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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養(yǎng)成科舉文男主[穿書]在線閱讀 - 第136頁

第136頁

    但梁樂卻從他身后走出來,對(duì)柳溫頷首道:“好?!?/br>
    潘仁攔住她:“梁樂!他不懷好意的!”若是梁樂在他眼皮底下再出什么事,李軻怕是真不會(huì)放過他了。

    “沒事。”梁樂淡淡道,“何況這是我的屋子,你就在邊上房里待著,他能做什么?再說,他比我的傷還重,你擔(dān)心什么?”

    那天夜里,柳溫的傷本就比她嚴(yán)重許多,以至于現(xiàn)在還蒼白著臉,估計(jì)是才能下床就來找她了。

    進(jìn)了自己屋里,她示意柳溫坐下:“我這沒多的茶杯,失禮了?!?/br>
    平日里只有她與李軻用茶杯,于是就擺了兩個(gè)在桌上,若是有同窗來便為他們?cè)傧磧蓚€(gè)放在柜子中的杯子。但她左手不方便,也不愿意為了柳溫去折騰這些,便直接不倒茶了。

    柳溫輕輕一笑,并不在意這些虛禮:“無礙?!?/br>
    他身形單薄了許多,脖頸間的青色血管似是都能看見,想來那大片的燙傷并非那么好受的。

    他攏攏衣袖,說明來意:“我今日來,是與梁師弟道別的?!?/br>
    “你要離開書院?”她知曉這件事鬧得極大,書院會(huì)做出什么決定都十分可能。但柳溫做過的這些事說到底也只是觸碰了書院的規(guī)矩,至多就是將他逐出書院罷了。

    只是,柳溫今日這個(gè)態(tài)度確實(shí)是她沒想到的。與那天夜里的癲狂不同,與往常的溫和虛偽不同。

    這人平日里時(shí)刻掛在臉上的笑容不見了,但身上的溫潤(rùn)氣質(zhì)卻更真實(shí)了些。失了偽飾,反倒令人看著更舒服了起來。

    像是——通透了許多。

    “我還能留下嗎?”柳溫輕聲反問。他語調(diào)緩慢,并非尖銳的逼問,顯得有些無奈。出了這事,他指使其他同窗害人的事早已被傳開,各種各樣的猜測(cè)被施加在他的身上,更有猜測(cè)那火是他主動(dòng)放的。

    不論荒謬的或是切實(shí)的議論,都堵死了他留在書院的路。

    “這些日子,我躺在床榻之上,每日無所事事,只好瞎琢磨?!彼f道,“阿珩許是怪了我,他雖照顧我,卻也不愿與我多說什么。昨日我能離床了,他便尋夫子換了間屋子,要與我分道揚(yáng)鑣?!?/br>
    梁樂對(duì)這些事并不關(guān)心,她本應(yīng)厭惡眼前這人,但不知為何,聽他語調(diào),總覺得有股子傷懷之感。

    “你找我作甚?”

    總不能是想請(qǐng)她幫忙找宋珩說話?

    “來向你道謝?!绷鴾卣酒鹕韥恚钌钜灰?,躬著身子不起來。

    “那日火場(chǎng)之中,多謝你救了我。不然此刻我怕是已經(jīng)躺進(jìn)棺木之中?!?/br>
    梁樂聲音平靜:“是李軻救的你?!?/br>
    “是你?!绷鴾刂逼鹕韥?,看向她,“若非有你,他不會(huì)救我。”

    他倒聰明。

    梁樂眼中染上幾分譏誚,這人那夜想與她一起被活活燒死,今日又來感謝她救他一命,真是……難以捉摸。

    “可將你喊醒的人的確是他。”

    “我知曉。過后我會(huì)去找他道謝?!绷鴾厝晕醋拢殖灰?,“之前的事,是我之過。不求師弟寬恕,此行唯表歉意?!?/br>
    梁樂看他彎著腰,后背的傷似是未好,隱隱有鮮紅的血跡滲出,想來是扯著傷口。她神色不變,仿佛沒看見一般。

    “我不會(huì)原諒你。我不知曉你是裝作這副模樣,還是真的想通了,認(rèn)識(shí)到過錯(cuò)。但既然你已要離開書院,這些事也與我無關(guān)了。只盼你今后莫要害人便好?!?/br>
    柳溫站直,說道:“自然。阿珩已與我說明。這一切都是我著相了,我太在意這些東西,才被迷了眼,做出這些錯(cuò)事?!?/br>
    他說得誠(chéng)懇,梁樂幾乎要信了。難道他真的洗心革面?

    見了梁樂面上的懷疑之色,柳溫繼續(xù)道:“師弟不愿信我,我亦不會(huì)責(zé)怪師弟。聽聞師弟與李師弟因我生了分歧,我雖不日便要離開書院,但臨行前還望能為師弟分憂?!?/br>
    他有這么好心?

    不說梁樂是否信他,就依著李軻對(duì)他的態(tài)度,若是真讓他幫忙,怕是她和李軻真不用和好了。

    “不必了,你顧好自己便是。我的事我自己會(huì)處理。”

    柳溫也不再勸,只安靜站著,看不出他方才那念頭是否被梁樂打消。

    梁樂突然覺得坐立不安,干脆站起來送客。

    “柳師兄。”走至門邊,她還是喊了一聲“師兄”:“不論如何,還是多謝你當(dāng)初送來的蠟燭,與那些札記?!?/br>
    柳溫走在前面,聽了這話,回頭看向她,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震驚。

    他盯著梁樂許久,才感慨道:“梁師弟,直到今日,我才知曉?!?/br>
    梁樂疑惑,不懂他意思,問道:“知曉什么?”

    柳溫只淡淡搖頭,站在門外,作了最后一揖。

    這次他很快便直起身來,深深望了梁樂一眼,便轉(zhuǎn)身離開。

    正巧日頭偏斜,他逆著光,看不清晰。

    他身量修長(zhǎng),雖然重傷初愈令他身形瘦削不少,幾乎要撐不起這身衣裳,但較之往昔,卻有了幾絲沉穩(wěn)之感。

    梁樂的腦中忽然閃過這人方才又提到了宋珩。

    與藏書閣里頭那直呼其名的“宋珩”不同,他喊對(duì)方“阿珩”。

    若說先前的稱呼有掩蓋不住的惡意,今日這稱呼卻平白親近許多,帶上幾分真情。

    他好像真的是……醒悟過來,真的知曉自己的過錯(cuò),在尋一個(gè)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