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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郡城仍然不便于進出,梁桓這陣子無處可去,只好宅在家里自娛自樂,偶爾也來看望一下他病中的jiejie。 “姐,你也對那個李軻太好了,他治水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還用得著你跳河里救他。”梁桓一臉怨氣。與那個從未見過面的外人相比,自然是他的親jiejie重要一些。 數(shù)日前他姐追去興縣,當(dāng)天活蹦亂跳地過去,當(dāng)夜就慘白著臉頭發(fā)濕漉漉地回來了。不知曉的還以為是跑去找罪受! 他對李軻是嫌棄得緊,又忍不住關(guān)心梁樂:“你本來就身子不好,這陣子喝藥調(diào)養(yǎng)也不知多難受……” “好啦,我的好弟弟,你jiejie都這么大的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梁樂知道他是擔(dān)心自己,但她也未想明白自己怎么當(dāng)時不管不顧就跳河里去了,而且最后好像也并非她撈起了李軻,反而給人添了麻煩。 見梁桓還是一臉憤憤不平的模樣,像是恨不得去找剛回吳郡的李軻打上一架解解氣才好,梁樂笑著哄他:“我這不是都快好了嗎?放心吧,下個月我還得替你去白陽書院念書呢?!?/br> 梁桓都將這事忘了,他再不想讀書,也不可能讓自己jiejie帶病替他去書院,別扭道:“我又不是擔(dān)心這個……” 梁樂還準(zhǔn)備說些什么,卻被一個進來通傳的丫鬟打斷了:“小姐,府外來了位公子,自稱李軻,說要來探望梁樂少爺?!?/br> 這消息打得梁樂有些措手不及,她不是沒想過李軻可能會上門看望自己,但想到自己之前邀請李軻來自己家中做客,他每次都是拒絕的,她還以為李軻是對自己家有什么抗拒之心。 怎么突然來了。 她看了眼自己輕紗幔帳的閨房,梳妝臺上雖然幾乎從未用過,卻擺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氖罪椗c胭脂,沉默了片刻。 如果讓李軻看到自己住在這樣的一間房里,他會不會覺得自己需要找大夫看看腦子? 梁桓在一旁看著,見到他姐滿臉糾結(jié)不想見的樣子,干脆做了決定:“把他打發(fā)走。” “欸——等等!”梁樂趕緊阻止,看了梁桓一眼,讓他不要胡亂安排。 她本也想拒了再說,又突然想到幼時她病了,李軻前來看她,也是被攔在門外,后來還鬧得兩人不和…… 這回說什么也不能重蹈覆轍了,她當(dāng)機立斷:“將李軻公子請進來,帶著他在府中繞兩圈,然后帶到少爺房里見我。” 怕那丫鬟說漏嘴,她還提醒了句:“在他面前,稱呼我‘少爺’,別說錯了,知道嗎?” 那丫鬟機靈得很,福身退下:“是,少爺。” 梁樂見丫鬟離開,對梁桓說道:“好弟弟,jiejie借用一下你的屋子,你不會介意吧?” 梁桓沒想到這還有自己的事,但他自然不會拒絕這種小事,從鼻腔中“哼”了一聲,表示自己的不滿:“我可真想去會會那個李軻?!?/br> “要是被他見到你了,你可就得自己去書院念書了噢。”梁樂狡黠一笑,不管他是什么反應(yīng),吩咐知云幫自己收拾一下,趕緊轉(zhuǎn)移到隔壁梁桓的屋子里去。 他倆住的院子相鄰,走過去不過幾步,但院子太大,時間還是有些趕的。 梁桓雖然是個少年人,畢竟家中有丫鬟小廝跟著,什么都有人給他整理擺放好,屋子也不會亂到哪去。 李軻到時,見到的便是這場面。 那張雌雄莫辨的蒼白面容裹在絲綢被褥之中,顯得更加小巧,黑白分明的雙眸正望向他,似是剛剛睡醒,瀲滟泛著水光。 額邊還有些細密的汗珠,烏發(fā)濕成一縷縷貼在臉頰側(cè)邊,添了幾分惑人。 七月的天有些熱了,她病著,屋子里并未放冰盆。李軻忽地覺得這兒有些悶熱,黏膩的空氣堵住了咽喉,似是喘不過氣來。 他不敢走太近,隔著些距離問道:“你可好了些?” 梁樂也怕他看出什么來,裹在被子里,聲音悶悶的:“我沒事啦!李軻哥哥你別擔(dān)心我,水患如何了?” 她已聽知云說過如今進展,但還是想再聽李軻說一回。 那丫鬟將客人帶到,在梁樂的吩咐下倒了盞茶水,便退下了。 摸著冰涼的玉杯,李軻的心終于靜了下來。 他喝了口,嘗到甘甜的茶香,舌尖的味道不由得令他皺了皺眉,她不是不愛喝茶么? 這屋子也有些怪異之處,案上連支毛筆也無,書籍散亂著,封皮色彩繽紛,瞧著像是——民間話本。 她什么時候喜歡看這些了? 心中雖然疑惑,但聽到了梁樂的詢問,他還是與她說了那日之后的事——并不包括他與那欽差所設(shè)計的部分。 若是讓梁樂知曉自己以身試險,估摸她要不高興了。 他敘述平淡,凡是有危險的部分都被一筆帶過,只詳細說了說筑壩、泄洪的地方。梁樂沒聽出來他有所隱瞞,亦不覺得無聊,聽得津津有味。 等他說完,梁樂又問:“你那日落水后,可有不適?我后來請過去的那幾位大夫可有了點用?” 她當(dāng)日去,當(dāng)日回,自覺什么忙也沒幫上,醒來后便找人請了幾個大夫去興縣,即便不是為李軻把脈診斷,在那地兒也有用得上的地方。 李軻頷首:“自然,我無事的。樂弟日后莫要如此莽撞,怎能往河里跳?” 聽了這話,梁樂心道,果然,寒暄結(jié)束,就要來興師問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