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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讓轉回身,就看見慕羽站在門口,一手扶著門,正看著自己。 這座公寓一梯一戶,慕羽是聽見外面的動靜才開門看看的,卻沒想到在外面的人會是江讓。 他往后退了一步,想要關門,江讓卻已經(jīng)搶先把門給抵住了。 江讓身上煙味很重,說話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絲霸道:“讓我進去,或者,你跟我走?!?/br> 慕羽沒問,也不可能跟江讓動手,于是他關了門,跟江讓下了樓。 江讓的車就停在小區(qū)外面。 慕羽跟以前一樣要去后座,江讓卻先把副駕的門打開了,“坐這兒?!?/br> 慕羽看了一眼那個位置,他沒管江讓,固執(zhí)的打開門坐進了后座。 江讓砰的一聲關了門,上車以后也沒開車,而是點了一根煙。 他不知道去哪兒,那句話本來就是他看到慕羽以后不經(jīng)大腦說出來的,其實根本沒有想去的地方,也沒想過見到慕羽要說什么。 道歉? 不可能! 有什么需要道歉的? 相比于慕羽對他做的,他做的這些又算什么? 江讓覺得腦子里亂得很,好像什么念頭都有,又好像什么都不清晰。 他抽煙,慕羽也抽。 慕羽沒像以前坐車的時候一樣偷偷看江讓,只是扭頭看著外面。 天冷了,晚上街上的人都不如以前那么多了,只偶爾會有人路過。 慕羽看到一對情侶走過,男的摟著自己的女朋友,一邊說著話,一邊給女的整理圍巾,眉眼溫和。 兩人待在狹小的空間里,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抽煙。 沒有開窗,車里很快就滿是煙味,散都散不出去,熏得人頭昏腦漲。 一根煙抽完,慕羽先開了口:“江讓,我餓了?!?/br> 他想吃東西。 江讓摁滅了煙,一言不發(fā)的開著車去了以前他們常去的那家米線店。 那家店的位置不錯,離鬧市不遠,門口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停了車,江讓讓慕羽在車上待著,自己去了店里。 慕羽就在車上坐著,車窗的隔音很好,他一個人待在里面,外面的什么聲音都傳不進來。 慕羽的頭抵在玻璃上,兩眼無神的望著窗外的一切。 如果當年……如果當年他沒有救江讓就好了。 如果當年他沒有因為心軟,把江讓留在身邊當助理就好了。 可哪有什么如果?事情都已經(jīng)發(fā)生了,沒有回頭路。 已經(jīng)到了這一步,江讓怎么對他都是應該的,他有什么好怨的? 是啊,有什么好怨的? 看見江讓拎著外賣盒子出來,慕羽揩了揩眼睛,往中間挪了一點,把自己整個人都藏在了暗處。 江讓坐進了駕駛坐,回身把米線遞給了他,又開了車。 這一次,去了風揚江邊。 夏天炎熱,一到了晚上,江邊總是有很多人散步乘涼。 可是現(xiàn)在快入冬了,天氣涼,江邊風大,會格外冷,幾乎沒人。 慕羽拎著米線下了車,到了柳樹下的石凳上坐下。 路燈昏暗,他身形枯瘦又佝僂。 他開了門就跟著江讓出來了,連外套都沒有穿,只穿了淺灰色的家居服,很薄。 江讓看得不是滋味兒,看著面前水波微動的風揚江,聲音混雜在襲人的夜風里:“外面風大?!?/br> 他的意思是讓慕羽回車上去吃。 慕羽知道,卻沒動,只是一邊開著外賣一邊說:“味兒大,不在車上吃了?!?/br> 其實慕羽吃的米線味道不大,他不喜歡那些重口的調(diào)料,本來以前喜歡的,可是后來換了口味。 江讓記得,也是按慕羽的口味買的,但是卻沒有勉強,他下意識的想脫了外套給慕羽披上,可是手剛碰到扣子又停住了。 太曖昧了,而且他也覺得膈應。 慕羽坐在石凳上,他就背靠著柳樹站著,雙手抄在口袋里,看著面前黑漆漆的風揚江。 有燈光照在江邊,落進水里,光細細碎碎的,在夜里卻不晃眼睛。 江讓就那么站著,聽著身后的動靜。 其實也沒什么動靜。 除了風聲和江水的聲音,周圍其實很安靜。 站了好一會兒,江讓覺得這么下去也不是個辦法,終于還是動了唇:“那天……” 聲音剛發(fā)出來,身后突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聲音,江讓回頭去看,就看到慕羽把米線放到了石凳上,人已經(jīng)到了垃圾桶旁邊,彎著腰吐了起來。 他一只手扶著垃圾桶,一只手捂著胸口,只是不停的吐著,卻什么東西都吐不出來。 江讓有點兒慌了,趕緊過去給他拍背,一邊拍一邊問:“怎么了?不舒服?上車,我送你去醫(yī)院?!?/br> “不用了?!蹦接鸪弥鴩I吐的空隙說了三個字,又吐了一陣,只吐出了些酸水。 江讓手忙腳亂的掏出手帕給慕羽擦嘴,等慕羽站起來的時候,他在看見慕羽的一張臉慘白的,在夜里看起來有些瘆人。 “你……” “沒事,這兩天正好病了?!蹦接疠p描淡寫的說完,拿開江讓還貼在自己后背上的手,去了石凳旁邊,把那碗米線封好,連著袋子一起放進了垃圾桶。 “你病了?”江讓皺著眉,“看過醫(yī)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