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廢話?！崩畛杼裘迹瓛吡怂谎?，“前方?帶路?！?/br>
    明明她沒?做什么兇惡的表情，可是一股殺氣席卷而過，汾州刺史脖子莫名?一涼，瞬間不敢再廢話了。

    “遵命。指揮使，您隨我來。在一個小村子里，離這里還有?些距離……”

    汾州刺史裹了里三層外三層，哆哆嗦嗦地帶著李朝歌去瘟疫之?地。一到了村口，汾州刺史捂住口鼻，說什么也不肯再往前走了：“指揮使，就在前面。”

    李朝歌抬頭看著前方?的村落，村里靜靜的，房屋儼然如昨，里面卻沒?有?任何生息，仿佛村子里的人?一瞬間都消失了一般。村子通往外界的道路被人?用麻袋、亂石等堵住，圍了很高一截，怎么看，都不像是在防瘟疫。

    李朝歌不由看向汾州刺史，汾州刺史縮成一團(tuán)，正凍得瑟瑟發(fā)抖。李朝歌看著他那個沒?出息的樣子就來氣，冷聲問?：“路上那些東西是怎么回事？這個村子里爆發(fā)的，真的是瘟疫嗎？”

    第104章 尸變

    汾州刺史一聽, 又想擦汗。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十月，北地冰霜滿地，朔寒風(fēng)緊, 人站在外面，呼吸間都是白氣。汾州刺史把自己裹得一層又一層, 就算這樣，他額間還?是滲出細(xì)汗來?。

    汾州刺史說：“指揮使恕罪, 并非臣妄言怪力亂神, 而是這個?村子里真的發(fā)生了怪事。這個?村子叫龜背村，村里百姓都以種?田為?生，沒什么特別的地方。三個?月前龜背村里突然有人病倒, 最開始我們以為?是傷寒，沒當(dāng)回事，后來?村子里接連不斷死人, 臣害怕是瘟疫, 立刻派人將龜背村封路，并且派郎中來?這里看病?？墒浅寂闪撕脦讉€?郎中, 沒人查出來?這是什么疫病，反而郎中也染病死了。臣沒辦法, 只能調(diào)來?士兵, 將龜背村圍起來?，每日往里扔藥材干糧, 但不允許里面的人出來?。臣以為?等天氣再冷一冷, 把這陣疫病熬過去了就好了，誰知后來?……”

    汾州刺史似乎想到什么可怕的東西，身體都顫抖起來?。汾州刺史說得好聽，但后面派士兵過來?封村, 就是存了讓村民?自生自滅的心思。在這個?連傷寒都會死人的時代，發(fā)現(xiàn)瘟疫確實無計可施，只能控制住傳染源，好歹不要?讓疫情擴(kuò)散。李朝歌沒有追究汾州刺史封村的行?為?，而是問：“后來?發(fā)生了什么？”

    汾州刺史眼睛瞪得極大，滿臉驚駭，嘴唇哆嗦著說道：“后來?，一個?士兵起夜，竟然看到村子里的死人站起來?了?！?/br>
    身后的人紛紛吸氣，死人站起來?了？一個?官差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忍不住問：“刺史，你們確定沒有看錯嗎？”

    “不會有錯！”汾州刺史從袖子里取出一方帕子，一邊擦冷汗，一邊哆哆嗦嗦道，“我最開始也以為?他們沒睡醒，看花眼了，還?把他們罵了一頓?？墒擒婈犞腥诵幕袒蹋瑳]幾天起尸的事傳得到處都是。臣為?了平定人心，就帶著師爺和幾個?侍衛(wèi)，悄悄躲在草叢里看。臣本想親自平息謠言，沒想到……”

    汾州刺史瞳孔放大，一臉驚恐地指向村口的空地，說：“沒想到，臣親眼看見放在這里的尸體，自己坐起來?了?！?/br>
    龜背村村口前面是一大片空地，穿過空地就可以出村。平時村民?在這里曬谷子、趕廟會，后來?龜背村死了太多人，來?不及埋，就統(tǒng)一拉到這里放著?，F(xiàn)在，空地上還?留著許多擔(dān)架、白布，但是里面的尸體卻不見了。

