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羽對主子這一舉動亦感到驚異，沉思間，那根圓棍滾到了他的腳邊。他定睛一瞧，好像是一宗卷軸。

    河岸邊，許多平民百姓成雙成對或成家放著河燈。突然玲瓏閣三樓傳來異響，他們便齊齊抬起頭，然后便見兩位仙人之姿的男子從天而降。

    人群傳來驚呼：“太子殿下！”

    “小心，退后?！笔挶背絼偩就?，便抽出封陽劍，直刺向河邊圍欄上架腿而坐的男子。

    男子笑容不減，輕易避過他的揮劍。而在他最后一擊時，兩指接住了封陽的劍刃。

    鼓掌聲從人群中傳來，但很快被支持蕭北辰的聲浪壓了下去。

    男子的注意力有一瞬的轉(zhuǎn)移，蕭北辰抓住了這一機(jī)會，側(cè)轉(zhuǎn)劍鋒向右一劈，剛好貼著男子的衣襟劃過。

    男子微睜大雙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盯了蕭北辰一眼。隨后他雙手向下一撐，運起輕功向后滾翻。

    他的鞋尖在荷花燈上輕點，旋轉(zhuǎn)著躍上河中的彩舫。

    蕭北辰緊隨其后，在另一艘彩舫上同他隔水相望。

    腳下的彩舫逐漸靠了過去，蕭北辰唇角輕勾，放下劍一躍向前，同男子赤手交戰(zhàn)。

    周遭仿佛靜止一般無聲。岸邊樓閣中，眾人屏息遠(yuǎn)望向舫上的一白一黑，目睹著兩人從艙頂纏斗到了船頭。

    未多時，兩人的衣袖卷到了一起。蕭北辰雙手被鉗制著壓在船首，他的上半身懸空在外，面上卻笑容不減：“好玩嗎？”

    男子跪立在他兩旁但笑不語，待見那如云墨發(fā)似要墜入冰河，便一把將他拎起。

    彩舫上有小艙，前后皆有門。

    男子一招格擋退后了幾步，先行開門隱入昏暗的船艙。艙門逐漸掩上，熹微光下他緩緩摘下面具，露出蕭北辰朝思夜想的面容。

    砰的一聲艙門被踢開，眨眼間蕭北辰的身影也從人們的視線里消失不見。艙門也被關(guān)實了。

    “驚喜嗎？”姬慕清沒等人適應(yīng)黑暗，就急不可耐地?fù)淙胧挶背降膽阎小?/br>
    前一天，駐軍終于拿下了漠煙關(guān)北部，他等不及召回，就自己寫了封密信自己送，結(jié)果倒比捷報還要早送到。

    “你這是要‘刺殺’親夫？”蕭北辰?jīng)]有即刻回抱，而是手指輕抬起身前人的下巴，徐徐地迫近。

    姬慕清完全忘了今日是上元節(jié)，他本在閣頂萬般焦急地待著，結(jié)果一沖動把密信扔了下去。此刻，他毫無懺悔之意地道：“我剛才力是使大了些，等會還得同國君請罪，你記得保我?！?/br>
    “險些中傷的可是本殿?！笔挶背匠林曇蛔忠活D地說。

    姬慕清順了順?biāo)聂W發(fā)，討價道：“私了可好？”

    蕭北辰輕笑了聲，語氣柔和了許多：“誠意呢？”他話音未落，姬慕清便墊起腳尖貼上他的薄唇。

    這唇瓣有些干燥，想來是匆忙回來，連水都沒顧上喝。

    “怎么樣？”姬慕清快速撤回了身。兩岸燈火透過紗窗照了進(jìn)來，映在他眸中的光亮表現(xiàn)出一絲期待感。

    “我何時不保你？”蕭北辰額頭抵上他，聲音逐漸喑啞，“但這次真得罰，三十大板怕不怕？”

    姬慕清手扶著他的兩肩，下巴抬高與人咫尺相對，“你動手，就不怕。”

    語畢，蕭北辰便托起他的腰身，主動吻住了他的唇。

    四寂無聲，唯有胸膛里的心跳在加速。姬慕清頭腦中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看著蕭北辰溫柔地吮著他的唇rou，帶著些小心翼翼。

    他那些深夜里的不安在這一刻剎那消散。

    “蕭北辰，”間歇時，他的眸中有些許水色，“我曾經(jīng)偷吻過你?！痹谏弦皇辣е惚涫w的時候。

    蕭北辰自然只知上一次分開時的吻別，便照著輕輕擦過他的唇角，隨后啞著聲回道：“那一次我還有點意識，所以這次還你。”

    “算得這么明白啊?！奔角寮皶r偏頭捉住了他，“再來?！?/br>
    這一次，姬慕清微張開了些口，在對方舌頭將要沖破牙關(guān)的時候輕咬了他一口。

    懷中轉(zhuǎn)瞬空蕩，蕭北辰看著突然撤身的“逃兵”也不惱，負(fù)著手大步上前。

    伴隨著船身搖晃，他們從船頭走到船尾。唇瓣分分合合，又在門扉邊廝磨了個酣暢淋漓。

    姬慕清竊笑著打開身后的艙門，游魚似的躥了出去。

    可他剛轉(zhuǎn)身，便只見平靜無波的河面，“另一只舫呢？”

    ***

    姬慕清是被麻繩綁上玲瓏閣的，不過只捆了雙手，面具也重新戴上了。

    廂房內(nèi)已經(jīng)遣退了許多人。蕭天澤手執(zhí)著那宗卷軸，見兩人同步進(jìn)來，又同步跪下，瞬間百感交集。

    “你你你，”他指著姬慕清，憋著火道：“無召不歸，你也抗君令成性了嗎？”

    “微臣失責(zé)，即刻返回西境，請國君恕罪?！闭f完姬慕清便重重叩首，“此外，慕清無意驚擾圣駕，也請國君降罪?！?/br>
    這一次確是他莽撞，但既然事已至此，怎樣的責(zé)罰他都擔(dān)了。

    姬慕清說話時，蕭北辰護(hù)在他前面，是難得一見的請求姿態(tài)。

    蕭天澤有一瞬的恍惚，這情境曾經(jīng)發(fā)生過，在他娶妃之時。他長嘆了聲，說：“罷了，功大于過，你趁夜回西境，別叫人看見?！?/br>
    姬慕清有些茫然，這不像蕭天澤的風(fēng)格。隨后他見人默不作聲地擺駕回宮，便拉過身旁人的手問道：“國君對我倆改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