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看你們。”顧微然笑著從背后拿出一束花，本以為是普通的插花，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星空棒棒糖包成的精致花束。

    云舒眼前一亮，被驚艷到了，各色夢幻的糖紙，經(jīng)過包裝折疊，宛若含苞待放的花朵，星空的顏色，如浩瀚宇宙的群星璀璨，流動著，燃燒著最熾烈的光。

    “摘不了星星，就送你一片星空吧，你不是說了嗎？甜食會讓人心情變好，這是我親手做的?！鳖櫸⑷徽f完摘出一顆，拆下包裝紙，是星辰的點點浪漫，“嘗嘗，學(xué)了好幾天才弄好?！?/br>
    云舒的心驀地抽痛起來，她接過糖，放進嘴里，化開的甜蜜，在她舌尖縈繞，也柔化了她的心。

    甜到極致是苦澀，她本該高興，此刻卻只有失落。擁有的越多，失去也會增多，痛苦也會加倍。

    這短暫的溫柔，還能享受多久呢？

    云舒鼻間酸了，不為明顏，為自己。

    顧微然蹲在她身邊，微微仰頭，看見了她閃爍的眸光，“明顏會好的，我們都會好的，你不要再有包袱了好嗎？”

    “我沒事，你自己呢？最近睡得好嗎？”

    “我又不會失眠，倒是你，最近高燒沒反復(fù)了吧？”

    云舒搖頭，簡單的寒暄像極了很久沒見的老友，沒什么陌生感，卻叫人心酸。顧微然必須把自己的深情，當(dāng)成一縷灰，撒向天空，讓它消失無痕。

    比起失去云舒，她更愿意把感情壓在心頭。

    她想讓云舒把包袱一件一件地丟掉，去做真正的自己。

    云舒的牽掛太多，云夕微、明顏、顧微然、林蘊、明尚東，每個她在乎的人，都占據(jù)著重要位置，時間久了，這些牽絆就化為了負(fù)擔(dān)，累積成巨石，壓在她心頭。

    她時常會覺得累，可從不言說。

    云舒走到窗邊，深深吸了一口氣，“雪都化沒了，不知今年第二場雪什么時候來。”

    “你想看嗎？”

    “嗯，時間慢下來，就想在雪地走走?！痹剖婺抗庥坞x，不知在尋覓什么，窗外只有零星的燈火，她抱臂吹著冷風(fēng)，給顧微然只留了個孤獨的背影。

    她還是會裹著自己，不愿意擁抱別人，云舒堅硬的外殼，什么時候才會卸下？

    顧微然深嘆一口氣，路途遙遠，她還要繼續(xù)。云舒的心就在那里，她一定要摘到。

    她這一生還很長，有的是時間。

    云舒很遺憾，今年不能去陪林老師，唯有讓顧微然連同自己的那份祝福和陪伴，一同送上。

    大年三十，墓地一片寂靜，比起張燈結(jié)彩的喜氣，這里更加冷清。

    天氣晴朗，云層萬里，顧微然捧著雛菊向林蘊的墓地走去，沒想到已經(jīng)有人在了。

    遠遠望去，似乎是個短發(fā)女人。那人身材高挑，穿著黑色的大衣，增加了祭拜氛圍的凝重感。

    誰會在今天來祭拜mama呢？

    顧微然好奇地加快步伐，走上前問道：“不好意思，請問您是？”

    那人轉(zhuǎn)眸，笑對顧微然，“你好啊，微然?！?/br>
    顧微然驚得不敢眨眼，眼前這位齊耳短發(fā)的女人，不是別人，竟然是云夕微。

    第50章 除夕

    云夕微頭發(fā)稀短, 不像是修剪后的燙染，反而好像是還原了她本來的模樣，只是沒有化妝的臉, 煞如白紙，整個人如大病初愈般，很病態(tài)也很孱弱，與先前判若兩人。

    如果不是因為切切實實看到她的臉, 顧微然不會相信自己的眼睛。

    “您...生病了？”

    她不敢胡亂猜想，云夕微的樣子像極了做化療期間的病人, 整個人蒼白無力，沒有半點血色, 看起來連風(fēng)都可能會刮倒她。

    云夕微嘴角上揚，“素顏真實是對逝者最基本的尊重, 這么久才來看林老師, 還是心存愧疚的?！?/br>
    “難道您跟我媽早就認(rèn)識了。”

    “嗯, 在你剛記事不久我們就認(rèn)識了, 你先...”云夕微作了個手勢, 祭拜講究時辰，不好耽誤，顧微然領(lǐng)會, 按照往常的習(xí)慣, 燒香磕頭獻花, 并且把書燒給了林蘊。

    她充滿疑惑, 云夕微身上好像藏著很多故事, 那頭金發(fā)波浪的假發(fā)就是最好的證明。她是有苦衷的吧，她為什么要整容呢？是因為生病嗎？她跟mama早就認(rèn)識了嗎？

    一連串的問題纏繞在顧微然心里，她不知該不該問出口, 云舒沒有心情應(yīng)對，也因為怨恨不愿意面對她，可如果真的是誤會或者苦衷呢？

    云夕微身體這樣，如果真的是什么重癥，云舒又該怎么辦？即使再怨，也是好不容易盼望回來的人，萬一重逢變成永別，太傷人了。

    墓地的樹枝沙沙作響，落葉飛散，蕭蕭瑟瑟。顧微然祭拜林蘊時，云夕微始終沉默不語，她面容憔悴，難掩虛弱，深邃的雙眸，滿是憂傷。

    祭拜完畢，兩人并肩走在墓園里，顧微然想了想，決定迂回提問：“夕微阿姨，你跟我媽怎么認(rèn)識的？”

    “因為一個案子，當(dāng)年她有個學(xué)生跟小混混打架被捅死了，那小混混有背景，案件難以推進，我在A市勝訴過幾起相似案例，她就經(jīng)人介紹找到了我，你mama啊，是個善良到骨子里的人，把每個學(xué)生都當(dāng)成自己孩子一樣?！碧崞鹆痔N，無人不贊，她的品德和素養(yǎng)，令人肅然起敬。

    顧微然記得很清楚，每年畢業(yè)季，mama都會哭成淚人，舍不得每個學(xué)生，她一直深受學(xué)生愛戴，包括云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