    李朝歌遠(yuǎn)遠(yuǎn)看著空無一物?的空地，問：“之后那?些尸體去了哪里？”

    “臣哪還?敢看！”汾州刺史崩潰道，“臣看到那?些死人坐起來?，嚇得不輕，趕快和師爺跑回營地。第二天天一亮，臣就趕緊派人用麻袋、亂石把出村的路堵住，還?讓人加高了龜背村圍墻。臣找道士做過法，可是一點(diǎn)用處沒有。聽巡邏的士兵說，晚上龜背村里的人影越來?越多了，他們站成一排，繞著村子不斷轉(zhuǎn)圈，也不曉得想干什么。臣火燒、水淹、灑狗血，什么都試過，但都沒用。臣實在沒辦法了，只能請朝廷增援?！?/br>
    看汾州刺史這個?哆嗦的樣子，李朝歌完全能想象，他們當(dāng)天看到死人坐起來?后，肯定嚇得屁滾尿流，哪還?有膽量注意其?他細(xì)節(jié)。李朝歌背著手，緩慢朝村口亂石堆走去。

    汾州刺史驚慌地喊了聲“指揮使”，李朝歌不為?所?動，她站在石頭邊，穿過縫隙朝村子里面看了看，又低頭觀察石頭邊緣。汾州刺史心提在嗓子眼，那?可是死人詐尸啊，說不準(zhǔn)那?些東西就藏在石頭后面，盛元公?主竟然都不怕的嗎？

    李朝歌拈了一點(diǎn)石頭上的土，放在鼻尖嗅了嗅。周劭跟過來?，問：“指揮使，這里面有什么玄機(jī)嗎？”

    “不知道?！崩畛枘贸雠磷?，將手指擦干凈，對身后鎮(zhèn)妖司的人吩咐道，“把這里的石頭取樣，收到證據(jù)盒里。”

    鎮(zhèn)妖司的人應(yīng)了一聲，立刻開始搜集證據(jù)。汾州刺史看著這些人動作，有點(diǎn)驚訝這群人膽子之虎，又有點(diǎn)害怕他們把石頭弄塌。李朝歌離開路口，順著小徑，往圍墻邊走去。

    李朝歌是公?主，而且是東都派來?的欽差，汾州刺史不敢讓李朝歌一個?人犯險，只好壯著膽子跟過來?。李朝歌繞著圍墻走了一會，可惜圍墻被汾州刺史加高過，人站在外面，看不太清村子里面的模樣。李朝歌問：“我看里面安安靜靜的，他們只在夜里活動？”

    汾州刺史點(diǎn)頭：“是。太陽一出來?他們就不知道去哪兒了，所?以臣才敢派軍隊來?加高圍墻?！?/br>
    “也就是說，你們親眼看到得瘟疫病死的人坐起來?，繞著村子走動，但是一到白天，他們就不見了。是嗎？”

    汾州刺史用力點(diǎn)頭：“指揮使英明。臣請了好些道士過來?施法，甚至還?請來?一個?苗疆巫士。但一到晚上，他們該活動還?是活動，而且據(jù)站崗的士兵說，晚上走動的人越來?越多了?！?/br>
    李朝歌問：“村子里還?有活人嗎？”

    汾州刺史鵪鶉一樣搖頭。李朝歌瞥了眼，冷聲道：“是沒有，還?是不知道？”

    汾州刺史訕訕地笑：“臣也不清楚。不過，村里都這樣了，就算有活人也不能放他們出來??！?/br>
    當(dāng)初汾州刺史下令封村時，村子大半的人都已經(jīng)染病，刺史將他們關(guān)在村子里，任由他們自生自滅。那?時候村子里已經(jīng)死了許多人，路又被封鎖，只能抬到空地上放置。后來?起夜的士兵意外看到死人活動，所?有人都嚇破了膽子，龜背村被一層層加固，出村的路更?是被完全堵死。后面汾州刺史又是找人施法又是派人灑狗血，這么久過去，里面還?是毫無動靜，多半沒有活人了。

    透過圍墻，能看到村子里面的房頂一重接著一重，有茅草屋，也有磚瓦房。李朝歌問：“村子里面你們搜過嗎？”

