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段清風(fēng)就在外頭修煉,聽得屋子里氣息有變,收工推門而進。 “你醒了?” 他神情清冷,聲音里卻是道出幾分柔和。 云染看著他,眉目間帶著幾分冷峻:“跟我一起來的女子呢,你們把她怎么了?” 段清風(fēng)微怔,而后反應(yīng)過來:“你說的是林夭前輩?” 前輩? 云染木然點頭:“她人在哪里?” 段清風(fēng)道:“原本她已經(jīng)到了長清門,后來去追邪修莫一平了?!?/br> 他簡單將一天前的事情說了一遍。 云染臉色有些黑:“她就這樣丟下我了?” 那個沒良心的女人。 段清風(fēng):“莫一平乃是修仙界一害,林前輩也是為了正義,她將你托付于我和師妹,是對長清門的信任?!?/br> 他寬聲道:“你不必著急,林前輩修為高深,不會有事的?!?/br> 云染低垂下眉眼,感應(yīng)著那契約的召喚,冷嗤:“那你們可還真是辜負(fù)了她的信任。” 段清風(fēng):“???” 發(fā)生了什么? 他怎么聽得這話有些不對勁? 正要開口,云染已經(jīng)身子一閃,出了里屋。 段清風(fēng)追上來:“你的情況不是很妙,還是在這里等著林前輩吧?!?/br> 云染到底只是金丹初期修為,根本甩不掉這個元嬰期的牛皮糖,皺眉道:“別跟著我?!?/br> “我答應(yīng)過林夭前輩要照顧你?!倍吻屣L(fēng)也不糾纏,只是抱劍陳述。 “隨你?!痹迫疽宦房癖迹詈髞淼揭蛔较玛嚪ǖ纳筋^。 他進不去。 段清風(fēng):“此乃我長清門禁地,被老祖下過隔絕陣法,除了掌門,誰都不能進去。” 云染目光陰沉看著他。 段清風(fēng)坦言:“我也進不去?!?/br> 他解釋說:“這陣法乃是化神老祖所下,我還不夠資格觸碰。” 確切說來,整個長清門都沒兩個人有資格入陣。 他家老祖多厲害,陣法加持,哪怕還是合體期大能進入,都不一定能出來。 云染眼神一瞬就冷入骨髓里:“所以,禁地里的人,只能是你長清門掌門了?” 段清風(fēng)下意識點頭,而后覺得不對勁:“你這話何意?” 云染陰沉笑了:“我感應(yīng)得到,林夭就在里頭?!?/br> 段清風(fēng)微怔,又聽得他繼續(xù)說:“而且,她遇到了危險?!?/br> 段清風(fēng):“???” 霧草,什么情況? 他家掌門和林夭一起在后山,孤男寡女,林夭遇到危險? 段清風(fēng)面色微變:“你確定?” “我和她有契約的感應(yīng)?!痹迫菊f,“她情況很不好。” 不只是林夭不好,段清風(fēng)這會兒也不好了。 握著長劍的手背,青筋暴起,面色陰沉可怕。 云染掃過他的臉色:“所以明白了嗎?你是要護著你們長清門的人,犧牲她,還是跟我一起進去?” 段清風(fēng):“就算融合了你我之力,都破不開這陣法?!?/br> 他斂眉嘆息,少許說:“我同你進去?!?/br> 云染動作一頓,意外看他一眼:“你可知道,這樣做的話,算是背叛了師門?” 他是一個在惡意里浸泡長大的人,覺得有必要將沖動的后果給單純的劍修分析一下。 段清風(fēng)眉眼疏朗,聲音很淡,卻帶著一股堅定:“修行者,且先修心,若是心過不去,也將走火入魔?!?