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大齊,開明十年! 雍州突降暴霖,洛水決堤,一瀉千里,處處水患。 此時正為收稻時節(jié),大水一沖,顆粒無收。 百姓餓殍滿道,尸橫遍野。 此時再不種秋稻,整個雍州將淪為人間地獄。 原雍州太守因懈怠被斬首,這新到來的太守也是整日睡不著覺急得寢食難安。 凈身沐浴,焚香禱告五日。雍州太守自寫得一篇告誡洛水祭文,攜大小官員上祭臺禱告祈福。 無果! 雍州太守不敢懈怠,身著素衣,備下厚禮親自請了當(dāng)?shù)卮笕遄飨隆堵逅潯?,又?jǐn)y城內(nèi)數(shù)萬百姓誠心禱告。 依舊無果。 一次退水無用,為洛水之憤未平,兩次退水無用,已是雍州太守失德 在群情激沸,雍州即將暴動前夕,幕昏之刻,雍州太守的車馬被一面覆紗巾的女子攔下。 “我聽聞雍州之地洛水難平,百姓受累怨憤難消,今日我將離雍州而去,故求得一篇《洛神賦》,助太守您度過難關(guān)?!?/br> 太守大喜,急忙接下祭文,聽攤開一看,上面正洋洋灑灑寫道: “……髣髴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fēng)之回雪……” 一篇文章,贊美歌同。 在驚嘆之余,更多是迷醉。 武有武氣,文有文風(fēng)。 凡此世界文人,齋沐三日,虔誠禱告,在竹簡上所寫文章均可成為文器。 文器上所寫文章自然也是有界限劃分,其為赤、橙、黃、綠、青、藍(lán)、紫七色。 文氣達(dá)到一定境界可上達(dá)天聽,下誡九幽,請仙靈,通鬼神。 一般儒生所寫文章到達(dá)青色已是不易,當(dāng)代名儒所寫,其文氣也不過黃綠,而此文章的文氣竟是達(dá)到了橙色。 雍州太守大駭,震驚之余,才想起道謝。 “下官代雍州百姓感謝先生恩賜?!?/br> 再抬頭之際,那蒙面女子已是不見。 太守雙手發(fā)抖,渾身發(fā)顫,跪地磕了幾個頭之后才算心情舒緩。 小心將《洛神賦》收好,片刻不敢離身。 次日又?jǐn)y州府百官一同齋沐焚香,到那水患正重的洛水邊,跪地祈福。 跪洛水,祈求洛水神庇護,未過三息,只見一道橙光飛天。 天上狂風(fēng)大作,在雍州數(shù)百萬百姓眼中,見烏云退散,洛水回流。 未及一日,周圍水患已除,雍州之禍已解 雍州太守感慨萬分,不禁對那贈文的小姐景仰了幾分。 而那女子則早已坐著馬車隨著官道,慢悠悠的去了其他地方。 馬車之內(nèi),坐著一位容貌俊秀,儒雅隨和的姑娘,她膚若凝脂,手如白玉青蔥,一張小臉精致可人,在馬車窗戶透入的光中,照印得讓身旁服侍的少年入了神。 “小七,坐著累了些,來幫我捏捏肩吧?!?/br> “是。” 這服侍蘇茗的少年郎叫做小七,是她的護衛(wèi)皆跟班。 蘇茗向前挪了挪身子,手中從一旁的木盤中端起了一杯茶水,淡酌了一小口。 小七則跪坐著繞到了蘇茗身后,攤開雙手,放在了蘇茗肩上,熟練的捏起了肩膀。 少女身上的淡淡清香傳至小七鼻尖,沁人心脾,雙手搭著的肩膀,柔若無骨,綿軟得緊。 蘇茗發(fā)出一聲低吟,愜意的打了一個哈欠。 小七看著面前慵懶的少女,最后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小姐,你為何要將你幸幸苦苦寫下的文章送于雍州太守呢?” 蘇茗淡淡一笑,轉(zhuǎn)過身子,伸手輕輕敲了敲小七的頭說道:“一篇文章,又值不了幾個錢,再說此事我也沒有把握退去洛水,若能成功,不枉造福一方百姓。” “小姐作的文章可值萬錢,肯定是最好的,一定有效!” 蘇茗笑了笑揮了揮手,便沒有再說話。 剛到這個世界時,差些兒將她嚇一跳。 她原本是藍(lán)星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從小身嬌體弱,除了讀的書多些,也沒有其他的特色。 穿越到這個世界來,她不知為何前世讀過的書都記得一清二楚,就連未曾讀過的書也在腦中有所印象。 而她先前送與那雍州太守的文章,正是建安風(fēng)骨之杰~曹植的《洛神賦》。 她穿越至這里,腦中懷揣中華文風(fēng),更有上下千年的文章,按理來說蘇茗本就如魚得水。 只可惜她性格冷淡,并未有封王拜相的鴻鵠之志。 她如今年有十六,已是及笄一年。 此次千里迢迢奔向雍州,是為了她母親的后事。 晃晃悠悠半個月足,蘇茗一行才慢悠悠的返回洛陽 蘇宅占地面積不小,府內(nèi)林立不少閣樓、庭院,回廊百繞。 走進蘇宅,入門便是曲折游廊,可觀庭院內(nèi)百花盛宴。 在行些路程可看見一些灰色的房間。 