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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前每次用這樣的神情都能得到男人的憐惜,都能讓男人站到自己身邊。 可這次……卻毫無用處。 那個溫善敦厚的男人已從最初的怔忡中回過神了,再度看著這樣可憐柔弱的一張臉,他卻沒法再像從前那樣心生憐惜,他只是沉默地看著她,沒有阻攔阮妤的譏誚和質問。 林月見這招居然對季知行失去效果,心下更是一陣恐慌,她想上前去拉季知行的袖子,季知行卻仿佛知道一般,往后退了一步。 袖子從她手中滑過,林月的臉變得越發(fā)蒼白起來。 “季大哥……” 她眼中含著不敢置信,還有一些rou眼可見的害怕,這次卻不是林月在做戲,而是她真的害怕了,她怕季知行再也不肯管她了,如果連季知行都不管她了,她該怎么辦?還想再說,阮妤卻像是看煩了她的做派,冷聲道:“林小姐,我再說一次,你不說,我就去請人了。” 眼前是不再相信自己的季知行,身后是咄咄逼人的阮妤以及沉默不語的霍如想,林月就像是走在懸空的繩索上,進退兩難。她怕阮妤真要去找人,只能又看了一眼季知行。 季知行以沉默回應。 林月抿了抿干燥發(fā)冷的唇,最終還是低下頭,啞聲說,“我買通了兩個地痞流氓,自己在身上做出一些痕跡,又跑回客棧讓小二去給季大哥傳話?!?/br> 果真如此…… 季知行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樣的感受,大概是先前的事已讓他變得麻木,他這會的語氣居然算得上是平靜,“為什么?” 為什么要這么做? “你便是不想嫁給那人,也不該這樣糟蹋自己,你可知道名聲對一個女人而言有多重要?!?/br> 林月抬起水意橫斜的眼看著季知行,她咬住有些蒼白的嘴唇,心中對這個男人簡直又愛又恨。 阮妤把剝好的橘子遞給霍如想,聽到這話,只覺可笑,她看著季知行淡淡說道:“她當然知道名聲對女人而言有多重要,她做這些可不是因為那個男人。” “那是因為什么?”季知行看著阮妤皺起眉。 阮妤看著他臉上不加掩飾的疑惑,更是覺得可笑,她有時候都不知道該說季知行是太天真還是太蠢笨,不過不管是天真還是蠢笨,都和她沒有關系,很快,她會讓他和如想也沒關系,一個男人連這樣拙劣的謊言都看不明白,被一個女人耍得團團轉,又有什么能力去保護如想? “自然是因為你?!彼蛔忠痪?,聲線很冷,語句卻清晰。 “我?” 季知行目露怔忡,更加奇怪了,“這和我有什么關系?” “季公子,季少爺,你覺得你和這位衣衫不整的林小姐共處一室待一晚上,旁人會怎么想?”阮妤臉上掛著譏誚的笑,說出來的話卻冰冷非常,她就這樣面帶譏嘲的看著季知行,看著他面色發(fā)白,聽他拼命解釋,“我和月娘從小一起長大,我拿她當meimei看待!” “那她呢?” 這次說話的卻是霍如想。 她手里握著阮妤遞給她的橘子,一瓣都沒吃。 她坐在椅子上,看著不遠處的那對男女,這兩人都是她自幼就認識的人,關系匪淺。其實以前也不是沒察覺到,每次她去外祖家,林月都會過來找她說話,大多都是和表哥有關的話,她那會雖然覺得不舒服,但又覺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便一直忍著不曾說,也不曾告訴任何人。 可今日,她卻不想再忍了。 她看著季知行,語氣平靜,居然沒有多生氣,就只是很想問一問季知行,“表哥不會到現(xiàn)在都沒看出她對你的心思吧?” “我……” 季知行啞聲,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林月。 “季大哥……” 林月喊他,充斥著水意的眼睛里含著對他的情意和希冀。 這樣的目光,季知行從前也時常在林月的眼中看到,但他那會只當是meimei對哥哥的崇拜,哪會有其他想法?如今……他心下一顫,立刻撇過頭,這個時候,他已顧不上林月了,大步朝霍如想走去,和人解釋,“如想,我以前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月娘對我有這樣的心思,我絕對不會……” “不會怎樣?” 阮妤冷聲質問,“不會管她?季知行,你做得到嗎?” 季知行啞然。 身后林月如影隨形跟在他身后,她的手緊緊抓著他的胳膊,悲傷的話在屋中響起,“季大哥,你不能丟下我不管,我只有你了!如果連你也不幫我,我,我只能去死了!” 他心下一顫,忽然又想到剛剛進來時,月娘扒著窗戶要跳下去的情形,即使如今已經知道月娘剛剛只是在做戲,并不是真的想尋死,可如果同樣的事情再次發(fā)生,他好像還是沒辦法不去管她。 他怕她真的去尋死。 如果月娘真的因為他死了,那他一輩子都不會心安。 他臉上的猶豫毫不遮掩地曝露在霍如想的眼前,她原本平靜的心仿佛被瞧不見的針刺了好幾下,再次泛起無盡的酸痛,她的手在發(fā)抖,手心里的那個橘子也有些握不住掉在了地上。 阮妤聽到動靜,一時顧不得去罵季知行,連忙回頭,待看到那張蒼白的臉以及搖搖欲墜的身子,連忙握住霍如想的手,擔憂喊人,“如想!” “阮jiejie,我們回家吧。” 霍如想用力回握住阮妤的手,她已經不想再管其他事了,只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