/br> 他要順心而為。 云染看著他的眼神融化了些冰冷,嘴里嗤了聲。 “不悔的話,就跟我劈開這陣法?!?/br> 段清風(fēng):“好?!?/br> 既然人在里面,他就算是拼盡全力,也得救的。 …… 林夭被詭異的靈力繩捆住后,被寧金元帶到一個冷水潭邊。 空氣里龐大的靈氣聚集,密度太集中,靈氣時而化雨滴落身上,那冷水潭很深,水質(zhì)清冽,沁人心鼻。 林夭卻有些難受。 她畢竟是魔。 正道的反面,修習(xí)的東西跟靈氣這玩意是背道而馳的。 靈氣落在她身上,對她有損,在腐蝕著她肌膚,而后又被她極快的愈合能力給治愈。 林夭瞇著眼,感受來自身體上的酥麻刺痛感,唏噓嘆了一聲。 哎,她變?nèi)趿恕?/br> 想當(dāng)年,她可是殺上九重天的老魔頭,將十方天帝九重天神打得屁滾尿流,仙界那些仙氣,甚至都不能扎入她皮膚分毫,權(quán)當(dāng)是給她撓癢癢。 她分析了一下,覺得問題應(yīng)該出自那九重天的超級煉丹爐。 那煉丹爐燒的,從來都是極品仙丹,用天地靈氣為引,加各種珍稀藥材,燒的是極地之火。 她被各種仙界的凈化至寶帶著在煉丹爐里燒,極地之火乃是天地之間最純凈也最毒的火,燒得太久了,凈化太久了,她一身魔力也就沒那么多了。 那赤金色的血液,就是被凈化后的證據(jù),金色是神之力,她一個魔頭,也配擁有? 可她就是擁有了。 金色的血,無時無刻不在凈化她。當(dāng)初她看似被折磨得無可奈何的神踢下凡界,其實那時候的她,就已經(jīng)遠沒有當(dāng)初boss的實力了。 所以在凡界,過高密度的靈氣,也能傷害到她。 她不能動,就在潭水邊上看著那寧金元在忙碌。 “別巴巴看著,會給你的。” 寧金元伸手過來,在她面頰上貪婪撫摸了一把,溫聲笑著,“你且等一等。” 而后,將她一推,推到潭水里去了。 潭水冰冷刺骨,濃郁的靈氣席卷,像密集的針不停扎入她的毛孔,林夭差點疼的昏死過去。 偏偏水的浮力很高,她就算無力掙扎,也沒能沉下水底。 水從口鼻眼進入,嗆得她酸酸的,狼狽不已。 卻也只是狼狽了那么一回兒,她就適應(yīng)了水中狀態(tài),一邊忍著疼,一邊盯著岸上的人。 沒有人會過來救她的。 雖然她一直鬧騰著想去死,但這么個憋屈的死法,她可不干。 不能坐以待斃,那就養(yǎng)精蓄銳,靜待時機。 岸上的寧金元盤腿專心修煉著,并沒空去注意潭水里的林夭,水漬模糊了林夭的眼睛,她看不太清楚他的狀態(tài),只感覺到所在的一方天地間靈氣席涌,正瘋狂地朝寧金元那兒撲去。 跟一陣龍卷風(fēng)似的,又兇又疾,她待在水里,隱約聽得靈氣嘶嚎,空間破碎。 然后驚奇的一幕出現(xiàn)了。 岸上修煉的那個人,丹田里的金丹在飛快運轉(zhuǎn),然后破碎,重組,凝化成巴掌大小的人,然后破碎,重組…… 岸上的那人等級和血條,在蹭蹭蹭往上爬。 金丹大圓滿,元嬰,元嬰初期,元嬰中期,元嬰巔峰,元嬰大圓滿,化神,化神初期,化神中期…… 媽蛋,這狗日的是磕了名叫天道的藥吧? 這修為拔苗助長都不可能長得那么快。 林夭目瞪口呆之際,岸上的那個人還在瘋狂吸收靈氣。 眨眼已經(jīng)化神大圓滿,進階合體,合體初期,合體巔峰,合體大圓滿! mama,有人開掛! 太瘋狂了,她要舉報開掛狗! 