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發(fā)出聲音的人反而是遠處的沈枕，她遠遠的喊了一聲:“住手。”然后就向著幾人這邊沖了過來。

    程之揚用的力氣太大，以至于單單是反彈回來的力道，也震的她虎口一痛，鐵管脫手而出，砸在了不遠處的另一堆機械費料上，發(fā)出震耳欲聾的金屬碰撞聲。

    “管住你的嘴。”她聲音冷冷的，像是地獄的魔鬼，傅晴身體顫了一下，徹底不動了。

    這時候程之揚，才緩緩的抬起頭，看著跑到自己身前十多米距離，卻突然站住了的女人。對方那張一直沒什么表情的臉上此刻也滿是驚懼。

    “你…….”

    程之揚卻笑起來，臉上身上還帶著不知道什么時候沾到的血點，這張臉在車間灰撲撲的背景里顯得格外艷麗傾頹。她開口，依舊是云淡風輕的戲謔口吻:

    “哎呦這是什么風，把我們的沈顧問給吹到這里來了?！?/br>
    *

    程啟明想合作的無非兩件事。

    一個是病歷檔案已經(jīng)進入最后的審核階段，臨門一腳不容有失。另一個是某藥物的臨床批件出了點小問題。

    澄光原委托第三方所做的數(shù)據(jù)未能得到藥審中心的認可，集團不得已重新補做相關(guān)數(shù)據(jù)。本來這項工作已經(jīng)接近尾聲，按照正常流程，月底就可以提交藥審中心，樂觀的話下個季度就能獲得臨床批件。但是，最后一次的審核才發(fā)現(xiàn)有部分數(shù)據(jù)缺漏，而第三方并不具備獲得這缺漏數(shù)據(jù)的資質(zhì)，必須要去國內(nèi)頂尖高校實驗室做評估，例如b大。

    但是，若是正常流程，檢測已經(jīng)排到幾個月后了，是來不及在限定時間提交數(shù)據(jù)的，所以需要沈枕這位b大的掛牌教授幫忙。

    這兩件事都不是什么難事，甚至對沈枕來說，第一件事是她本職，第二件事也就是她一句話的事。只是，這時候談這事可是有夠憋屈的了。她的調(diào)查一無所獲，她查到的所有端倪，也僅僅是“端倪”而已。

    說句難聽的，那根本屁都不是。

    對方這時間來和她談條件，也不過是看她也翻不起什么浪頭了。說是合作，但很明顯的，程啟明占據(jù)絕對的上風。

    “沈顧問，到了這一步我也不瞞你了。平心而論，就算我有手段有私心，澄光暗中有貓膩，但也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問題?；蛘哒f，那些更像是商場上的博弈，都是你們這種人看不上眼的利益的問題。就算有個什么超標，什么不合格，也就是一個數(shù)值的事，不可能立竿見影吃死活人的，你翻出來又能怎樣呢，我也不會去吃牢飯的，頂多撒掉下面一兩個公司經(jīng)理而已。況且現(xiàn)在大勢已去，輸了再死咬著也難看不是？該認命的時候就得認命，雖然我知道你應該不會稀罕錢，送過去那幾塊好幾十萬的翡翠也全都給我原封不動的退回來。但我還是得說何必呢。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不是？“

    “而且沈顧問應該沒理由拒絕我的條件吧，還有一個驚喜?！?/br>
    一直都是程啟明在講話，沈枕一個字都沒說，直到對方提出這個驚喜。

    “你指什么？”

    “一個絕對讓你滿意的禮物罷了。”

    “具體點?！?/br>
    “不行，還是要保持神秘的好。而且沈小姐不是還沒應我這合作的提議？“

    “我考慮一下?！鄙蛘淼?，表情讓人完全不知道她是傾心還是拒絕。

    但程啟明像是對這答案早有預料似的。他沖著身后的人招招手。原本遠遠站著的助理走上前，恭恭敬敬的向沈枕遞上了一張紙，那是一個地址，沈枕印象里，那位置挺偏的。

    “不知道沈顧問認不認識傅晴傅小姐……"

    沈枕的臉突然變色，她“騰”的站起來，目光咄咄的逼視著程啟明，一杯茶水重重的頓在桌面上。

    “認識，她怎么了？”沈枕像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一般。

    “她現(xiàn)在可是遇到了點小麻煩呢……”

    看著沈枕匆匆沖出包廂的背影，程啟明對助理吩咐:“好戲開場了，讓他們把人帶過去吧?！?/br>
    第99章

    沈枕的唇隨著那個顫抖著的那個“你”繃緊,然后一點一點抿成一線。最后一點聲音也消弭,像是被她扼住了聲音。

    程之揚的眼睛上下打量著沈枕,甚至還挑釁似的舔了舔嘴唇。

    沈枕眼神變了，她不在看程之揚，反而低頭去看躺在地上的人，聲音低低的，像是自言自語:“她喜歡你弟的時候，他那樣對她,現(xiàn)在她喜歡你，你也這樣?！?/br>
    程之揚一怔，不知道沈枕說的是什么意思，這他媽的誰還看不出來這女的喜歡你啊!合著當事人還覺得是情敵了是吧!而且，程啟明是怎么對待她的？她這都和你說了？你們發(fā)展到什么關(guān)系了？

    挺危急的時刻，程之揚竟然有點走神并且沒辦法集中精力了。不過好在，她這情緒倒和此時此刻的表情非常協(xié)調(diào)。只是,一肚子的氣沒處發(fā)泄，手上的棍子又被丟遠了，一時間就連個耍威風的家伙都沒有。

    “我送她去醫(yī)院，你……好自為知?！鄙蛘眍D了頓,聲音更低,像是自嘲:“我答應放棄,是不是，還要毀掉全部的念想才滿意。”

    只不過這后半句話聲音太低，程之揚并沒有聽清。

    沈枕說著便向著程之揚走近,然而目光卻沒從程之揚身旁那幾個保鏢身上移開。程之揚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先前拿手機的人，咬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