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貴客
當蘇茗擱下筆時,外面已經接近黃昏。 她對朝廷的局勢并不是非常熟悉,所以直接以王道為民,作了篇文章。 以前世大賢的話為基礎,圍繞賢王之道寫下了這么十多張紙。 孔子曰:夫君者舟也,人者水也。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君以此思危,則可知也。 君王該為善,當愛民護民,以自己為舟,以天下百姓為水。 百姓擁戴,王朝興盛,百姓哀聲載道,王朝昏敗。 荀子大圣曾言,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 兩位圣人的話相差無己,都闡述了這樣一個道理。 為君,國策該當輕徭役、少賦稅,當以身作則,為輕從簡,不可興奢靡嬌縱之風。 謹聽諫言,多反省自身。 蘇茗深吸了口氣,起身看了看天邊殘云如火。 她現(xiàn)在寫完了文章,心中也多了份安穩(wěn)。 至少這院試,她已經穩(wěn)當。 雖說不知自己到底能否進入那三甲之名,但自己的浪蕩名聲,多少也能沖刷了去。 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蘇茗正想著,就聽得門口的鎖鏈響了響。 她抬頭望去,就見秋菊趴在小窗戶上對她笑。 她也回了秋菊一笑,便將手上的草紙放在桌上,抬步到了門前。 只聽見秋菊小聲道:小姐,我家主子給你帶了些吃食來。 聽到蘇繡來了,蘇茗一身的疲憊氣息也削減了不少,帶著淡淡的笑意,透過小窗戶朝前望了望,那位少女就立在不遠處,手上挎著一個小花籃。 蘇茗,號舍內的干糧難以下咽,我給你帶了些菜肴,是我親手做的,還望你不要嫌棄。 不嫌棄,怎么會嫌棄呢?哪里敢勞煩您親自做菜肴啊,這太折殺小女子了。 蘇繡聽到蘇茗說的話,偏臉看了看的秋菊,見秋菊雙手微合,低聳著腦袋的模樣,蘇繡明白了。 原來這個嘴巴跟漏勺一般的丫頭,已經將她的身份給說了出來。 蘇繡笑著搖了搖頭。 快點拿進號舍里吧。 蘇繡將花籃遞給了秋菊,秋菊則吃力的將小花籃中的菜肴一盤一盤取出,小心的遞到蘇茗手中。 你這個丫頭,等蘇茗小姐吃完后,記得將盤子好生收起來。 聽到蘇繡的吩咐,秋菊忙道:奴婢知道了。 看著秋菊將東西放好,蘇繡這才轉身離去。 看著遠去的少女身影,蘇茗將視線投在了案桌的飯菜上。 她到這個世界來,除開落霞和小七,還從未有人這般對待過自己,心中一陣溫暖。 慢條斯理的吃起了晚餐。 她已經餓壞了,也許是耗費了許多精力來寫文章,也許是心里壓抑的情緒太重,總之,蘇茗吃東西的速度越發(fā)快了起來。 吃到最后,她才想起什么,停下了手上的筷子將目光盯在了剩下的菜肴上。 這些菜,似曾相識~ 她心中猛然一驚,目光投在了最右方的魚香rou絲上。 她在洛陽可沒有見過這樣的菜,不光是她,就連那個奢侈無度的前身,記憶中也不曾有見過。 魚香rou絲~這不是藍星上的菜肴么,這里的人怎么可能會做,而且還是從位高權重的郡主殿下做出來的。 莫非,郡主殿下也是一位穿越者? 她心中一片震撼,隨即皺緊了眉頭。 若蘇繡真是一位穿越者,那她下一次面對蘇繡時,該用什么樣的表情呢? 時間在思緒中亂飛,蘇茗將盤子小心收好,還給了秋菊。 躺在床榻上,看著號舍那漆黑的天花板,蘇茗又重新將寫的文章游覽了一遍,確認沒有任何錯別字后,才安心的將所有的草紙安心的用案桌上的石條壓住。 科舉考試一連考七日六夜,今日是第五夜,只要再渡過明天,這場折磨人的考試便算是過去了。 七月二十五,天氣稍陰,蘇茗特意起了個大早。 將自己所帶的衣物,棉被仔細清理收整后,蘇茗拉動了鐵門后的系繩。 早就候在門外的秋菊,快步走到了門前,福了福身子問道,蘇小姐,有什么吩咐么? 嗯,考題我都有做完,還請你去請師爺來收取卷子。 原來蘇小姐已經考完,我這就去叫師爺來。 秋菊微微點頭,快步朝著東方走去,很快兩位老夫子跟著秋菊一起到了門前。 哦,是個女娃娃。 兩個老夫子面色帶笑,從小窗子中取過蘇茗作答的試卷和草紙,隨后小心用白布蒙裹,用細針仔細裝訂過后,才對蘇茗搖了搖手。 女娃娃,雖然不知道你答得如何,但現(xiàn)在,你是第一個交卷子的,你的勇氣倒是讓人欽佩。 