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抱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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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妹夫?!绷_大勇扭頭,鼓著腮幫子叫了一聲。 趙安琪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看,身子一震,趕緊拍童心晚的肩。童心晚慢吞吞地轉(zhuǎn)過頭,和玻璃墻外的男人的視線對上。 她怔怔地看著站在那里的莫越琛,腦子里空白一片,隨即嗡嗡地亂叫。 “心晚?”趙安琪輕輕推了推她。 童心晚回過神來,飛快地垂下眸子,小聲說:“快推我走?!?/br> “他進(jìn)來了?!壁w安琪站起來,剛把她的輪椅轉(zhuǎn)過來,又說道。 童心晚一直垂著眼睛,不肯抬頭。 “心晚,他過來了?!壁w安琪又說。 童心晚抿抿唇,抬起頭看他。 他在她面前站定,手輕放在她的臉頰上,身子慢慢地彎下來,嘴唇落在她的額上。 時光仿佛靜止住,停了好一會兒,他突然就用了力,把她緊緊地抱進(jìn)了懷里,手掌在她的背上用力揉動,像要把她給揉碎掉。 童心晚垂著手,面無表情,一動不動。她的耳朵里嗡嗡地響,心臟撲通通地亂跳,腦子里暈乎乎的,什么都想不起來,什么都亂了了。 她就知道,她不應(yīng)該下山。 她不想和莫越琛再在一起了,一點都不想。 她像一個柔順的布娃娃一樣,安靜地任他抱著,不發(fā)一語,不笑不怒。她突然想到了,先前遇上的那架軍用飛機(jī),是莫越琛乘坐的。是誰給莫越琛報的信?封衡嗎?還是記者拍的視頻播出了,讓莫越琛發(fā)現(xiàn)了她。 “莫先生,心晚透不過氣來了。”趙安琪趕緊提醒莫越琛。 莫越琛緩緩松手,捧著她的小臉,喉結(jié)滑動,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他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他烏暗沉毅的眼神,一直緊盯著她削瘦的小臉,嘴唇張了張,緩緩地喚了一聲,“心晚。” 童心晚推開他的手,嘴唇咧了咧,“先生,哪位呀?” 莫越琛楞了一下。 “嗯,好晚了,回家了?!蓖耐硖袅颂裘?,嘟囔道:“封衡怎么還不來接我?!?/br> 趙安琪看看她,又看看莫越琛,小聲說:“就來了?!?/br> “封大伯在外面啊?!绷_大勇咬著漢堡,指外面。 封衡長指著煙,靠著車門站著,朝里面看。 童心晚討厭這樣的封衡,因為他一眼就能把她看穿。他看得懂她的心,就像他說的一樣,他和童心晚其實是相似的人。明明恨不能撲過去,卻死死忍痛,不邁出那一步。 邁不得啊,童心晚。此時不忍,以后痛上加痛。 她朝外面招招手,抿著唇笑。 封衡掐了煙,進(jìn)來了??匆矝]看莫越琛一眼,抱起童心晚就走。童心晚摟著封衡的脖子,垂著眸子小聲撒嬌,“怎么才來呀?!?/br> 莫越琛跟了兩步,停在了原地。他的呼吸很急,灰色的羊絨外套沾著的雪花被室內(nèi)的暖氣融化了,濕漉漉地一身,連眼睛都帶著潮意。 “莫院長,怎么走了?”衛(wèi)東和周楓站在一邊,驚愕地看著封衡把童心晚抱上了他的車,激動地問道:“怎么和他在一起?” “再見大妹夫?!绷_大勇大步出來了,朝莫越琛揮了揮手。 “快走了?!壁w安琪用力拽了一把羅大勇,小聲罵道:“有東西吃還塞不上你的嘴?!?/br> 母子二人匆匆上車,莫越琛一行人遠(yuǎn)遠(yuǎn)丟在原處。 “封衡這小子,真是敢動手搶啊。我們?nèi)グ讶藫尰貋??!毙l(wèi)東挽袖子,氣沖沖地嚷道。 “閉嘴吧?!敝軛髋鏊幌拢屗茨借?。 他微瞇了一下雙瞳,大步往車邊走去。 軍用直升機(jī)是戚紀(jì)禹派來的,也是相同的借口,搜尋外國友人。動用這點關(guān)系,紀(jì)戚禹還是辦得到的。 衛(wèi)東和周楓沒能上車,他不讓。他獨自一個人跟上了封衡的車,前面的車快他就快,前面的車慢,他就慢。 “他跟著呢。”趙安琪扭頭看了一眼,小聲說道:“心晚,你要是心里難受,就下去再見見?!?/br> “不見?!蓖耐淼拇浇蔷髲?qiáng)地抿著,緊緊地閉著眼睛。 沒什么好見的!她討厭這樣的自己讓莫越琛看到!廢掉的、只能坐著像個木頭人一樣的童心晚!丑陋的,臉上毫無血色的童心晚!她人生中最難看的模樣,全都讓莫越琛遇上了!她到底有沒有在他心里印下一絲半點的美好? “我討厭這樣!”她突然生氣了,雙手抓著衣角,用力揉動了幾下,整個人都開始顫抖,“開快點,封衡你開快一點?!?/br> “我下去和他說一下?!狈夂鈴暮笠曠R里看了看她。 “讓他走,讓他走遠(yuǎn)一點!”童心晚喘得更急了,雙眸瞪著,一手伸過來,推著封衡的肩膀說道:“告訴他,我討厭他,我恨他……” 趙安琪抱住她,心痛地勸道:“心晚啊,你天天都想著他,他既然來了,你就讓他坐下來和你好好說?!?/br> “姨啊,有什么好說的呢?我和他在一起又能怎么樣?我天天坐在家里,想像他在外面在做什么嗎?我就算腿是好好的時候,我每天都過得好難過,以后我要怎么活下去?姨,我廢了,你看看我!”童心晚轉(zhuǎn)過頭,崩潰地哭道:“我連上廁所都不能自己去……沒有你和大勇哥,我就得天天躺著,比木頭人還要僵硬。我沒辦法養(yǎng)自己,沒辦法當(dāng)他的妻子,什么都做不了。哪個男人會喜歡這樣的女人?他是圣人嗎?他不是!今天他能擁抱我,明天呢,后天呢?說得難聽一點,就算我和他睡覺,我都只能像死尸一樣躺著!你問問封衡,他喜歡不喜歡這樣的女人?封衡你說!” 封衡把車靠邊,沉默了一會兒,推開車門下去。 莫越琛的車也靠邊了。 二人面對對站著,童心晚壓抑的哭聲從車子里往外飄。在山上住了這么久,為了能好起來,她多苦的藥也吞,多痛苦的治療她也做。她想讓自己看上去好看一點,起碼比現(xiàn)在好看一點,那么,就算這些人再闖進(jìn)她的視線里,她也不至于覺得自己太狼狽,太絕望。 哪個女孩子愿意在自己的愛人面前,活得像一株枯萎掉的花? “莫越琛,別逼她了。”封衡點著了根煙,手指在額心上揉了揉,低聲說道:“我送她回去?!?/br> 莫越琛繞過他,想走過去。 封衡立刻伸手,擋住了他。莫越琛是他攔不住了,當(dāng)即就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拖一拽,把他推到了車尾處,再拉開了門。 “心晚,我接你回去?!彼麖澫卵锩嫔斐鍪?。 童心晚不動。 莫越琛上半身整個鉆進(jìn)去,抱住了她,沉聲道:“可以治好的,我給你治?!?/br> 你是上帝嗎?童心晚眼淚婆娑地問他。 莫越琛抱緊她,把她從車?yán)锉Я顺鰜怼?/br> “莫越琛,你把她帶到哪里去?她還得治病呢,在山上治得挺她的?!壁w安琪趕緊下車,拉住了他,“苗寨的特蘭老太太,給她治得挺好的,你先讓她過了這一段時間。” “我來治?!