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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行聞言便皺了眉,剛要解答就被阮妤拉住了袖子。 自打那日和她說了那番話之后,他跟阮妤就再沒碰過面,別說平日了,就連他上回過來教書,她也不在,他畫畫的那些錢也是譚柔送過來的,他還以為他們以后再也不會說話了。 可如今—— 他的身形僵硬,目光更是呆滯地落在那只握著他袖子的手上,沉寂許久的心臟卻仿佛又活了過來。 但院子里其余兩個人顯然沒注意到他的異樣,阮妤拉他也不過是為了阻止他說話,如今見他未再開口便松開手,言笑晏晏地看著阮庭之,故意逗他,“我姓阮?!?/br> 這三個字砸入阮庭之的耳中,讓本來還桀驁灑脫的少年立刻僵了臉。 果然! 老頭子果然背著他跟他娘在外面亂搞了! 氣死他了! 這要他面前站的是個小子,他這拳頭早就掄上去了,偏偏是個姑娘,阮庭之就算再生氣也不能對人姑娘做什么啊,只能憋著氣,壓著聲說,“你什么時候來的?” 阮妤“啊”一聲,“你等等,我想想。”說著果然歪了頭細細想了起來,“大概快三個月了吧?!?/br> 霍青行輕輕補了一句,“八十六天?!?/br> 他的聲音雖然輕,卻足以讓兄妹倆聽到了,阮妤目光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阮庭之卻一臉晴天霹靂的模樣,八十六天!那不就是他離家還沒幾天,這個女人就登堂入室了嗎?! 老頭子太不要臉了! 估計就是趁著他不在家好把他的私生女帶回來!一想到他娘和云舒,阮庭之這顆心立刻揪了起來,也不知道他不在的這些日子,娘和meimei有沒有受欺負! 阮妤見他臉一會青一會白,一會又紅得不行,她故意繼續(xù)逗道:“爹爹把金香樓也給了我呢?!?/br> “什么?!” 阮庭之這會已經(jīng)不能用晴天霹靂來形容了,他目光呆滯且震驚地看著眼前這個笑容明媚的少女,她生得杏眸彎眉,巴掌臉,帶著一種讓他說不出為什么的熟悉感直直看著他,老頭子這個不要臉的居然把金香樓都給這個私生女了! 他雖然不要,但也不能給這個女人吧! 他氣得捋起袖子,一副要去干架的模樣,但還沒走幾步,在他們說話間就亮起燭火的幾間屋子里就有人走出來了,阮父阮母披著衣裳走出來,因為是睡夢中醒來,聲音還有些啞,“阿妤,怎么回事?你在和誰說話?” 說話的是阮母。 阮庭之聽到這個聲音,鼻子立刻一酸,也顧不得去起疑她那聲熟稔親昵的“阿妤”,高聲喊道:“阿娘!” 阮母本來還睡眼惺忪,聽到這個聲音卻像是僵住了一般,她的眼睛立刻睜大,目光有如實質(zhì)一般朝聲音來源處看過去,待看到那襲白色的身影時,身形微晃。 好在身邊阮父扶了一把,她才不至于摔倒。 阮母的手緊緊握著阮父的胳膊,好一會才試探著喊他的名字,“……庭之?” “哎!” 阮庭之抹了下眼眶,笑著走過去,抱住他娘。 “你個混小子,你跑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跟你爹都快擔心死你了!”阮母被他抱住的那剎那頓時爆發(fā)起來,一邊哭一邊拿手重重去拍阮庭之的胳膊,哭得驚天動地,還是阮父怕吵醒隔壁鄰居,啞著嗓音說,“外頭冷,進去再說?!?/br> 阮母點點頭,可阮庭之看到阮父就氣不打一處來,不僅沒進去,還抱著胳膊重重哼了一聲。 阮父本來因為兒子回來還有些感觸,但看到這個混賬小子這副模樣也惹了火,平時對誰都溫和有禮的阮先生這會冷著臉看阮庭之,“你哼什么!” “你還有臉哼?” “誰給你的膽子讓你留一封信就離家出走?那么不喜歡待在這個家里就給我滾出去!” 阮庭之一聽這話,不由有些心虛,但想到剛才的事,他立刻又站直身子,繼續(xù)哼道:“你自己做出這樣的事,還有臉說我?我跟你說,這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說著又去看他娘,一副“有我在,你放心”的模樣,“娘,你放心,我現(xiàn)在回來了,以后看誰敢欺負你!”說到最后一句的時候,還特地挑釁般地看了一眼阮父。 阮父被他氣得不行。 阮母卻是一臉奇怪,“你在說什么?”什么欺負不欺負的?哪個沒眼見的敢欺負她? 阮庭之繼續(xù)握著阮母的手,言辭切切,“我知道你和meimei這陣子受委屈了。”想到這么久了還沒瞧見阮云舒,阮庭之不由有些奇怪地朝旁邊看,遠處是譚柔姐弟,乍然瞧到譚柔姐弟,他還有些奇怪,出于禮貌點了點頭,繼續(xù)往四處看,看了半天也沒看到阮云舒,“娘,meimei呢?” “你meimei不就在你身后?”阮母看著他皺起眉。 什么?后面?后面不是只有霍青行和那個女人嗎?他心下一個咯噔,回頭看,便瞧見阮妤正面帶微笑地朝他走來,她彎著眉眼,翹起唇角,看著阮庭之詫異震驚的目光,笑吟吟地喊他,“哥哥?!?/br> 這是……什么情況? 阮母也終于想起他還不知道家里這幾個月發(fā)生的事,她抹了一把眼淚,開了口,“事情說來話長,我們進屋再說?!闭f著就拉了還處于震驚之中的阮庭之進了堂間。 阮父跟在后頭。 阮妤剛要跟過去,想起什么,回頭看,正好瞧見霍青行離開的身影,烏云從月亮上移開,皎潔月色下,少年的身影被拉得很長,也透出一股別樣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