林夭瘋狂吐槽,還好開掛狗也是有底線的,某人爬上合體大圓滿后,空氣里的靈氣太過稀薄了,根本夠不上他繼續(xù)爬渡劫,他只能慢慢消化穩(wěn)定剛上去的修為。 他的頭頂,已經(jīng)濃云密布,電閃雷鳴,烏壓壓的仿佛世界末日一般。 那是他積累了好幾個大境界的雷劫,一下子都聚在一起爆發(fā)了。 林夭頭往后仰,躺在冰涼的水里,已經(jīng)沒空去吐槽寧金元了。 因為她忽然想到她的體質(zhì)—— 那是個超級吸雷體?。?/br> 天雷看見了,連度雷劫的正主都不樂意劈了的吸雷體。 那寧金元想干嘛? 臥槽,聚集了好幾個境界的雷劫想干嘛? 林夭頭皮都炸了起來,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出來。 不,不是她想的那樣,她才不要給別人當(dāng)個避雷針! 可惜,老天是聽不到她呼喚的,那雷劫密密麻麻堆積著,準(zhǔn)備給寧金元來一記末日炸彈似的轟炸時候,看到了水里的林夭,當(dāng)即像看到糖的小孩,咻地朝她頭上飄來。 而后,啪! 啪! 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啪! 此起彼伏打下天雷,一道接著一道,把天際都給撕裂了。 林夭苦不堪言。 她都將腦袋埋進水里了,怎么還被天雷發(fā)現(xiàn)? 她做錯什么事情了? 尤其水,唔,是可以導(dǎo)電的。 林夭身在水里,那個酸爽一言難盡。 皮開rou綻地疼。 因為這周遭靈氣密度太高了,壓制了她的恢復(fù)力,她眼睜睜看著自己皮rou被來來回回地炸,炸成rou泥一樣的存在掛在她身上,骨頭也被劈裂了,高密度的靈氣從各種縫隙鉆入,疼得她識海起了海嘯,不住在水里翻滾著。 她恍恍惚惚地想,當(dāng)初在天地?zé)挼t那里,也沒這么疼過吧? 防御甲被拆,果然是一件非人承受的事情。 天雷不知道劈了多久,一道比一道兇猛,最后竟然把她劈著火了。 周邊的靈氣仿佛沸油一般,越是靠近,燒得更旺。 林夭感覺四肢百骸每一處血脈都火燒火燎地疼。 她受不了發(fā)出一聲尖嘯。 背后著火的翅膀霍然綻開,沖破靈水的束縛,她蜷縮著身體,手腳化為爪子,嘴巴一時尖銳無比。 “我殺了你!” 猛地朝岸上的男人沖過去,大火帶著她洶涌而來,生生將那寧金元撕成了飛灰。 撕完之后,平靜的潭水起了狂浪,一道旋渦快速旋轉(zhuǎn)著,她還沒飛走,就被旋渦吸了進去。 后山結(jié)界之地,原本固若金湯的陣法被一陣氣浪砸過來,支離破碎。 整個后山天際變幻,雷劫宛若毀滅,一道一道砸下。 段清風(fēng)呆了:“這是渡劫期的雷劫,是誰要進階了?” 渡劫的雷劫,那是多少年不曾出現(xiàn)的風(fēng)光了?竟出現(xiàn)在他們長清門? 這場大變,也引起了長清門上下的震動,一時間藍白衣裳的弟子以及各峰長老紛紛趕來。 段清風(fēng)面色一變:“小友你快走,去救林前輩,我且攔著他們一段時間!” 林夭的到來沒有通知長清門,又是跟著掌門呆在后山,如今后山結(jié)界被毀,天雷陣陣,不論什么理由,長清門都不會輕易放過她。 云染也不含糊,對他點了點頭,飛快往后山深處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