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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曉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一雙眼睛瞪著他:“誰看手表多少錢?那是看你慕影帝的面子好嗎?你就是抽了一半的煙拿上去也能拍出個天價來?!?/br> 這話說得夸張,慕羽不接話了,不過很快又覺得這樣也不錯。 “一百七十萬兩次?!?/br> “一百七十萬三……” 突然有人舉了牌子,喊話的是個男人,聲音高而洪亮:“五百萬?!?/br> 全場皆驚。 嘩然之后,便紛紛往那個方向看去,因為好奇,慕羽也在其中。 可看過去,就發(fā)現(xiàn)舉著牌子的男人不過二十出頭,一臉憨直的樣子。 或許是不習(xí)慣被這么多人注視,他另一只手正撓著后腦勺,嘿嘿的笑著,又覺得不方便,便把手里握著的糖果放回了桌上的碟子里。 周圍那些原本驚訝的目光又紛紛變成了疑惑與猜測,時不時的又低語跟身邊的人議論幾句。 也難怪,這舉止,不像是能隨手拋出五百萬的人。 “也許是個富二代。”楊曉笑著說,“地主家的小兒子?!?/br> 這種人她也見過不少。 慕羽沒答話,卻往那邊又多看了幾眼。 那個年輕人的眼神很清澈,很干凈,像是剛剛從地底滲透出來的、未經(jīng)污染的泉水,在這樣的夏天,最能消除燥熱的情緒。 整場拍賣會,慕羽基本上一直在拿著手機(jī)看電子劇本,只是楊曉幫他拍了兩樣?xùn)|西。 楊曉做了慕羽五年多的經(jīng)紀(jì)人,對他已經(jīng)很了解了,知道他不在乎拍什么,只要錢能給出去就行,所以拍東西的時候也就沒有詢問他的意見。 拍賣結(jié)束以后,楊曉有點事要跟主辦方說,慕羽先去停車場。 不拍戲的時候他會顯得懶散一些,今天也沒有別的安排,他想早點回去睡覺。 結(jié)果就在去停車場的路上,他見到了剛剛拍他手表的那個年輕男人。 他想著,人家花五百萬買了自己只值四十五萬的東西,怎么著也該過去打個招呼。 所以他過去了,對方也頓住了腳步看他。 到了男人面前,慕羽禮貌的伸出右手,嗓音輕緩道:“你好,我是慕羽?!?/br> “啊,你……你好?!睂Ψ接行┚o張,朝著他微微弓著身子。 他掌心很熱,甚至還有些汗?jié)n,力氣很大,握住了慕羽的手甚至都忘了松開,自我介紹道:“我……我叫蕭遠(yuǎn)……剛才我拍了您的手表?!?/br> 慕羽點點頭,微笑著,“我知道,謝謝?!?/br> “我看過你的電影。”蕭遠(yuǎn)接著說,“你拍得很好……” 更多的話還沒有說出來,他突然把慕羽的手松開了,往他身后小跑過去,一邊跑還一邊興奮的喊著:“老板老板,好了?!?/br> 慕羽跟著轉(zhuǎn)過了身。 這一轉(zhuǎn)身,映入眼中的,是一張闊別重逢的臉。 江讓一身深藍(lán)色的正裝,白色襯衣,深藍(lán)色的領(lǐng)帶,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 他身影比六年前高大了一些,肩背都寬了,神色清冷又衿貴。 蕭遠(yuǎn)站在他面前,正激動不已的跟他說著什么,手里拿著剛剛在拍賣會上買下來的手表。 也不知道是感覺到了還是湊巧,他也往慕羽這邊看了過來。 兩人的目光驟然碰撞在一起,一個熾熱,一個寒涼。 江讓略微抬手,蕭遠(yuǎn)立刻不說話了,安靜的站在他身邊。 他步履穩(wěn)重,到了慕羽面前,微微一笑,伸出右手。 “慕先生,”他禮貌的說,“幸會。” 聲音平淡,宛如萍水相逢,初次相見,沒有半點溫情。 短暫的怔愣之后,慕羽整個人都顫栗起來,從指尖到后背。 他想喊這個人,可雙唇都在顫抖著,許久都發(fā)不出聲音來。 慕先生……他叫他慕先生。 “你……你……”慕羽顫抖著,牙齒不斷咬著舌尖,喉頭有萬語千言,最后出來的卻只有一個稱呼:“阿……” “讓”字還沒有出口,耳朵里突然闖進(jìn)來一個軟糯稚嫩的聲音:“爸爸?!?/br> 等慕羽回過神來的時候,江讓懷里已經(jīng)抱了一個小女孩。 小女孩四五歲的模樣,穿著粉紅色的蓬蓬裙,頭發(fā)被盤起來,戴著嵌滿碎鉆的王冠,一雙藕節(jié)般的小胳膊正摟著江讓的脖子。 江讓一邊給小女孩整理衣服跟溫聲慕羽介紹:“我女兒?!?/br> 三個字,他說得輕飄飄,如同高飛的鳳凰落下無意間落下的一片羽毛,卻在慕羽的心里狠狠戳了一個窟窿。 慕羽腦子里剛剛建造起來的、都還沒有成型的華麗城堡轟然倒塌,成了一片廢墟。 可江讓卻并沒有注意到,此時他的眼神無疑是寵溺又溫暖的,捏著懷里小女孩rou嘟嘟的小臉,說話滿是慈父情懷:“長得像她mama?!?/br> 然后又對懷里的小公主說:“沫沫,叫叔叔?!?/br> 小公主于是很乖巧的朝著慕羽喊:“叔叔。” 剛剛被那根羽毛戳出來的窟窿開始不斷往外面涌著汩汩鮮血。 叔叔…… 江讓……有女兒了? 視線落在江讓的左手,那無名指上可不就帶著一枚反射著耀眼燈光的鉑金婚戒嗎? 明明那么顯眼,剛剛他居然沒有注意到。 是他……疏忽了。 ☆、六年了,我終于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