    汾州刺史拭汗，尷尬道：“沒有。就是最大膽的士兵都不敢進(jìn)去，沒人知道現(xiàn)在村里是什么模樣?！?/br>
    李朝歌點(diǎn)頭。她似乎看的差不多了，離開圍墻，轉(zhuǎn)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汾州刺史身體肥碩，酒rou沒少?吃，運(yùn)動卻不怎么做。他跟在李朝歌身后，已經(jīng)累得滿頭大汗，可是對方是天后的嫡出公?主，他不敢不陪著，只能擦了把汗，氣喘吁吁地追上去。

    李朝歌只穿了一件黑色制服，外面罩著披風(fēng)，整個?人高挑修長，身輕如燕，沒一會就爬上一座小山丘。李朝歌站在頂端，抬手擋住陽光，往龜背村里望去。村子里安安靜靜的，目之所?及沒有一個?人影，汾州刺史口中的死尸此刻也根本看不到蹤跡。和東都相比，這些農(nóng)家?院子雜亂又簡陋，但充滿了生活氣息，農(nóng)具、瓢盆等掛在墻上，好些人家?屋檐下還?掛著臘rou。仿佛主人家?只是出門兩?天，馬上就會推門回來?。

    怎么看都不像一個?遭受瘟疫的鄉(xiāng)村，反而給人一種?他們的日子還?在照常的感?覺，只不過村民?不在白天活動而已。

    汾州刺史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終于爬上來?了。汾州刺史不斷地拿帕子擦汗，有上氣沒下氣地說道：“指揮使恕罪，臣不像指揮使身輕如燕，實在走不動了。指揮使，您在看什么？”

    李朝歌舉目，朝四?周望去。腳下是一望無際的原野，耕地中空蕩蕩的，看不到農(nóng)物?，田隴邊堆著枯枝干梗。西方，一路落日正在下沉，蒼茫的風(fēng)卷過黃土地，那?輪夕陽顯得格外圓。

    李朝歌忽然問：“這里為?什么叫龜背村？”

    汾州刺史正艱難地喘氣，聽到李朝歌的話，他怔了一下，回道：“回指揮使，因為?我們這里地形特殊，遠(yuǎn)遠(yuǎn)看起來?像一只龜，這個?村子正好在龜背上，所?以叫龜背村?！?/br>
    李朝歌輕輕點(diǎn)頭：“原來?如此。龜首在哪里？”

    “汾州?！?/br>
    李朝歌低低嗯了一聲，轉(zhuǎn)頭就朝山丘下走去。汾州刺史才剛剛爬上來?，他眼睜睜看著公?主步履輕快，一轉(zhuǎn)眼就走沒影了。他認(rèn)命地嘆了一聲，趕緊跑下去追：“指揮使您慢點(diǎn)?！?/br>
    李朝歌在山丘上來?回一趟，臉色不變，氣息一點(diǎn)都沒亂。汾州刺史卻氣喘吁吁，顛顛追在李朝歌身后，不斷給自己脫罪：“指揮使，您可千萬要?明察，臣什么法子都試過了，實在拿這些怪事沒辦法。等日后您回到東都，還?請在圣人天后面前替臣美言一二?！?/br>
    李朝歌面無表情，理都不想理他。她走到村口，鎮(zhèn)妖司的人見到李朝歌，立刻圍上來?：“指揮使，證據(jù)已經(jīng)取好了。”

    李朝歌掃了一眼，見大致沒問題，就說：“把東西收好，妥善保管?！?/br>
    “是?！?/br>
    汾州刺史見這些人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仿佛死人復(fù)活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汾州刺史有點(diǎn)害怕，試探地問：“指揮使，您接下來?打算做什么？”

    “自然是查明真相?！崩畛枘抗舛⒅敱炒澹Z氣淡淡道，“今夜我要?親自看看，死人是怎么個?復(fù)活法。”

    汾州刺史狠狠一驚，脫口而出：“指揮使不可。您是千金之軀，怎么能以身犯險呢？”

    李朝歌回頭掃了他一眼，平靜問：“那?你來?替我？”

