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即懵了。

    這是什么情況，太子為什么對他有這么深的敵意？

    得罪太子的不是顧瀧么？

    齊景安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再說話。

    好在穆硯之并未久留，見顧瀧離開，他看了兩眼隨即也離開。

    齊景安終于松了口氣，拿衣袖摁了摁額頭的汗水，喃喃自語：“這都是什么事?。　?/br>
    恰好前面排隊的考生都依次進(jìn)入金鑾殿了，小內(nèi)侍招呼了一聲：“齊公子，快請吧。”

    “哎，好好好?！饼R景安收起心神，跟著內(nèi)侍進(jìn)了金鑾殿。

    第一百一十章 狀元

    夜深人靜，金鑾殿中仍燈火通明。

    白天的殿試已經(jīng)結(jié)束，安慶帝坐在龍椅上，紫檀木鎏金的案桌上，擺放著各個貢生的答卷。

    在安慶帝下首一左一右，坐著穆硯之和雍王穆碀之。

    安慶帝執(zhí)起一卷答卷，看了一會，眼中現(xiàn)出驚艷神色，拍案叫絕：“妙極妙極！”

    穆硯之面帶微笑，親自給安慶帝倒了盞茶，“不知哪位貢生能得父皇如此夸獎？”

    安慶帝放下答卷，“是顧府顧瀧，聽說他之前連中二元？”

    穆硯之心下一動，面色如常點頭：“是，兒臣也聽說了，想必此人定是文采斐然?！?/br>
    “是啊，小小年紀(jì)，策論寫的滴水不漏，引經(jīng)據(jù)典，真是了得?！卑矐c帝感慨：“聽說他是定平侯之子？”

    穆硯之知道他指的是顧成慎，答道：“是，定平侯膝下一子一女，顧公子乃是長子?！?/br>
    安慶帝若有所思點點頭。

    過了半個時辰，安慶帝看完所有貢生的答卷，他捏了捏鼻梁，疲憊的靠在椅背上。

    穆硯之問道：“父皇可要休息一會？”

    安慶帝緩緩搖頭：“不必，你們倆看了這些答卷吧？前三甲可有想法？”

    穆硯之沉思片刻，“兒臣看了一下，有一位張公子，雖年過三十，但文章穩(wěn)扎穩(wěn)打，兒臣以為可以為狀元。而顧公子，文采了得，但年紀(jì)輕輕，兒臣以為，不如點他為探花？且多年前顧成慎也是探花，子承父業(yè)，豈不是為美談？”

    安慶帝“唔”了一聲，轉(zhuǎn)頭看向雍王。

    雍王正在發(fā)呆，聽安慶帝叫他才回過神來。

    “兒臣以為……”雍王支支吾吾，“以為太子所言極是……應(yīng)當(dāng)……”

    “你今夜到底怎么了！整夜心神不寧？”安慶帝皺眉看他。

    雍王低下頭認(rèn)錯：“兒臣身子有些不舒服，請父皇恕罪。”

    雍王心中萬分苦澀，七夕夜，曲柳江畔，他目睹孟晚霜面具下的真面目，深受打擊，已經(jīng)一月余了，仍放不下此事。

    安慶帝見他神色，不由放緩語氣：“身子不舒服便跟朕提出來，何必強撐著陪朕閱卷，你看你，這么大了，還跟個小孩一樣?！?/br>
    說的是斥責(zé)的話，但安慶帝話中滿是關(guān)愛。

    雍王眼眶一紅，聲音哽咽：“父皇……”

    “唉。”安慶帝慈愛的看著他，吩咐內(nèi)侍：“快拿個手爐給雍王，上杯姜茶。”

    雍王低頭：“是兒臣不爭氣。”

    “你呀！秋日天寒，你雖年輕火氣旺，但也需時刻注意，這幾日也別上朝了，休息兩日，別讓朕cao心?！卑矐c帝嚴(yán)厲囑咐。

    雍王行了一禮，“多謝父皇?！?/br>
    安慶帝這才展顏笑了。

    兩人你來我往，不像天家君臣，倒真像是一對民間父子，父慈子孝，好不和諧。

    只是這兩人一來一往，無形中將一旁的穆硯之冷落在外。

    穆硯之低頭把玩手中的白釉瓷茶杯，唇角噙著一絲冰冷笑意。

    這便是傳說中偏愛太子的安慶帝。

    半晌，安慶帝察覺到不妥。

    他輕咳一聲，吩咐內(nèi)侍：“給太子也上杯姜茶?！?/br>
    穆硯之做感激涕零狀：“多謝父皇?！?/br>
    安慶帝滿意點頭，“你二人的身子關(guān)乎大燕朝國運，萬萬小心，不能疏忽?！?/br>
    兩人齊聲應(yīng)是。

    安慶帝才道：“好啦，都起來吧，跟朕一起，將貢生的名次定下吧?！?/br>
    兩人起身落座，安慶帝又道：“太子之意朕考慮過了，張公子文章平穩(wěn)，但少了分靈動之意，反而是顧瀧，年紀(jì)輕輕，文筆老辣，又有奇思妙想，當(dāng)?shù)闷疬@個狀元。”

    穆硯之眼中含了遲疑，“可顧瀧年歲尚小，點為狀元，會不會令天下讀書人不服？”

    安慶帝哈哈大笑：“你想的也是，但你還是忘了，顧瀧之前可是連中二元，如今點他做狀元，便是連中三元！古往今來，前朝存續(xù)五百年，也不過出了一個連中三元的文人，如今大燕朝開國不過百年，便有一人，是興盛之道?！?/br>
    穆硯之眼中大為震驚，拜服下去，口稱：“還是父皇想的周到，兒臣受教?！?/br>
    安慶帝很是滿意，哈哈大笑，“你年紀(jì)輕輕想的如此多，已經(jīng)不錯了，不必自責(zé)。”

    穆硯之殷切為安慶帝倒茶，眼神中滿是敬佩：“兒臣不如父皇。”

    但無人注意，他垂下眼瞼，眸中閃過一絲嘲諷。

    安慶帝的反應(yīng)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安慶帝以為這他自己做出的決策，卻不知，他的一舉一動都在穆硯之的掌握中。

    這一切都是穆硯之順勢而為，是他想要的結(jié)果。

    金鑾殿中，燈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