……咳……這尷尬難免有些不必要。 便干笑道:“額……魚rou我吃,我屬貓的,就愛吃魚rou?!?/br> 裴昭珩何等聰明? 見他這樣此地?zé)o銀三百兩,只稍稍細(xì)思一會,也大概猜出多半和當(dāng)初那塊神異無比的玉有關(guān),也不細(xì)究,只微微一笑,這才就此揭過。 賀顧心里松了一口氣,倒想起一件正事來,猶疑了片刻,終于還是問道:“珩哥,我有件事想問你,前些日子你在朝會上允了選后的折子,此事……此事你究竟是什么打算?” 他忽然這般開門見山,裴昭珩倒有些意外。 本還以為子環(huán)不會主動詢問他此事,因而他本打算一切安排妥當(dāng)后,再和子環(huán)直言,沒想到今日他倒自己主動問了。 裴昭珩放下玉箸:“還在雁陵時,我問過子環(huán),可愿與我做堂正夫妻?!?/br> “那日子環(huán)已給了我答案,既如此,難道猜不出我的用意嗎?” 賀顧心里的猜測終于被印證,的確并非是他的臆想,倒不知怎的暗暗松了一口氣。 他道:“的確猜到了……只是有些不敢相信罷了。” 裴昭珩喉結(jié)滾了滾,道:“現(xiàn)在子環(huán)知道了?!?/br> 賀顧沉默了一會,卻忽然點了點頭,沒頭沒腦的答了一句:“好?!?/br> 裴昭珩立時怔在了原地。 ——他本想告訴子環(huán),自己雖有此意,可卻也不會強(qiáng)迫于他。 選后這個決定,既是他心中所愿,也是他給自己和子環(huán)留的一條后路,倘若子環(huán)不愿意,他亦不會相逼,一切就都作罷。 子環(huán)仍做他縱馬疆場、隨心所欲的賀將軍,所以才會晉了永國公這個封號給他,可卻沒有想到,他的千般打算,到此刻好像竟都成了自找麻煩和自尋煩惱—— 子環(huán)只回了他一個“好”字。 盡管只有這么一個字,那青年烏黑眼眸中的信任和篤定卻都是那么明晰,這樣一雙眼睛望著他,的確不必再多說哪怕一個字。 裴昭珩的聲音不知怎么有些啞。 “子環(huán)答應(yīng)的這樣快,可想明白了你若答應(yīng)……往后的處境?!?/br> “往后……往后你我可能會如同高祖和忠惠文皇后一樣……受后人千秋萬代唾罵……” 他頓了頓,又似乎是想證明什么,低聲道:“……我會護(hù)著子環(huán)的?!?/br> 賀顧當(dāng)然知道。 他笑道:“我自然知道,左不過是被文武百官的折子拍爛腦殼,被御史大夫們的筆桿子戳爛脊梁罷了,其實我做不做這個冒天下之大不韙的男皇后,也一樣都是這般處境,倒也不必怕他們鬧得再兇點了。” “我只是覺得,若是和珩哥一道……遺臭萬年,一道挨了這千秋萬世的罵名,似乎……似乎倒也比我獨個兒做那權(quán)傾朝野、手握重兵的永國公,要有趣一些?!?/br> 年輕的將軍語罷轉(zhuǎn)目一笑,烏黑的瞳仁映照著明亮的、跳動的燭火,愈發(fā)顯得燦若星子,光芒熠熠的叫人幾乎無法逼視—— 裴昭珩看著他的將軍,這一刻心念如絲,百轉(zhuǎn)千回,最后卻歸于一份此生從未有過的寧靜和安閑。 只有心底某個不為人知的地方,愈發(fā)guntang、愈發(fā)柔軟。 他道:“好。” ---------------- 賀顧后來其實是想飲酒的。 珍客樓的菜雖不錯,酒卻更佳,若說廚子是蘭宵請了顏大夫這挑剔的饕客百里挑一才尋來,那酒則全是賀將軍這個嗜酒的東家從樊陽老家大費周折、打通關(guān)竅才求來的一條樊陽女兒紅的收購線路。 