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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shí)在兩旁燭火的照映下,這些凍塊閃閃發(fā)光, 恍若琥珀一般。 而桌子最中間擺著一道清蒸鱸魚,白瓷盤子中間放著魚頭, 魚rou分切放在魚頭兩邊,猶如孔雀開屏, 上面撒了蔥姜蒜,而小米辣切成片狀放于每塊魚rou上作為點(diǎn)綴……一眼望去就讓人食指大動(dòng)。 更不用說這道菜是最后才出鍋的, 阮母最后那一勺油汁至今還在沸騰著,發(fā)出滋滋滋的聲響,不禁讓人有種下一刻這條魚會(huì)重新活蹦亂跳起來。 “好了好了, 人齊了,都快入座吃吧?!比钅赴炎詈笠坏啦藬[好,笑著解下圍布,被阮父順手接過放在一旁,然后就坐在了阮父身邊。 其余小輩分坐在兩側(cè)。 阮妤坐在阮母身邊,身邊是如想和譚柔姐弟,而阮父身旁坐著霍青行和阮靖馳,七個(gè)人圍坐在一道,外頭是今夜剛起的寒風(fēng),正呼嘯著輕拍窗木,而屋中角落點(diǎn)著炭火,讓這門窗緊閉的室內(nèi)暖如春日。 阮父看著這一桌菜,總覺得少了些東西,便和阮妤說,“阿妤,你去把廚房里的酒拿一壇過來?!?/br> “又喝酒?”阮妤還沒說話,身邊的阮母就率先開了口,她皺著眉,語氣十分不好,“你那酒量,幾杯下肚就醉了,大過年的,可別讓小輩們看笑話?!?/br> 被老妻當(dāng)著一眾晚輩這樣說,阮父頗有些面紅耳熱,壓著嗓音央求道:“今天是大年三十,最后一天,難得家里這么熱鬧,你就讓我喝一點(diǎn)唄?!?/br> 他以前礙著第二日得去書齋,不用阮母說也滴酒不沾,如今好不容易挨到過年,明天又沒什么事,自然是有些饞了。 阮母皺眉,還欲再說,阮妤笑著幫襯一句,“阿娘,就讓爹爹喝一點(diǎn)吧,若是喝醉了便早些睡,左右晚上也沒什么事?!笔貧q這個(gè),一向是小孩熱衷的,倒不用人人都守。 譚柔等人也笑道:“是啊,伯母,就讓伯父喝一些吧?!?/br> 小輩們都這么說了,阮母也不好再堅(jiān)持,點(diǎn)點(diǎn)頭,但還是囑咐了一句,“拿小點(diǎn)的,那酒烈得很,回頭別真的都喝醉了。” 阮妤笑著應(yīng)好,剛要起身,霍青行便開了口,“我和你一起去。” “行。”正好她剛才煮了酸梅湯,估計(jì)這會(huì)也差不多好了,回頭放出來涼著,等飯吃完喝一碗,正好消食解膩。 兩人往外走。 其余人各自說著話,并未把兩人的離開當(dāng)一回事,只有阮靖馳看著兩人離開的身影,頗有些不是滋味的撇了撇嘴,但很快就被譚善打斷了思緒。 譚善攥著他的袖子,仰頭問,“小馳哥哥,我們吃完飯真的去放煙花嗎?”小孩眼睛亮晶晶的,臉上滿是希冀和渴望。 煙花價(jià)錢昂貴,一般像他們這樣的家境,別說買了,就連見都很少見。 他印象中第一次看煙花是好些年前的元宵節(jié),他跟著jiejie和爹爹去街上游玩,兩旁綴著各式各樣的花燈,他正看得目不暇接,突然頭頂響起“砰”的一聲,年幼的他還以為是山崩了,全然忘記那樣繁華的街道旁怎么會(huì)有山,他捂著耳朵躲到爹爹脖子上,然后,他看見漆黑的天際出現(xiàn)了一朵很好看的花。 五顏六色,轉(zhuǎn)瞬即逝。 爹爹笑著指向天空,說那就是煙花。 他從前聽別人說起過杜家每年過年都會(huì)放煙花,但他家離得太遠(yuǎn),根本瞧不見杜家的煙花,聲音倒是能夠聽見,砰砰砰,像是躲在被子里發(fā)出來的聲音,又沉又悶。 沒想到原來煙花竟然這么好看。 “嗯?!?/br> 阮靖馳收回目光落在譚善的身上,他一貫是那副不耐煩的模樣,整個(gè)人從頭到腳都仿佛長(zhǎng)著刺,但看著譚善這雙懷揣著渴望的眼睛,他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剛不是都看到了嗎?回頭吃完飯,帶你去放?!?/br> “好哎!” 小譚善笑著拍起掌。 …… “我聽小善說,你們今天去買煙花了?”外頭阮妤也在問這事。 霍青行站在她身旁,不動(dòng)聲色地為她擋著外邊的風(fēng),聞言輕輕嗯了一聲,“買了一點(diǎn),不多,你要放嗎?” “不要?!?/br> 阮妤好笑道,“小孩的玩意,你們帶著小善去放就是。” 霍青行聞言,突然抿了下嘴,看著她,很輕地說了一句,“你也才十六,也是小孩?!?/br> 小孩? 阮妤面上流露出一抹錯(cuò)愕,她自記事起就沒把自己當(dāng)作過小孩,小孩可以頑劣可以玩鬧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她從來不曾擁有過這樣的時(shí)光。 她偏頭,“霍青行,你不知道十六歲已經(jīng)可以成親嫁人了嗎?” 再快些的,小孩都生出了。 她本意是想告訴他她已經(jīng)不是小孩了,可身邊的男人聽到這話卻不知道想到什么,臉色突然變得蒼白起來。 “怎么了?”阮妤看著他愣了下。 不明白剛剛還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沒事。”霍青行垂下鴉羽般的眼睫,遮住眼中破碎的光芒,輕聲說,“走吧,他們都在等我們?!?/br> “真沒事?”阮妤還是皺著眉,有些不放心,她總覺得霍青行有點(diǎn)怪怪的。 “真沒?!?/br> 霍青行抬起臉朝她露了個(gè)很淡的笑,示意自己是真的沒事。 阮妤看了他一會(huì),雖然還是不相信他說的沒事,但見霍青行不肯多說,也不好再問,便點(diǎn)點(diǎn)頭,輕輕“哦”了一聲,兩人進(jìn)了后廚,阮妤先從櫥柜里找了阮父要的酒交給霍青行,而后走到一旁把已經(jīng)煮好的酸梅湯用紗布去渣,放在一旁涼著,又往灶口添了幾根柴,省得回頭滅了得重新再點(diǎn),一概做完,她才跟著霍青行回了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