    汾州刺史卡了一下，臉漲得通紅，瞬間說不出話了。李朝歌輕嗤一聲，說道：“沒事的話，你就可以滾了。”

    汾州刺史滿臉豬肝色，但還?是慫慫地走了。先前汾州刺史派人封村時，曾留下軍隊駐扎，后來?鬧出詐尸的事后，軍隊被嚇走大半。不過好在當(dāng)初的帳篷還?留著，僅剩下的幾個?士兵留在營地里巡邏，但他們被嚇破了膽子，一入夜連門都不敢出。李朝歌等人到后，他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將李朝歌迎入主帳，之后連話都不敢多說，天剛擦黑，他們就忙不迭鉆回自己帳篷。

    看他們逃跑的樣子，仿佛稍遲一步，就會被鬼抓走一樣。周劭很是看不上這些孬種?，道：“指揮使，這里太亂了，屬下這就給您收拾好。”

    “不用了?！崩畛杼郑棺≈苒康膭幼?，說，“暫時落腳罷了，反正今夜也不在這里待著，沒必要?白費(fèi)功夫。你們找個?空閑帳篷，休整一二，戌時中集合，進(jìn)村?！?/br>
    “是。”

    冬日天短，很快天就黑了。夜幕黑沉沉地壓在地平線上，耕田中沒有農(nóng)物?，荒蕪又冷硬，朔風(fēng)從原野里卷過，發(fā)出嗚嗚的聲音。

    仔細(xì)聽，外面的風(fēng)仿佛什么東西在哭一般。被迫在營地留守的士兵縮成一團(tuán)，捂著耳朵瑟瑟發(fā)抖。而這時，主帳的燈晃了晃，忽然熄滅于無聲。

    營地門口已經(jīng)站了好幾個?人，李朝歌隨意點(diǎn)了下人數(shù)，低聲道：“出發(fā)。”

    “是?！?/br>
    李朝歌白天已經(jīng)看好了地形，此刻她在黑暗中如履平地，很快就回到龜背村口。她望了望高高壘起的亂石塊，腳尖輕輕一點(diǎn)，輕松翻過。

    其?他人也陸續(xù)從圍墻上翻過來?，他們拔出刀劍，結(jié)成雁字形排開，謹(jǐn)慎地朝村子里面走去。李朝歌站在最中心，她的手慢慢放到潛淵劍劍柄上，眼睛謹(jǐn)慎地掃視著周圍。

    突然有人喊道：“小心?！北娙肆⒖袒仡^，看到漆黑的土路盡頭，慢慢走過來?一個?“人”。他步履蹣跚，四?肢僵硬，皮膚上分布著點(diǎn)點(diǎn)尸斑，寒風(fēng)吹散了陰云，月亮從云層后穿出來?，眾人這才看清，他竟然是睜著眼的。

    就算是殺過好幾次妖怪的鎮(zhèn)妖司之人都覺得毛骨悚然。如果這個?人閉著眼睛不動，完全就是一個?死人模樣。但是現(xiàn)在，他卻像剛學(xué)步的小兒一般，踉踉蹌蹌走在空寂的村子里。

    周劭暗暗緊繃，提醒道：“指揮使，后面還?有?！?/br>
    這個?男子似乎是打頭的，后面陸陸續(xù)續(xù)跟出來?好多人，男女老少?都有。他們睜著眼睛，瞳孔卻散得極大，他們朝著一個?方向前進(jìn)，嘴微微展開，似乎念念有詞。

    隊伍中有人低低罵了一句，道：“這是什么鬼東西，他們竟然還?在說話？”

    隨著這句話，游蕩的村民?像是發(fā)現(xiàn)這里有異類一般，突然改變行?進(jìn)路徑，面無表情地朝他們走來?。鎮(zhèn)妖司的人第一次見這種?陣仗，不由被嚇得后退。周劭胳膊上的肌rou繃緊，像小山丘一樣高高隆起，周劭問：“指揮使，接下來?怎么辦？”

