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恒忙不迭點頭哈腰，捧著自己略發(fā)福的肚子道：“是下官疏忽，還望殿下和將軍能見諒?！彪S之他揮了揮手叫下屬去辦事。

    莫羽頷首，正抬眼時，意外發(fā)現(xiàn)徐恒身后不遠(yuǎn)處立有一人，殷切地盯著蕭北辰的馬車。莫羽沒有多瞧人，暗暗記下了。

    待圍觀百姓被遣散地差不多了，他們才重新出發(fā)。

    車輪緩緩行駛在青石板上，而至始至終車廂里的人都未露面和出聲，直到馬車停在一處宅子前，才終于現(xiàn)出真容。

    蕭北辰率先露臉，拉開簾子護(hù)著里面的人出來。他的面上溫和淡定，眉眼含笑，嘴角似乎還有一絲興味。

    姬慕清拿了他的水墨折扇掩面而出，對視的那一刻，還是占了下風(fēng)，先羞紅了臉。大庭廣眾之下，姬慕清不好發(fā)作，便憋著怒氣甩開他下了馬車。

    刺史徐恒從未見過兩人，但他見后出來卻先入宅子的人眼神更加銳利，便分清了他們的身份。

    他朝姬慕清鄭重作揖：“想必是姬大將軍，久仰大名?！?/br>
    姬慕清停步，短暫地拿下扇子，回禮道：“徐大人客氣了?！?/br>
    徐恒悄悄抬眼瞧。姬慕清果真如傳言一般風(fēng)度翩翩，不像舞刀弄槍的武將，而他此刻眼底微紅，竟像是被人欺負(fù)一般。

    徐恒被這突來的想法嚇住了，慌忙搖頭揮去。是時蕭北辰走近，他便轉(zhuǎn)身再次行禮：“太子殿下到訪臨州，實乃臨州之福?！?/br>
    “徐大人言重了，本殿不過前來散心，卻麻煩徐大人了?！笔挶背轿⑽⒋鬼?，但余光還是時刻注意著那個跑走的人。

    “這是下官應(yīng)盡之責(zé)?！毙旌銘?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隨后頓了頓，小心詢問道：“下官準(zhǔn)備了丫鬟婆子過來伺候，今日已晚，不如殿下和將軍先沐浴歇息吧。”

    這樣的安排倒是常理，蕭北辰面色平靜，側(cè)過頭眼神示意身后的人。

    莫羽會意，上前說：“伺候的人便免了，殿下在宮里都是由卑職一干人等服侍的。”

    徐恒也是個明白人，回道：“那下官這就把人帶走，明日再來拜訪殿下和將軍?！?/br>
    蕭北辰點頭，謙和道：“徐大人有心了。莫羽，替我送大人。”

    看來今日并未有囑托，徐恒有些擔(dān)心，走三步一回頭。莫羽瞧出他的緊張，寬慰道：“徐大人不必拘謹(jǐn)，殿下不過是前來視察水壩工程，不會為難大人的?！?/br>
    徐恒聽此心微沉，小聲道：“多謝莫統(tǒng)領(lǐng)指點?！?/br>
    待把人送走后，莫羽返回，見蕭北辰還立于庭院中，便肅然上前詢問：“主子，今日可要安排人守夜？”

    蕭北辰似乎在賞這住宅的布景，四顧良久，才道：“初到臨州，還是防范一下為好?！彪S后他擺擺手示意不用跟著了，就抬腳往姬慕清走的方向去。

    暫居的宅子有著江南水鄉(xiāng)的秀氣，庭院深深，精致而富有情調(diào)。蕭北辰在繁而不亂的走廊繞了幾圈，才尋到了人。

    他剛打開浴堂的房門聽到了水聲，便匆忙邁步進(jìn)去，急道：“莫要用涼水。”

    “沒有?！奔角逡呀?jīng)在水里泡著，“我身體可金貴了?！?/br>
    蕭北辰聽此微松了口氣。透過薄紗的屏風(fēng)，他已瞧見那熱汽氤氳，朦朧了那美艷的剪影。思索了須臾，他還是不急不慢地走到了屏風(fēng)后面。

    “還氣呢？”他沉聲問。

    姬慕清微驚，未想他直接來到了跟前，但很快便回了神背過身，指責(zé)道：“先前外面那么多人。”

    “我的錯?！笔挶背降皖^得很快，“未想你這樣敏感。”

    姬慕清不再應(yīng)了。隨后他側(cè)頭瞟向蕭北辰，見對方修長的手緩緩去試那水溫，回想起什么，又燙著般移開眼。

    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別告訴我你要一起洗。”

    蕭北辰挑了挑眉，問：“可以嗎？”他倒沒這意圖，不過既然姬慕清提了……

    “不可以?！奔角逖杆贊矞缌诉@一想法，隨后趴上桶沿，用身子占據(jù)整個浴桶，哼哼道：“沒你位置。”

    蕭北辰見他這模樣，沒忍住笑了許久，最后笑得姬慕清愈發(fā)惱火，被他狠潑了水。

    “別鬧?！笔挶背叫χ撓卤粷姖竦耐馀?，立在原地道：“再潑幾次，我真要進(jìn)這桶了?！?/br>
    四目相對了片刻，姬慕清xiele氣。

    他斜靠著桶壁，又隨意想了個問題：“新上任的臨州刺史是何許人？”

    “之前的陸刺史激了民憤，故指派新官首先考慮了服眾，便從本在臨州的官員里擇優(yōu)提拔了徐恒?！笔挶背饺崧暯獯鸬?。

    “從他上奏的折子瞧，是個敢為之人，但前面初見，又覺得有些安常守故，不像個會先斬后奏的。”姬慕清散下自己被熏濕的墨發(fā)，理了理，又半扎起來。

    蕭北辰就愣愣地瞧著他一舉一動。

    “徐恒以往沒有太出彩的政績，為官確是保守。這一次拓寬江道應(yīng)該是他身后的高人說服他的?！笔挶背侥坊啬抗?。

    “急什么，若真是滄海遺珠，也不差這些天了?！闭Z畢，姬慕清便突然站起，出了浴桶。

    蕭北辰?jīng)]去瞧他，反問道：“明日徐恒怕會為其引見，你去嗎？”

    姬慕清認(rèn)真地說：“為何不去，我還想與人切磋一番。”

    “竟不知水利你亦擅長，清清還有什么是我不知曉的？”蕭北辰轉(zhuǎn)過頭，正好瞧見姬慕清裹了件沐巾面對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