只可惜他有意痛飲一番,那頭他肚子里這被遺忘了許久娃娃的爹卻并不同意,十分堅決的否決了賀將軍小酌一杯的小小請求,還美其名曰“我替子環(huán)喝便是”,把一壺上好的女兒紅給干的干干凈凈,半滴也沒落入賀將軍的喉嚨里。 等到月上中天,二人回了公主府倒頭便睡,第二日天不亮,裴昭珩便早早起來更衣洗漱,悄沒聲的帶著承微回宮了。 賀顧心知今日雖無朝會,但估摸著那頭宮中還有一堆事等著珩哥去辦,倒也沒留他,只是睡夢中察覺到裴昭珩要起身下床時,半閉著眼拉他過來不分青紅皂白的親了一通,親完十分沒負(fù)擔(dān)的倒頭便睡,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把人給弄的滿臉口水。 裴昭珩顯然拿他沒有辦法,走時似乎幫他掖了掖被子,又不知低聲和門口的小廝說了些什么,這才匆匆離去了。 等賀顧徹底醒來時,已然日上三竿,他甚少睡這樣囂張的懶覺,難得放縱了一回,卻竟然完全沒有負(fù)罪感,只覺得渾身舒坦,骨頭都幾乎一截截軟成了一灘泥,簡直恨不能就這樣混吃等死一輩子。 只可惜賀將軍有意如此,府中卻有客來了—— 不是旁人,竟是長陽侯府許久未見的劉管事。 劉管事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旁邊案幾上的茶盞看也知道動都沒動過。 見賀顧來了,立時站起身抖了抖胡子,急急道:“侯爺,小人總算是見著您了?!?/br> 賀顧道:“怎么了,瞧你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是誠弟那邊出什么事了么?” 劉管事?lián)u頭道:“和二少爺沒關(guān)系,是今早上,樊陽老宅看院子的老吳進(jìn)京來了,說是宮中內(nèi)務(wù)司正為皇上準(zhǔn)備擇選秀女,充盈后宮,各地都在征納適齡良家女兒,只是此事依照舊例,本應(yīng)該是有意進(jìn)選的人家將自家家中女兒的生辰八字、畫像,上報府道衙門,再由內(nèi)務(wù)司一一篩查、細(xì)選?!?/br> “可老吳說,昨日內(nèi)務(wù)司的人竟親自上門去了,還和家中要咱們家姑娘的生辰八字和畫像,老吳以為要的是三小姐的,便問了一句說三小姐人在汴京,他們應(yīng)當(dāng)上侯府來問,可那內(nèi)官卻說,找的不是侯爺?shù)耐H妹賀三小姐,而是賀家的遠(yuǎn)方表親‘賀大姑娘’,老吳想破了頭也不知道咱們家到底哪里冒出來了這么一位‘大姑娘’,那頭又催得急,他一時沒有辦法,只好上京來,想請我問問侯爺,此事究竟該如何處置?!?/br> 賀顧聽完愣了一會,表情逐漸變得有些古怪。 “賀大……姑娘?” 第139章 賀將軍原以為自己的想象力已然很豐富,不想如今倒才發(fā)現(xiàn),比起宮里那位,自己竟然還是棋差一著。 劉管事卻不知道老吳遍尋不得的賀大姑娘,如今就在他眼前,還在憂心忡忡道:“這可怎么是好,老吳說他已經(jīng)和那幾位宮中的內(nèi)貴人們解釋過了,咱們家并沒有這么一位遠(yuǎn)房大姑娘,可那幾位貴人卻咬死了、還說一定有的,讓咱們不可耽誤了日子,又和老吳叮囑,說若是實在沒頭緒,哪怕回京來問過侯爺,三日內(nèi)也一定得把姑娘的畫像和生辰八字送去,否則便是誤了皇上的大事,要拿咱們問罰呢?!?/br> 賀顧沉默了半天,才幽幽嘆了口氣,道:“……是那些內(nèi)官讓老吳回京來問我的?” 劉管事道:“不錯?!?