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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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呂瀚海的劍走偏鋒,成功吸引了榮行高層的注意。離開德馨茶樓沒幾日,老煙槍就接到傳話,讓他帶著呂瀚海到菩提廟參拜。 菩提廟只是建筑結(jié)構(gòu)跟廟相似,并不是真正的廟宇,它是榮行在牛家山的一處秘密據(jù)點。面積不大,只有200多平方米,高達(dá)3米的院墻,把三間嵌有琉璃瓦的挑高建筑包圍在里頭。紅色鐵門的兩側(cè),一左一右分別用黑色草書寫著“菩”“提”二字。菩提廟藏于竹林深處,只有一條狹窄的石板路可以通行,倘若對牛家山不夠熟悉,要想摸到這里還要費些工夫。要不是當(dāng)年狗五失蹤,榮行很多人壓根兒就不知道菩提廟的存在。老煙槍來過這里兩次,都是由大執(zhí)事召集,討論怎么找尋狗五等六人的下落。這回前來,他只能猜到是和呂瀚海有關(guān),但具體商議什么事,他心里也沒個譜。 牛家山地處偏僻,位于兩市交界處,山陰的部分屬ts市,再翻個山頭就到了別市的地盤。沿著人工石階上到第四層盤山公路,竹林深處的小道就探出頭來。兩人一前一后,剛踩到第三級石板,一位手持掃把的老者就自上而下迎了過來。 老者問:“腳力何方?” 老煙槍答:“面菩提?!?/br> 老者又問:“誰跟之言?” 老煙槍答:“親普堂?!?/br> 兩人對的是行春,呂瀚海大致明白里頭的意思,翻譯成白話就是說:“準(zhǔn)備去哪里?”“準(zhǔn)備去菩提廟?!薄罢l讓你們上來的?”“榮行的堂主邀我們前來?!崩险咭娎蠠煒尨鹕狭税嫡Z,就拿著掃把站在一邊讓出了大半石板路。 來到廟門,跨過半米高的青石門檻,院里三人早已等候多時了。里頭的一人,呂瀚海前兩日已交過手,他正是老煙槍的頂頭上司,片區(qū)瓢把子豹頭。另外兩人他不熟悉,但從豹頭頗為恭敬的態(tài)度分析,他們應(yīng)該是行走堂跟功夫堂的堂主。來到幾人面前,不等說話,里頭一位五十多歲的男子,面帶笑容地說:“老四來了。” 老煙槍微微點頭站到一邊?!叭宋?guī)н^來了。” 呂瀚海先是對幾人行了拜禮,接著開始用余光上下打量。剛才開口的那位,身高不到一米七,說話時臉部僵硬,明顯也沒有以真面目示人,他右手的拇指跟食指可見多處泛黃老繭,這是長時間持鑷子所留下的職業(yè)特征。 綹子門里,身材越是高大越容易被人盯梢,相反那些身材矮小身手靈活者,卻容易得手,因為這個,他推斷這人應(yīng)該是功夫堂的堂主。而站在此人身邊的另一名男子,從他進(jìn)門時就一直用那雙深邃的眼睛緊盯他不放,想要把他看穿一般。帶人外出行竊,最重要的就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不用猜,這人應(yīng)是出自行走堂。 呂瀚海禮畢,三人也抱拳回禮。 站在主位的男子客氣地開了口道:“你的情況我已聽說,自我介紹下,我叫金手,身邊這位綽號雙鷹,我們的身份想必你已知曉。目前有幾個問題,還希望九兄弟解答。” 當(dāng)對方稱呼他為“九兄弟”時,呂瀚海就有種不祥的預(yù)感,江湖之中,越是客氣,就越暗藏殺機(jī)。好在呂瀚海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他面不改色微微欠身?!罢?zhí)弥髅魇??!?/br> “你是用什么方法加的鎖(取保候?qū)彛???/br> 呂瀚海一笑?!暗镀??!?/br> “什么刀片?” 呂瀚海道:“特制刀片?!?/br> “怎么特制?” “以蠟為原料,加入幾味特殊藥劑熬制成液,把刀片放入,靜置化膜,就可吞入腹中。x光機(jī)看不出任何異常,但刀片封口,不會對胃腸造成傷害,吞進(jìn)后嚼入韭菜,就能在一天之內(nèi)排出來?!?/br> 金手挑眉。“你會熬制?” 呂瀚海點點頭?!暗裣x小技,不足掛齒?!?/br> 金手神色微微嚴(yán)肅?!澳銕煆暮稳耍俊?/br> 呂瀚海一拱手?!耙严墒?,只留得‘千手佛’的名號在世。” 金手又說:“聽豹頭說,你可取得十三珠?!?/br> 呂瀚海搖頭?!安粶?zhǔn)確,十到十六珠之間,視情況而定?!?/br> 金手面露狐疑。“既然技法如此爐火純青,為什么屈居我們這個四線城市?” 不得不說呂瀚海押題絕對是一把好手,金手所問的問題都在他的考慮范圍內(nèi),所以他回答得從容不迫,絲毫沒有停頓:“恩師雖曾一再叮囑不可外傳,但既然來到貴地,我認(rèn)為還是要坦誠相待,實不相瞞,我來這兒,是為了幫助恩師完成遺愿?!?