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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廚房都被您鎖了,還怎么用。我賣不得朝食,沒了生計,獨自一人,怎么過活?各位長輩們都在這兒呢,且都看著呢。” 徐氏客客氣氣向幾位奶奶姑姑們笑道,“不過是家中尋常教導孩子,是蜜兒先扣著朝食的銀錢不給,我方不得已這么做的。不過是給這孩子一點兒小教訓?!?/br> 蜜兒只道:“夜里熬酸湯,四更天起早,隔日下午磨薯粉,涮粉條兒,日日朝早起來買賣。這些哪件事情跟徐阿娘有關系?” 徐氏頓時啞口無言。 蜜兒道,“所以,賣朝食賺來的銀錢,為什么要給你?” 徐氏已然看出蜜兒是有備而來,不敢答話,便就服軟:“我這便與她開鎖成不成?” “不成?!泵蹆哼€未開口,卻是金氏接了話,“畢大海一家本是這里的租客,自那他走后,租金便沒交齊過。蜜兒她娘念著你那時候懷著孩子,便不與你計較??蓻]想過今日你會這般掖著這丫頭的喉嚨?!?/br> “我…我哪兒有。”徐氏聲響漸漸弱了下去,心虛得不行,又在打算著找什么脫辭不將那地契拿出來。卻見蜜兒掰著指頭與她數起來… “九個月租金,一共是六兩銀子,徐阿娘還欠著呢?!?/br> “此外,阿娘走后,每日賣朝食得來的銀錢,都入了徐阿娘的銀錢匣子。除卻成本去,每月也該有二三兩銀余錢。到今日已然五個月了。徐阿娘還欠我十二三兩銀。” “外加上這院子的地契?!?/br> “其余瑣碎吃食,許家府上送來的用度,便都不與您計算了…” “今日當著各位奶奶姑姑們都在,徐阿娘若覺得我算的沒錯,便將這賬數還給我吧?!?/br> 徐氏抬眼只見那幾個婦人目色灼熱,直要將她的皮rou都掀了似的… 她這才知道要后悔了。忙揉了揉眼角蹭出幾滴淚來,又去拉著蜜兒的袖子,“蜜兒,是徐阿娘的錯。徐阿娘不管你的銀錢了好不好,你下午茶點繼續(xù)做,我們就像以往那樣,朝食錢我來幫你管著,你自己的錢自己管著…廚房也開了門,日后我們還是一家人?!?/br> 沒等蜜兒答話,族長夫人走來了徐氏跟前兒。 “徐娘子可知道,地契拿在手里,也并做不了數。房屋買賣,銀錢交付那是大事兒。是要去官衙里簽字畫押,方能定著房屋的主人。” 徐氏只見那族長夫人,雖是四五十歲上下的人了,可說話起來面和心悅,她聽得都不覺失了神。 族長夫人又繼續(xù)道:“這梅竹小院兒當年出售的時候,是我與他們一道兒去的公堂,做的見證。當年許府老管家買的屋子,屋子是許老爺與李娘子用的,地契自也是歸在李娘子名下的?!?/br> “徐娘子今日占著那地契,若是李娘子將這院子賣了給你,可有人證,可有銀錢往來的畫押字條兒?若是有,也還得去一趟府衙,將這梅竹小院兒的買賣,與府尹大人說說清楚。我也好退了上一回的證人,省得日后麻煩。” 徐氏一聽得要去府衙,腿都發(fā)了軟,一把跪坐去了地上。人都說府衙里威嚴,那些官差動不動便打人板子。她一個婦人家那地方去不得,去了便得皮開rou綻回來。 她沒買過屋子,怎知道其中手續(xù),還得去府衙里簽字畫押?她這才幾分恍然了,若這事兒沒鬧開,她且還能得過且過。這事兒一鬧得人盡皆知了,她如今怕真是要貼著本兒都還給了那丫頭。 徐氏吃不下這口虧,干脆坐著地上撒潑起來。 “當年宗祠前的石板路修起的時候,畢大海也是捐過銀兩的?,F(xiàn)如今他人沒了,你們這班子奶奶姑姑的,便來欺負我們孤兒寡母了?我們且沒處住,沒地兒去,你們能得了什么好處…” 許是聽得親娘哭喊,屋子里傳來娃兒的哭聲。 徐氏借著這聲響,直回身指著東屋的方向,“那奶娃兒還未滿月,這丫頭便想將我們三兒趕了出去,她又作何居心?!?/br> 族長夫人自是和善的人,與她道,“蜜兒也未曾說過要為難你,不過是讓你歸還了地契和她的積蓄銀錢。你若有何難處,我們便也商量著來。” “商量,還商量什么?你們且都商量好了!” 徐氏話語如斷了線的珠串,似從未如此不必顧及過。邊說著,眼眶里便盈著淚,她便就要看看,今日這些人能將她怎樣了。 銀荷見阿娘哭得凄慘,也過來一同哭。既是要作苦rou計了,便就陪著阿娘一起鬧。她忽見得繡房窗縫里的影子,是那二叔在往外看。她想來受過的委屈,便干脆將前兩日的事情也道破了,直賴去蜜兒頭上。 “那日為了不讓我跟去甜水巷口上收銀錢,蜜兒還讓人將我綁了。這事情,姑姑奶奶們可也是不管的,我至今手上腳上,還都是紅印呢!” 蜜兒心口里頓了頓,銀荷這是要當著奶奶姑姑們的面兒,說穿二叔的事兒? 繡房窗口下,明煜背在身后的手中滑出小刃,將窗縫再推開了些。他如今看不見,得尋得準確的氣息,方能出手。在那丫頭說出來之前,他便封了她的喉嚨。 只是一旦出手,他便不能在這兒呆了,會牽連了蜜兒… 徐氏聽得銀荷那話,尋得來幾分依靠,拉著銀荷與那些奶奶姑姑們哭著,“你們聽聽,這丫頭根本不是什么善茬。她翅膀硬,家里就她一個能賺錢,她就要攀著東街上的門面而去了,顧不得我們孤兒寡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