其中大大小小幾百間,蘇家子弟并不多,那些房間多是一些奴仆丫鬟的住所。 作為蘇家的一員,蘇茗也能夠擁有一個偌大的院子全是因為她父親蘇澤的蔭惠。 但可惜的是,她父親英年早逝,母親也因傷心,大病一場隨著父親一起去了。 父親蘇澤年紀(jì)輕輕時便高中狀元,中過狀元后前往孔廟求學(xué),剛及而立之年便成為文廟中的輔師。 待得到孔廟文烈的認(rèn)可后,入了朝廷成為了最年輕的內(nèi)閣大學(xué)士。 蘇家本是將光復(fù)門楣的希望壓在了蘇澤的身上,只可惜英年早逝,成為了一樁遺憾。 在母親懷胎之時,蘇家對她也曾有所期待,但可惜的是,她生來是個女兒身。 雖然大齊朝,做官早已不分男女之別,可一個女子去考科舉,總是會被其他的男子小瞧。 蘇茗帶著侍衛(wèi)小七從繞道長廊,踏過兩個庭院后返回了屬于她的小院。 回到小院,蘇茗將行李略微整理收拾一番,對著銅鏡梳洗一番后,畫了個淡妝,便前往拜見族長蘇言。 行禮完畢后,蘇茗正欲退開,卻被這位年近古稀的老人攔了下來。 “云華,我記得你曾與吳家有過婚約,現(xiàn)在吳家派人送禮來,想借此將婚約作罷,你覺得如何?” 在大齊朝,凡家中有所底蘊的家族都會為女子起字,以便家中長輩稱謂。 而云華正是蘇茗的字。 其實,在她前往雍州之前,她便有婚事作罷的消息了。 說起來,她會到這位小姐身上來也拜婚約這個消息所賜。 與吳家的婚事,是當(dāng)年蘇澤還在時與吳家訂下的。 只是蘇澤夫婦死得早,蘇茗又無人管教,便成了這附近世家口中有名的浪蕩貨色。 這名聲就比起街上橋頭花滿樓的姑娘名聲都要差些。 因為玩得花,結(jié)交了不少狐朋狗友。 也拜得那些狐朋狗友所賜,蘇澤留下的遺產(chǎn)被蘇茗揮霍一空。 那些狐朋狗友見蘇茗沒有銀子花了,便尋上了與蘇茗有婚事的吳家。 吳家好面子,定不會取個放蕩女子作家中小輩的主妻,便派些人來查看。 這一看,就看到了了蘇茗衣衫不整的模樣。 那前來查看的吳家人,當(dāng)場就黑了臉,拂袖而去。 蘇茗為了留住那來探看的吳家人,一腳踩空了樓梯,跌下去摔了腦袋。 然后蘇茗就莫名其妙的到了這個女孩身上。 雖然前身行事浪蕩,不過萬幸的是,她還未被人破了身子,這也讓蘇茗一陣后怕,差些無法挽回。 “回大爺爺?shù)脑?,云華在眾多世家中口碑極差,吳家來退婚也在情理之中。”蘇茗開口道。 “云華自知以前做的那些荒唐事,如今再來補救,也不知是否晚矣?!?/br> 聽見蘇茗的話,蘇言有些驚訝,回道:“你有這番覺悟,也不枉你父親母親在天護佑。 可惜的是先前你過于放蕩,口碑過差,不然大爺爺定然會為你謀個好親事。 所謂浪子回頭金不換,大爺爺希望你今后自省自身,再莫墮了我們蘇氏一族名聲。 明日,我便修書與吳家家主將你的婚事給退了。” 對于退婚一事,蘇茗是十分贊同的。 現(xiàn)在這副身體才不過十六歲,正是豆蔻年華之際,她才不愿早早嫁人作為人婦。 況且她又未曾與那吳家人見過,也不知與她有婚約的人是生得英俊還是丑陋。 對于一個藍(lán)星訪客,還是更加傾向于自由戀愛。 沒有見過面便要結(jié)親,在她眼中還是太兒戲了些。 既然吳家人要退婚,她也正好借勢將婚事退了。 蘇言看了蘇茗一陣,發(fā)現(xiàn)族中曾經(jīng)的紈绔少女,如今仿佛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 他記得當(dāng)初蘇茗最愛穿戴華麗服飾,如今卻是淡妝淑雅,耳目一新。 那一跤摔得當(dāng)真是妙,真是磕頭磕得改了性子,讓人也省心了不少。 “從雍州回來,路途遙遠(yuǎn),一路舟車勞頓,你且回去休息吧?!?/br> “是?!碧K茗應(yīng)過一聲,簡單的行過一個禮,然后退出大堂,返回了自己的小院。 “唉,倘若你父親在,也不會到今日才會醒悟了?!?/br> 蘇言自言自語一陣,從案桌前接過蘇茗的文書,細(xì)細(xì)看過一陣,雙目中多了些欣慰。 “這孩子雖然不學(xué)無術(shù),但是這字寫得還算賞心悅目,不錯,不錯?!?/br> 當(dāng)然這些話,自然是沒有讓蘇茗聽見。 第二日上午,吳家便寫好了退婚書,乘馬車至蘇府退婚。 蘇言親自接待,收下退婚書后,并修書一封遞于吳家賠罪。 隨后送與吳家二千兩白銀當(dāng)做吳家的補償。 不過這些吳家全部推辭掉了,只是領(lǐng)著蘇言的請罪手書。 吳家人剛踏出蘇家的大院,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便策馬奔回吳府,臉上像是過年般的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