/br> 賀顧沉吟了片刻,道:“你先回去吧,畫像和八字……明日你叫人來我這取,讓老吳帶著回去交給那些內(nèi)官就是?!?/br> 劉管事一愣,不想他家侯爺竟還真有那‘賀大姑娘’的畫像和八字,十分訝異,道:“這么說,咱們家是真有這么一位遠(yuǎn)房‘大姑娘’了,怎么小人以前從未聽老侯爺、侯爺提起過?” 賀顧支吾了片刻,顧左右而言他道:“呃……我確有這么一位遠(yuǎn)房堂姐,只是……呃……只是他們一家平日少在樊陽,往日也不怎么走動,是以管事并不知道?!?/br> 劉管事雖聽他如此解釋,可又把賀顧神態(tài)瞧了個清楚,心中半信半疑,只是賀顧是主家,他也不好再多問,便只應(yīng)了賀顧吩咐,回長陽侯府去了。 臨走前賀顧叫住了劉管事,道:“誠弟還沒回京么?” 這次賀顧自北地大勝回京,賀誠卻并不在京中,賀顧問過,才知道原來半月余前,皇帝點了翰林院一位姓郭的侍讀,前往晁、定二州協(xié)助當(dāng)?shù)刂菖d辦府學(xué),賀誠被那位郭侍讀挑中帶著一塊去了。 劉管事道:“尚未,不過二少爺也寫了信回來,說晁州的差事就快辦完了,約莫著最多月末也就回來了?!?/br> 又笑道:“對了,二少爺還不知道侯爺已經(jīng)回京,又得了皇上的封賞,倘他知道了,一定高興。” 賀顧道:“原來如此,那弟妹一個人在府中帶著孩子,倒也辛苦,我自回來了還未去見過她,這樣吧,過兩日我得閑了,便帶著容兒去瞧瞧她。” 賀顧想起他家誠弟這位原是異族王女的妻子,倒也有些唏噓—— 朵木齊的性子與漢人女子大不相同,并非那些三從四德、溫文淑良的內(nèi)宅婦人,當(dāng)初他這個做哥哥的替誠弟cao持婚事時,不免還擔(dān)心過,雖說他弟弟弟妹這小夫妻兩個,如今是情投意合,但差異這般大的兩個人,真的成親過到一處,柴米油鹽醬醋茶起來,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真的稱心如意。 不過如今看來,倒幸而他這做哥哥的cao的都是些沒必要的心,兩月多前,弟妹在侯府替賀家平安誕下一個男嬰,賀誠自然是喜不自勝,立刻給仍然身在承河的大哥去了信,如今這孩子也兩月有余了,賀顧回京以后忙的腳不沾地,倒還沒見過這小侄兒的模樣,想起來也有些心癢。 劉管事笑道:“這自然是好的,侯爺什么時候想回來了,只管回來便是,二少夫人前日聽說您回京來了,也掛懷侯爺?shù)陌埠媚?,只不過三小姐倒不必侯爺特意去將軍府請,咱們?nèi)〗愫投俜蛉岁P(guān)系可好著呢,時?;馗畞砜?,想必侯爺只消遣人去說一聲,小姐自己也就來了。” 賀顧微微一怔,不過仔細(xì)想想,弟妹的性情……會和容兒這山大王處得來,似乎倒也并不奇怪,當(dāng)初王女養(yǎng)在宮中陳皇后身邊時,不也和聞小姐相談甚歡來著么? 送走了劉管事,這一日賀顧卻沒再閑下來。 無他,如今晉封永國公的旨意已經(jīng)下來了,雖說新的國公府,內(nèi)務(wù)司那邊還未定下來,賀顧也并未遷居,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這位年紀(jì)輕輕的國公爺不僅戰(zhàn)功彪炳,又如此深得帝心,怎么看都是前途不可限量的,雖說也有些許死腦筋的清流御史之流,死活和他過不去,但有意結(jié)交、日后與他來往的,卻也是踏破了公主府的門檻,絡(luò)繹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