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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想,我……”季知行啞聲,“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 霍如想搖搖頭,語帶嘆息,“表哥沒有對不起我,要真說對不起,表哥也該和自己說,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彼员M于此,未再多言,“我該走了?!?/br> 季知行一怔,脫口而出,“這么快就要走了?” 等反應過來又低頭,喃喃道:“是,天色暗了,是該回去了,不然回頭路上不好走?!彼f著要送人出門,卻被霍如想勸住了,“外頭風大,表哥留步吧?!?/br> 從前從不會拒絕別人的霍如想,如今也終于有了些變化。 她自己攏著斗篷往外走,沒有回頭,只聽著身后亦步亦趨的腳步聲,沉默一瞬,說道:“表哥,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我沒有怪你?!?/br> “我希望下次再見時,表哥已經(jīng)振作起來了?!?/br> 她說這番話的時候,目視前方,說完之后也沒等季知行開口便抬腳往外走,腳步雖緩,卻未有一步停留,直到拐到拐角處,看到迎面而來的林月才有短暫地停留,但也只是一瞬便重新提起腳步。 要跟林月擦肩而過的時候,聽到她驚訝的詢問,“如想,你就要走了嗎?” 說著探身看了看后頭,但這處是拐角,根本看不到季知行的屋子,也不清楚季知行好了沒,她只能和霍如想說,“這么晚了,你還是留在家里歇息吧?!?/br> 她得保證季知行好了才行啊。 霍如想原本并不想理會她,但見林月面上殷切溫和,眼中卻藏著怨恨和不甘,步子到底還是停下了,“林月?!?/br> 她喊她。 第一次當著她的面直呼其名,語氣還那么平靜。 林月怔了怔,很快又笑了起來,問她,“怎么了?” “我沒恨過你,你信嗎?”霍如想開口,見她先是一怔,緊跟著眼中閃過一抹厭惡,但很快又笑了起來,她看著有些累,不等人再說那些虛與委蛇的話便繼續(xù)說,“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但我的確沒有恨過你。” “可我也不喜歡你。” 她坦率且直白地表達自己的不喜,沒有一絲隱藏,“我今日過來,不是為了你的祈求,而是因為屋子里的那個人是我的表哥,我日后也無法向你保證就此不來季家,因為這里是我的外祖家?!?/br> “我唯一能向你承諾的,是我不會再和季知行有超越表兄妹之外的關(guān)系,自然,你信不信是你的事?!?/br> “我只是希望以后你不要再來打攪我,更不要打攪我的身邊人?!?/br> 她言盡于此,不顧林月臉色有多難看,落下最后一個字便收回目光,轉(zhuǎn)身離開……她第一次一口氣說這么多話,其實心臟跳得很快,但又讓她覺得很暢快。 直到目光瞧見不遠處的阮妤,原本板著的小臉突然就紅了起來。 “阮,阮jiejie?!彼Y(jié)結(jié)巴巴喊人,不知道阮妤聽到了多少,只能朝人跑去,然后到人跟前,眨巴著小眼睛看著人卻又不好意思詢問。 阮妤看著她羞紅的臉,卻是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很是寬慰地說了一句,“我們?nèi)缦胝媸情L大了?!?/br> 她說著也沒理會后頭的林月,只和霍如想說,“走吧,回家了?!?/br> 霍如想點點頭,脆生生應了聲好。 兩人辭別季家人,然后就離開了這。 * 日子過得很快。 很快就草長鶯飛到了二月中旬,天忽然就熱了,帶著獨屬于暖春季節(jié)的溫和,讓人終于可以脫下厚重的棉襖,換上輕便的春衣,阮妤閑暇時間也跟霍青行帶著如想、譚善他們出去踏青了幾次,不過這種機會畢竟不多,她還得忙酒樓的事,霍青行因為越來越逼近的科考也變得越來越慢。 有時候,她回去,霍青行還沒回家,她起來,霍青行又出去了。 兩人有段時間連話都說不上。 就這樣。 在眾人殷切期待之下,江陵府舉辦的酒樓比賽也正式開始了。 第124章 比賽是在江陵府的酈園舉行。 這里風景獨佳, 視野開闊,一向是富貴人家最喜歡游玩的地方,春日可以在這踏青采花,夏日來此避暑, 還可泛舟采蓮, 若到秋冬日還能來這泡溫泉……如今把這地方用來給眾人比賽,還請了不少名流富紳來此觀賞, 不說別的, 光這入門的票錢就賺了不少了。 這酒樓比賽, 每三年舉辦一次, 勝者可去京城比賽,若能在京城取得名次, 那可是不得了的事,不僅能夠覲見天子,日后番邦來朝,保不準還能被請去宮里做菜。 這可是能流芳百世的美名! 享譽的不僅僅是這家酒樓, 更是整個江陵府。 可惜—— 這么多年, 江陵府勝出者從未能在京城拔得頭籌。 這會外頭已是一片熙攘之態(tài),專供酒樓準備休憩的后院也十分熱鬧,阮妤因為剛剛在外頭和來觀賽的祖母、爹娘說了會話, 到那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些晚了, 其余酒樓早在一刻鐘前就全部到了。 幾十間江陵府最出名的酒樓, 大的小的都混在一起,自是吵鬧非凡, 而外頭小廝一聲“金香樓阮老板到”,卻愣是把原本吵鬧不已的里屋弄得十分安靜。 屋子里,無論是站是坐, 是假寐休憩還是攀談交流的人全都停止了原本的動作,循聲朝外頭看去。 眾人看到大開的門外逆光走來一行人,起初并不能瞧得太真切,是離近了才能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