/br> 金手猶豫了一會兒,轉(zhuǎn)而問道:“不知能不能透露是什么遺愿?” “是幫恩師尋一位親人,目前只知住在本市,其他信息暫且不詳。” 聽到呂瀚海這么一說,金手終于打消了心頭的疑慮。 江湖中人多以四海為家,若到情深之處,總會控制不住。影視劇中常有一個梗,“我是xx失散多年的骨rou”,這在江湖中確實普遍存在,絕非一句玩笑話。臨終前托付弟子尋親,也是合情合理。 有句話說得好,看透不說透,還是好朋友。見呂瀚海說半句留半句,金手也不好再往深了問。而就在這時,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雙鷹開了口:“不知幾人拜于恩師門下?” 呂瀚海又一拱手?!岸鲙熞簧彩胀绞嗳??!?/br> “老人家只把這事囑托于你一人?” “正是!” 雙鷹眼前一亮。“難道說九兄弟別有過人之處?” 呂瀚海又一抱拳?!凹热辉捯颜f開,我也不瞞各位,恩師仙逝前,我曾是行內(nèi)法堂的堂主!” 眾人面面相覷?!澳銈冃羞€設(shè)有法堂?” 幾人如此驚訝也在呂瀚海意料之中,按照普通榮行的架構(gòu),通常不會分設(shè)法堂。 因為法堂主要職責(zé)有兩個:一是研究相關(guān)法律,為幫眾規(guī)避風(fēng)險;二是監(jiān)督幫眾,看是不是存在違反幫規(guī)的行為。前者需要學(xué)識,后者需要膽識。法堂的堂主,必須能文能武,且剛正不阿。 法堂在正八門,其實是普遍存在的堂口,然而在外八門,卻是一個爭議的存在。凡是靠撈偏門過活的人,沒有幾個能真正守得住規(guī)矩。如果設(shè)立法堂,就等于制造了一個矛盾機(jī)構(gòu)。所以,絕大多數(shù)榮行并不設(shè)立此堂。但只要哪地的榮行設(shè)立了法堂,足以說明一點,該行在當(dāng)?shù)匾欢H具實力。如果說,這次行動中,呂瀚海是一名實力派演員,那么在他幕后的展峰,就是一個神機(jī)妙算的編劇,其實這些天他所表演的一切,全都在按展峰構(gòu)想的劇本進(jìn)行,能把如此大的一盤棋下得滴水不漏,就連呂瀚海都覺得他著實有點深不可測。 關(guān)于法堂的故事,展峰也早已編好,面對疑問,呂瀚海解釋說:“我們hn市臨江,地理環(huán)境復(fù)雜,舊社會時,有幾位瓢把子就在局子里當(dāng)差,為了方便對接,就加設(shè)法堂,一直保留到今。” 金手豎起大拇指,羨慕道:“貴行真是齊聚能人異士,竟把買賣做到了衙門里,佩服,佩服!” 呂瀚??嘈Γ骸霸倬鞯睦鲜螅捕凡贿^貓,不,確切地說,是機(jī)器貓。我們hn市所有鬧市區(qū),都安裝了人臉識別攝像頭,掛上號的兄弟只要進(jìn)入視線范圍就會報警,根本沒辦法下手。就算帶上面具也沒用,街邊到處是警察,只要發(fā)現(xiàn)可疑人員就會上前盤查,內(nèi)外夾擊,簡直把我們逼上了絕路?!?/br> 金手長嘆一口氣:“是啊,咱們這夕陽行業(yè),也只能在夾縫里求生存?!?/br> 呂瀚海借此機(jī)會,連續(xù)三次抱拳?!岸惶弥?,今日在下已把全部實情相告,為了完成恩師遺愿,還請列位容我逗留此地,我會按本行的規(guī)矩行事?!?/br> 金手表示理解地扶他一把?!拔疫@兒沒有問題,豹頭,雙鷹,老四,你們呢?” 豹頭點頭道:“既然堂主都已發(fā)話,那就留在我的盤口?!?/br> 老煙槍笑道:“我沒話語權(quán),但我有個要求,讓道九跟著我,說不定還能學(xué)上兩招?!?/br> 豹頭收了一員猛將,心中自然歡喜,笑著應(yīng)了下來:“也好,四哥是老江湖,你倆搭檔,肯定把馮大眼兒給逼瘋!” 氣氛好不容易有些活躍,不茍言笑的雙鷹又問了句題外話:“道九,你告訴我,進(jìn)門前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 這一點展峰的劇本并沒有進(jìn)行設(shè)計,但處處留心的呂瀚海卻早就看了個真切?!伴T口房梁上設(shè)有機(jī)關(guān),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應(yīng)是三把弓弩!” 雙鷹大驚?!白源蜻M(jìn)門我就一直盯著你,你沒有抬頭是怎么發(fā)現(xiàn)暗器的?” 呂瀚海微微側(cè)身,45°指向地面,三個反光點剛好釘在門前。“是光線讓你露出了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