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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星睜開眼睛, 看到的卻不是囚牢陰冷龜裂的房頂,而是紅木賬床朱紅色的頂。 “怎么回事!”落星坐起身,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身處一座裝修華美的宮殿之中。 “你醒了?”熟悉的女人聲音從身側(cè)響起,落星僵硬的轉(zhuǎn)過頭去,卻看見天凌正坐在距床不遠(yuǎn)的桌案前,一手拿著奏折,神色淡淡的看著她。 好像一切都沒有改變,好像那場誣陷從不曾發(fā)生,好像她只是如從前無數(shù)次一樣,云雨之后躺在床上睡過了頭。 但落星看到了自己手上被鐐銬磨出的傷痕,它提醒著她,天凌對自己做了什么。 落星像只猛獸一樣撲了過去,將女人瘦弱的身體按在柔軟的地毯上,掐住了女人纖細(xì)的脖頸。 常年行伍生活訓(xùn)練出的恐怖力量依然還在她的身體里,而手中的脖頸正脆弱的微微顫動著。 身下的女人臉因為窒息而漲紅,卻仍是不發(fā)一言,靜靜地看著她。 只要她想,就可以輕易扭斷女人的脖子。 動手吧。 為故國,為欺騙,為自己。 落星咬著牙,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被她壓制著的身體本能的掙扎著。 女人眼中的光慢慢暗淡。 不! 落星慌亂的放開手。 “咳咳咳!”天凌坐起身,因為過于貪婪的呼吸而劇烈的咳著。 女人白皙的脖頸上留下了可怖的紅手印,細(xì)眉微蹙,眼中隱有淚光閃動,是從未有過的狼狽與楚楚可憐。 而落星只是冷冷的看著她,不發(fā)一言。 直到女人喘勻了氣,她才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她此時不想去考慮什么天凌對她舊情未了不愿殺她的可能性。 這個女人但凡有一點心肝,就不會那么對她。 天凌整理好自己,依然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好像剛才差點死掉的人不是她一樣。 她并沒有正面回答落星的問題,只是說,“昨日,大將軍落星已經(jīng)被問斬了,你現(xiàn)在,是我的皇后?!?/br> 落星一愣,明白了她的意思后怒極反笑,“你以為我還會當(dāng)你的皇后?” 天凌看著她,“你必須當(dāng),我不能放你出宮。” 落星冷笑,“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天凌起身,“隨你?!?/br> 落星咬牙,這個女人太過狡猾了。 她知道自己下不了手,如果她能狠下心的話,天凌剛才就死了。 她看著女人孤獨的背影,最后還是問了一句,“為什么?” 那么周密的計劃,那么殘忍的謀算,怎么到了這最后一刻,卻放任她這么一個紕漏存在? 棋手會愛上棋子嗎? 這不是天凌的風(fēng)格。 女人身形一頓,片刻只留下一句,“我不想殺你。”便匆匆離去。 落星的問題,天凌無法給出一個合理的答案。 事實上無論從哪個角度而言,落星都必須死。 仲季兩朝合流不過五十年,就算能將朝野的勢力拔除,民間也未必沒有想借此生事的。 而知曉了一切的落星本人,或許本來就是最大的威脅。 如果換成天下的任何人,就算有十個腦袋,大概都被自己砍了。 但落星…… 天凌只能以不想殺她作為答案。 當(dāng)她坐在宮殿的臺階上,喝下一口酒后,她開始回想自己殺過的人。 試圖給自己找一個不殺落星的理由。 威脅比落星更小的人,被她殺了。 對她無比忠誠的人,她也不是沒有殺過。 最后,她想起自己的母親。 如果當(dāng)時有的選,她會殺母親嗎? 不會。 哪怕只有一點多余的選擇,她都不會那么做。 她知道,即使自己不動手,母親也不可能活下來。 而現(xiàn)在呢? 那個逼迫她做選擇的人已經(jīng)去了陰曹地府,而她才是這個王朝至高無上的皇帝。 天下都是她的,那么即使她任性的不做這個選擇,又如何呢? 她是人,人心有私心,人心有偏向。 憑什么唯獨她,半點任性不得呢? 她被逼著坐上了這個位置,難道還要被逼著失去愛人孤獨一生嗎? 在問斬落星的前夜,天凌找人替代了她,把落星秘密運(yùn)回了宮里。 因為時間倉促難免有些紕漏,但那都不重要了。 晚風(fēng)拂過臉頰,那么多年了,天凌第一次真切的笑起來。 唯獨此刻,她做的決定既是為了自己,也是真的開心。 但落星并不開心,很不開心。 天凌把她關(guān)在了這個華美的宮殿中,所有的吃穿用度一律按皇后的規(guī)格,每天都會來看她。 如果是以前的落星,大概會開心的瘋掉。 而現(xiàn)在的落星,只覺得這是個空曠的牢籠,她像只鳥雀一樣被飼養(yǎng)在這,等著那個無情主人的賞弄。 她像個瘋子一樣,把那些漂亮的燈盞碗碟能摔碎的全都摔碎。 天凌站在旁邊看著,不時提醒她小心劃到手。 第二天,便有更多的東西源源不斷的送進(jìn)來,大概是要她摔個痛快的意思。 “痛……輕點……”曖昧的紅帳中,女人秀致的眉緊緊皺著,淺灰色的桃花眼中淚光瑩然,顯然是真被作弄的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