    李朝歌默不作聲拔出潛淵劍，她目光犀利，在夜色中明亮如炬。李朝歌掃視著面前這群行?尸走rou，提醒道：“不要?碰到他們的肢體，小心有尸毒?！?/br>
    四?周的人慌忙應(yīng)下。有一個?人壯著膽子，上前砍了村民?一刀。被砍的人看起來?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壯漢子，他的皮膚變得很軟，一接觸刀就凹陷下去，半條胳膊都被刀削掉。胳膊軟塌塌掉在地上，村民?踉蹌了幾步，摔倒在地。

    鎮(zhèn)妖司的人長長松了口氣，能被砍死就行??？墒沁€?不等他們放松太久，那?個?被砍傷的人就又站起來?，他拖著半條殘臂，跌跌撞撞地朝攻擊他的人走來?。其?余村民?也仿佛看不到地上的斷肢一般，面無表情地踩過地面，空洞無神的眼睛緊緊盯著鎮(zhèn)妖司之人。

    鎮(zhèn)妖司不過來?了八個?人，一個?村莊卻足有上百戶人家?。鎮(zhèn)妖司很快就被村民?團(tuán)團(tuán)圍住，這時候，突然有人抬起胳膊，指著鎮(zhèn)妖司的人說道：“可憐，受苦……”

    這些村民?已死了好些天，尸體都腐爛了，說出來?的話斷斷續(xù)續(xù)，語不成意。周劭隱隱約約聽到些“受苦”之類的詞，此情此情，一群死人圍著他們，還?指著他們喃喃自語，任誰都要?渾身爆雞皮疙瘩。周劭罵了一句，用力皺著眉，問：“他們在說什么？”

    周劭沒聽懂，但是李朝歌耳力好，全部捕捉到了。李朝歌說道：“他們覺得我們在活著受苦，想要?解救我們?！?/br>
    周劭頭皮一麻，脫口而出：“什么？”

    隨著周劭的話，對面的人群忽然激動起來?，伸長了胳膊朝他們撲來?。李朝歌高喝一聲小心，抬腿踢到一個?村民?身上，用力一踹就掃到一大片。包圍圈被短暫地清理出一個?缺口，李朝歌立刻上前，一邊清路，一邊對身后喊道：“小心跟上，不要?被他們抓傷?！?/br>
    鎮(zhèn)妖司剩下幾人背靠著背，緊緊跟著李朝歌身后，朝外面突圍。最開始他們一劍削掉村民?半根胳膊，他們就覺得這些死人看起來?可怕，其?實不足為?懼?？墒堑茸吡藥撞剑麄兙椭雷约狠p敵了。

    大部分村民?骨rou腐爛、不堪一擊，但還?有部分皮膚青黑，刀槍不入，鋒利的長刀砍到對方身上，竟然連油皮都沒有擦破。眾人看著，內(nèi)心止不住發(fā)憷。這時候周劭力氣大的好處就顯現(xiàn)出來?了，他用布包住拳頭，一拳打爆一顆腦袋。李朝歌在最前方開路，他就跟在后面爆頭，兩?人飛快地清出一條血路來?。

    鎮(zhèn)妖司的人趕緊跟上，他們握著刀跟在后面，見隙解決幾個?漏網(wǎng)之魚。漸漸的，圍在他們身邊的都成了刀槍不入的鐵尸，再往后，一些缺胳膊少?腿的村民?烏泱泱跟在后面，鍥而不舍地想要?“解救”他們。

    周劭一拳頭打在村民?太陽xue上，以往無往不利的爆頭絕招此刻竟然不起作用。那?個?村民?腦袋動都沒動，他慢慢轉(zhuǎn)過眼睛，看著周劭，忽然吼叫了一聲。

    所?有人都被這股聲波沖擊得后退。周劭收回手，皺著眉活動被震麻的手腕。周劭生來?力氣大，一拳頭能把巨石打成粉末，可是剛才他打在對方最脆弱的太陽xue上，卻反被震得關(guān)節(jié)發(fā)痛。

    這些尸體到底是什么東西，竟然如此詭異？鎮(zhèn)妖司其?他人也打不動了，他們一刀砍到對方身上，對方毫發(fā)無損，他們的刀刃反而卷邊了。短短片刻功夫，已經(jīng)好幾人報廢了長刀。

