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什么？”

    “給我搜！”

    聽得這一聲，禁衛(wèi)軍們直尋著門里去。卻忽見得眼前閃過一絲人影。帶著左右三人，一同與明遠(yuǎn)拜了一拜。

    “大都督，今日造訪周府，怎也未與陛下說一聲?！?/br>
    明遠(yuǎn)見是明安領(lǐng)著其余三位十三司暗衛(wèi)。方揮手叫禁衛(wèi)軍們止步。

    “安大爺不隨著陛下身邊辦差，又來這里做什么？”

    明安笑道，“你又怎知道，我不是隨著陛下辦差，聽候差遣？”

    明遠(yuǎn)眉間一緊，卻想起周玄赫方才所說…果真是皇帝在里頭聽曲兒不成？卻再觀望一番，明安面色鎮(zhèn)定，不似與他周玄赫同流合污之人…

    看在帝王面上，明遠(yuǎn)只得與明安一拜，“今日，是我魯莽打擾了…”

    明安笑著，抬手將人扶起，“都督擾著人清凈，著實不好?！?/br>
    “就算有刺客，今日也由得十三司的人護著。便請都督帶著人，先行退下吧…”

    明遠(yuǎn)心中不平，卻也有所忌憚。與明安再是作禮，方狠狠再看了周玄赫一眼，帶人撤走了…

    小屋里，昭兒聽得外頭人聲退去，停下手中琴曲來。

    “大人，人好似走了…”

    許修然正凝神，只淡淡吩咐，“還請姑娘繼續(xù)撫琴?！?/br>
    “好?！闭褍和艘谎鄞采系娜耍埔鸦杷诉^去，只眉間緊鎖，口里卻呢喃著一個名字。

    “蜜兒…”

    連日來大人昏睡之時，她便常常能聽得這聲，“蜜兒…”

    昭兒無暇做多想，只繼續(xù)回去了琴旁，與許太醫(yī)撫琴靜心。

    **

    明遠(yuǎn)領(lǐng)人從周府出來，屏退一行禁衛(wèi)軍，卻獨自回去了自家府中。尋去了惠慈軒中，見得方氏，便忽如失了神。許是外人面前那張嘴臉裝得太久，回來方氏這里，他卻終能面露恐懼…

    “母親，他還活著…”

    “陛下怕是也知道了，他還活著…”

    自打明遠(yuǎn)接任大都督一職一來，方氏便只見他行事狠辣，如今這副模樣，卻像極了四五歲時，聽得嬤嬤們暗自鼓搗的鬼話本子，被鬼神嚇到的模樣…

    “遠(yuǎn)兒，你怎么了？”

    方氏忙將兒子抱來自己懷里，“怎么害怕成這樣？”

    “什么人還活著，你好好說清楚…”

    “明煜。他沒死…”

    “什么？”方氏一驚，扶著兒子雙肩將人推開，“這事情是真是假，如今他人在哪里？我們再去買影役！”

    “不，來不及了，母親?！?/br>
    “陛下今日去見他了，他們就要來尋我了…”

    方氏面色踟躕，可不過一晃，便就清醒回來幾分。方氏抬手，狠狠將明遠(yuǎn)推擋開來。

    “遠(yuǎn)兒，你聽好了?！?/br>
    “就算他還活著，與皇帝見了面，又怎樣?！?/br>
    “你堂堂男兒，與我好好立起來腰板子?！?/br>
    “皇帝陛下，還得仰仗這你手里這十萬的禁衛(wèi)軍呢！”

    明遠(yuǎn)恍然醒悟，忽的笑出幾聲來。

    “是、沒錯！”

    “我還有禁衛(wèi)軍，陛下他也不敢拿我！”

    他自起身來，捂著腰間長刀刀柄，在房中踱步起來。“我如今，是禁衛(wèi)軍大都督，一個只敢藏身在黑夜之中的影子，能拿我怎樣？”

    方氏見得他恢復(fù)得來神志，幾分欣慰。

    卻又持起來桌上的賬本子，“活著正好。正好我們還要再出一趟價錢，將他們都辦了！”

    **

    山澗鳥鳴，如仙境耳語。清晨的陽光灑落進來床帷的時候，明煜正緩緩睜開眼來。

    那光線幾分刺眼，卻又幾分陌生。

    眼前輪廓漸漸清晰，竟是已能見些許模糊的影子。床邊撲著個人，雖是不清楚，他卻依稀記得，許副史昨夜里說過，會在此守候整夜…他已然能確認(rèn)了幾分，是個男人的身影，沒錯。隨后，他方嘗試著看向遠(yuǎn)處。

    一抹干凈的身影正推門進來，手里似是還端著幾樣小菜。女子一身碧色衣裙，長發(fā)披落身后，直將手中碗碟兒放去桌上，方忙回身去合上房門來。

    “是…昭兒？”他緩緩開口詢問，卻見得女子湊了過來。

    眼前一雙峨眉修得精致，兩扇眼睫緩緩撲動?！按笕耍蚜?？”

    女子似也察覺出來些許，他與往日的不同，張開五指來他眼前揮動了數(shù)下。

    “大人可是能看見東西了？”

    “嗯…”他緩緩作答。

    女子恍然驚喜，“真的??？”

    許修然被這一聲驚擾醒來…緩緩撐起身子，卻見得明煜一雙眼睛，已然恢復(fù)了幾分神采。

    昭兒一旁問得急切：“大人可真是能看到了，許太醫(yī)？”

    許修然忙起身來，“我、我再看看?！?/br>
    許修然忙去查看了一番那雙眼睛，果然已經(jīng)清澈了許多。又再抬手在他眼前挪動了挪動手指，雖有些許遲緩，可那雙目色已經(jīng)會隨著東西挪動了。

    許修然露出幾分欣慰的笑容，“恭喜都督。昨日夜里，該是已經(jīng)將淤血除盡了?！?/br>
    明煜緩緩撐起自己的身子?！斑@段時日真是有勞了許太醫(yī)?！?/br>
    昭兒見人起身，忙來伺候。

    許修然笑道，“都督不必客氣，我也是受人所托?！?/br>
    提起受人所托，明煜不覺嘴角抿起來一抹笑意，“只可惜此下還不是時候，若不然，我該得親自上許府答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