被兩位夫子夸贊,蘇茗頷首笑了笑,便見秋菊喊來守衛(wèi),將號舍的鐵鏈子打了開。 門嘎吱一響,一股帶著綠葉味道的清風吹了進來。 蘇茗深呼吸了一口氣,走了出去。 雖說天色暗黑,天氣為陰,但在那窄小又昏暗號舍中度過這六天六夜,她覺得身子骨都僵硬了不少。 秋菊跑進號舍內幫蘇茗抱著被子和挎籃,跟在蘇茗身后正準備朝外面走去。 只聽見身后鎖鏈的嘩嘩響動,一位英俊青年緩緩走出號舍。 見到已經收拾好東西的蘇茗,他微微一愣。 原本他以為他會是第一個出號舍的考生,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比他更先。 而且比他更快的人,是出乎他預料的蘇家小姐,蘇茗。 二人對視一眼,吳云起淡然一笑,走至少女身前輕聲道,祝你文運昌盛。 蘇茗一臉疑惑,看著那位青年走出了貢院,撓了半天頭也不曾想起這個人是誰。 小姐是您認識的嗎? 啊~我不知道,我不認識他。 帶著疑惑,蘇茗跟著秋菊出了貢院。 落霞與小七早早就等在了轅門外,見到自家小姐的身影一陣激動。 小姐,你的臉色好差,快些回去好生休息休息。 落霞看著自家小姐的嘴唇都少了些血色,忍不住的心疼。 小七,秋菊,我沒事的,就是這幾日累了些而已。 那好吧,既然如此,小姐你趕緊上馬車,我們回客棧吧。 嗯,也好! 落霞和秋菊扶著蘇茗走到馬車旁,幫著蘇茗將包袱搬上了馬車。 蘇茗坐進了馬車內,掀開車簾,朝外看了看,對著秋菊福了福身子道:秋菊小姐,這幾日多謝你的照顧了,還請你待我謝謝郡主殿下。 秋菊點了點頭,看著那馬車晃晃悠悠在街道消失,也邁開大步朝著北征王府跑去。 很快號舍陸陸續(xù)續(xù)的走出了一些人,有人滿面春風,洋洋得意。 有人臉色晦暗,面色陰沉。 但更多的是帶著黑眼圈,一臉憔悴。 有人歡喜有人愁,這也是為何那范進中了舉人后,發(fā)了瘋。 十多年的苦讀,皆看此七天六夜,朝夕之間。 蘇茗回到客棧后,就直接睡了下來。 第二日一早,蘇茗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換上了新的衣服,身體也舒服了不少。 洗漱完畢,秋菊端來了早飯。 蘇茗見狀,也沒有推辭,直接坐下來吃了起來。 吃了早飯后,她才意識到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她的腰包快要見空了。 來金陵趕考,她花費不少,如今這腰包居然是要見底。 雖說考完會試,中了舉人之后,朝廷會負責一切開銷,可現(xiàn)在她考的還只是院試,即使是中了,也只是個貢生。 貢生,朝廷可不包吃包住。 難道又要她抄上一首詩去賣錢? 來到這個世界有些時間的少女,第一次對銀子犯了愁。 小姐,小姐,秋菊姑娘來了! 啊~ 蘇茗急忙立起,跑出房門外,朝著前方看去,果然,前些日子一只守在她身旁的秋菊現(xiàn)在就立在客棧的樓梯上,對著她眨巴著雙眼。 正當蘇茗疑惑時,秋菊徑直到了她的身前,福了福身子道,蘇茗小姐,我家主子想見你,還請您和兩位隨從一起移步北征王府。 郡主殿下要見我? 馬車已經備好了,請小姐隨我移步。 說著,秋菊就伸手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 蘇茗猶豫了一番,還是隨著秋菊上了馬車。 蘇茗、小七、落霞三人坐在馬車上,落霞面色顯得有些蒼白。 時不時就朝著窗戶外望去,一臉緊張的樣子。 這么豪華的馬車,她還是第一次乘坐,以前在蘇府伺候老太爺時,那位老太爺?shù)膶S民R車與這輛車相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上地下。 等下見了郡主殿下,可不要忘了行禮。蘇茗特意囑托,落霞點了點頭,又拍了拍屁股,生怕把馬車內的座位弄臟了。 大概行了一炷香時間,馬車晃晃悠悠的停了下來,就聽見秋菊的呼聲。 郡主殿下的貴客到了。 北征王府的侍衛(wèi)見到郡主的車駕??吭诒闭魍醺T外,立刻恭敬迎了上去。 快快快,把把門打開,莫要怠慢了客人,到時候腦袋可不夠砍的。 在蘇茗目瞪口呆下,她們三人被幾個丫鬟迎入了北征王府。 入府,便見一個大院,抬眼朝前看,那里百花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