    誰都不知道被尸體抓傷會發(fā)生什么，一旦失去武器優(yōu)勢，他們的后果不堪設(shè)想。

    李朝歌一行?人且戰(zhàn)且退，慢慢走到一條巷道里。李朝歌朝四?周看了看，做出一個?極大膽的決定：“進(jìn)屋。”

    鎮(zhèn)妖司幾人聽到，驚得不輕：“什么？”

    這些村民?刀槍不入，不會疼也不會累，他們所?有人圍在一起打都這么艱難，如果走進(jìn)村民?屋子，豈不是自投羅網(wǎng)？李朝歌卻很堅決，說：“他們靠氣息分辨人，我們這么多活人聚在一起，血?dú)馓亓恕４遄釉缭缇捅环饬?，村里的人是有限的。這么多人在路上，那?房屋里就應(yīng)該沒人。兩?兩?結(jié)隊，藏到空屋子里，每隊之間用暗號聯(lián)系，帶著他們兜圈子，然后各個?擊破?！?/br>
    李朝歌的決定雖然大膽，但并非毫無根據(jù)。此刻沒有其?他選擇，眾人三三兩?兩?結(jié)隊，飛快躲藏到農(nóng)院里。李朝歌飛快對周劭說：“你留下來?照應(yīng)他們，我去房頂上看看。”

    說完，李朝歌就像鴻鵠一般，一轉(zhuǎn)身就飛到半空中去。周劭帶著另一個?人藏到茅草堆中，他們剛剛藏好，就看到對面屋頂上一抹黑影一閃而過，轉(zhuǎn)瞬消失不見。

    浩浩蕩蕩的鐵尸大軍一下子失去了目標(biāo)，生人的氣息到處都是，但每一個?都很淡，而且在不斷變化。他們循著氣息，跌跌撞撞，一會就走散了。

    也不知道周劭運(yùn)氣好還?是差，他們躲藏的院子里有“人”。那?是一個?十四?五的小姑娘，她推開門，僵硬地出來?掃院子。她從墻角拎起掃帚，忽然歪了下頭，有些迷惑地吸了吸鼻子。

    她為?什么感?覺到院子里有陌生的氣息。

    這個?少?女進(jìn)化不如外面的鐵尸，無論嗅覺還?是反應(yīng)速度都遠(yuǎn)遠(yuǎn)不及。她拿著掃帚朝周劭兩?人藏身的地方走來?，周劭給另外一人打手勢，他們兩?人踮著腳尖，悄悄躲到對面。少?女很迷惑，怪氣味為?什么一會在東一會在西？她拎著掃帚走向后方，周劭二人又跑回來?，就像玩躲貓貓一樣，艱難地躲避尸體。

    另一人擦汗，他長這么大，從來?沒有玩過這么可怕的捉迷藏。他們倆逐漸琢磨出規(guī)律，兩?人相互配合，倒也能吊著少?女。然而還?不等他松口氣，門忽然被推開了。

    一個?鐵青色的“人”站在門口，看起來?是這個?少?女的父親。正是他，剛才在周劭全力一拳下毫發(fā)無損。

    少?女的父親進(jìn)來?后，不知道和少?女說了什么，黑漆漆的眼睛掃過庭院，突然朝一個?方向走來?。周劭靠在柴垛后，拳頭不知不覺攥緊。

    另外一人也不知不覺按到刀柄上，他心中十分沉重，也該他們倒霉，進(jìn)哪個?院子不好，偏偏進(jìn)了這個?鐵尸的老巢。剛才所?有人都打不過這個?鐵尸，他們只有兩?人，豈不是送死？

    周劭脖頸上青筋鼓起，他正打算沖出去決一死戰(zhàn)的時候，對面隱約閃過一道光，隨即，一陣破空聲劃過夜空，呼的一聲沒入鐵尸胸膛。周劭驚訝地從草垛后探出頭，他根本看不到箭矢，可是剛才還?刀槍不入的鐵尸卻僵在原地，鐵青色的皮膚迅速退化，最后變成腐軟的壞rou，轟隆一聲倒地。

    周劭抬頭，看到對面房梁上，一個?女子手持弓箭而立。黑云在她背后飛快流動，月亮?xí)r隱時現(xiàn)，她背著光，身形窈窕，宛如女殺神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