蹦借∞D(zhuǎn)眸看她,啞聲說道:“她的每一天,都由我來負(fù)責(zé)?!?/br> “怎么,我用得著你負(fù)責(zé)嗎?”童心晚捶了他兩下,痛哭道:“你可憐誰???” “你啊,童心晚。我可憐你!”莫越琛喉頭沉了沉,沙啞地說道:“我可憐你,可憐你會喜歡我為么一個混蛋?!?/br> 童心晚揮在半空中的拳頭停住了,半張著嘴,無聲地涌淚。 不管怎么樣,她不想這樣和他回去。她害怕,怕得要死!她突然就很遺憾,沒有干脆地在那場車禍里死掉。 莫越琛把她放進(jìn)車?yán)?,扭頭看趙安琪。 “你們不來嗎?” 趙安琪看了看封衡,拉上羅大勇就往莫越琛的車前跑。 封衡一手扶在車門上,沉靜地看著他發(fā)動車,往前駛?cè)ァ?/br> 戚紀(jì)禹的軍用機(jī)還停在郊外。 莫越琛不用醫(yī)院的,就是怕驚動了童心晚。她既然決定躲著,萬一發(fā)現(xiàn)是醫(yī)院的直升機(jī),說不定又躲起來了。他可再等不了,再不想一天一天地去尋找。 他把童心晚放到膝上抱著,手掌撫過她的膝蓋,把她輕輕地?fù)нM(jìn)懷里。 童心晚一直在落淚,死咬著唇不發(fā)出聲音,死閉著眼睛不看他。 “心晚,回家了?!瘪R達(dá)聲響起來的時候,他低眸看她,低低地說了一句。 ―― 到家的時候凌晨三點。 她精疲力盡,在他懷里睡著了。 他把她抱上樓,放到他們的大床上。趙安琪跟進(jìn)來,小聲說:“我給她洗洗吧?!?/br> “就讓她這樣睡,別吵醒她了。”莫越琛搖搖頭,脫掉她的襪子,用guntang的掌心給她握得暖暖的,再放進(jìn)了一只小暖包,給她把被子包好。 她的腳已經(jīng)不知道冷了,血液循環(huán)不好,像兩只冰塊。她沉沉的睡著,小臉上全是淚痕,頭發(fā)粘了滿臉。 莫越琛跪坐在床邊,安靜地凝視著她,長指輕輕地給她拔開臉頰邊的發(fā)絲,松了口氣。 “那我們……”趙安琪站在一邊,擰著眉看他。 “就住樓下吧?!蹦借∞D(zhuǎn)頭看她,啞聲說:“晚上我會照看好她?!?/br> 趙安琪點點頭,小聲說:“她心里很難受,你耐心一點。若她發(fā)脾氣,不要和她計較。” 莫越琛楞了片刻,辰角抿了抿,“我知道的。” “那我睡地毯上,晚上心晚meimei要上廁所的。我得抱她的?!绷_大勇大大咧咧地踢掉鞋,往地毯子上一躺。 “你出來?!壁w安琪拖著他的胳膊,要他起來。 “那心晚meimei上廁所怎么辦?”羅大勇?lián)牡貑柕馈?/br> “出來??!”趙安琪又踢了兩下。 羅大勇只好爬起來,搔著腦袋跟她出去。 莫越琛趴下去,手指輕撫著她的臉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他的小妻子,失去了又回來了。受傷了,他會治好她。 童心晚晚上被尿意憋醒,撐著雙臂起來,看到了趴在一邊的莫越琛。她擰擰眉,極力忍耐。再等會兒,就要天亮了。趙安琪會早早進(jìn)來看她的。 她晚上就不應(yīng)該喝那杯咖啡,那東西利尿,后來還喝了半杯牛奶?,F(xiàn)在全在她的膀胱里造反呢!不行,她再不起來,要尿床了! 她用力支著身子,一點一點地往床下挪。 每天這種時刻是最磨人的,明明沒怎么喝水,卻逃不開這一關(guān)。她抱著僵硬的腿,慢慢地往床下放。 莫越琛驚醒了,立刻坐起來,扶住了她差點嚇得掉下床的身子,小聲問:“上廁所?” 童心晚的臉越來越紅,窘迫難堪地看著他。再不進(jìn)衛(wèi)生間,她要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