謫仙 第9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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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朝歌快步走下臺階,問:“這?三個女子怎么辦?” 李朝歌頗有心問,還是用藥浴針灸的辦法?喚醒嗎?她心里正有些不情不愿,就聽到顧明恪說:“她們中了迷藥,用解毒之物熏幾天就好?!?/br> 李朝歌莫名的情緒立刻消散了,她都沒反應(yīng)過來,脫口而出:“為什么她們中毒就只需要熏藥?” 話說出來后,李朝歌自己尷尬了,她試圖解釋:“我并非懷疑你……” “我明白?!鳖櫭縻〗刈±畛璧脑?,回道,“你從未見過這?種毒,心有疑竇很正常。你有武功在身,他們給你的迷藥是特殊調(diào)配過的。但這?三個女子手無縛雞之力,中的只是普通迷藥?!?/br> 李朝歌點頭,趕緊掠過這?個話題:“我們要去哪里找解藥?” “山里有。”顧明恪說著就要出去,李朝歌停在原地,略有些猶豫地指向后方,“她們還在昏迷?!?/br> “你如果不放心的話,可以帶著她們上?路?!鳖櫭縻±涞匕咽直澈?,態(tài)度十分鮮明,“反正我不會動手?!?/br> 行吧,李朝歌放棄了,她追上?前?,道:“那我們快去快回,她們單獨躺在這里,總歸不安全?!?/br> 李朝歌和顧明恪在武神廟中停留了好幾天,等三個女子解了毒、即將醒來時,他們放下食物和地圖,悄無聲息離開。李朝歌本想立刻出山,去城里找人手幫忙,卻被顧明恪攔下。 顧明恪道:“你身上余毒還未解,現(xiàn)在出去即便有心也無力。村民已經(jīng)消失,早幾天晚幾天根本沒有區(qū)別。不如在山里再住幾天,等身體完全恢復(fù)后再出去?!?/br> 李朝歌想想也是,便安心留在山中靜養(yǎng)。等李朝歌回到汾州,再一次和外界恢復(fù)聯(lián)系后,已經(jīng)是正月十八。 汾州城內(nèi)還殘留著上?元節(jié)的喜氣,李朝歌進(jìn)城后直奔刺史府衙,結(jié)果她才走到一半,就被另一行人截住。 “公主,我可算找到你了?!卑浊Q見了她,激動的幾乎要哭出來,“東都出大事了!太子病重,圣人天后急召你回宮?!?/br> 作者有話要說:明光于上下,勤施于四方,維予一人某敬拜皇天之祜——先秦祭辭 第112章 薨逝 正月二十, 李朝歌趕回東都。 長街上炮竹的味道還沒有消散,道路兩邊處處可見大紅燈籠。百姓還在慶祝永徽二十四年的新年,而宮城里已經(jīng)是一片戚色。 太子李善病危, 已到存亡關(guān)頭。 在路上, 白千鶴大致和李朝歌說了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太子從去年秋末身體就一落千丈,他仕途不得志,太子妃生死不知, 師父朋友接連被貶官流放,而他還為母親所不喜。各種因緣重合在一起,太子病情日益嚴(yán)重。正月來了一陣寒潮,太子受冷氣侵襲, 恐怕連今年春天都熬不到了。 李朝歌過年不在東都, 自然也錯過這?些消息。如今李懷和李常樂日日守在宮里,天后派人找了李朝歌好幾次,可是李朝歌只留下一封書信, 除此之外蹤跡全無。 白千鶴嘗試過各種辦法, 奈何?怎么都聯(lián)系不上李朝歌。白千鶴絕望了, 只能跑到汾州守株待兔。 幸而, 他終于等到了。 李朝歌聽到白千鶴的話, 又氣又無奈:“都說了我只是去汾州查案,很?快就回來。你們按照往常的步調(diào)繼續(xù)當(dāng)值就是,何?至于這?樣慌亂?” 白千鶴尷尬地笑:“我還不是以為……公主你和顧少卿私奔了?!?/br> 李朝歌聽到,越發(fā)匪夷所思:“我給你的信里明明寫了, 我去汾州調(diào)查龜背村一案。你一天天都在胡思亂想些什么?” 白千鶴乖乖挨罵, 心里也?覺得自己很?冤。他最開始以為李朝歌和顧明恪只是出去過二人世界,差不多就回來了,結(jié)果一連二十天過去, 李朝歌毫無消息。白千鶴越來越慌,他真以為李朝歌帶著顧明恪浪跡天涯、撒手不管了。 托了白千鶴的福,李朝歌和顧明恪私奔的消息傳的到處都是。李朝歌回到洛陽后,在皇城門口和顧明恪、白千鶴分別,她自己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匆匆忙忙進(jìn)宮。 皇宮里如今一片蕭條,誰都不敢大聲說話,無論主子還是侍從,走路俱靜悄悄的。 李朝歌先去文成殿見天后?,F(xiàn)在還在正月,可天后臉上毫無喜氣,反而憔悴了不少。天后看到她,打起精神道:“朝歌,你回來了?!?/br> 李朝歌給天后行禮,站好后,問道:“兒臣失禮,現(xiàn)在才得知太子生病,不知太子病情可嚴(yán)重?” 天后表情沉重,怎么能不嚴(yán)重呢?天后不欲多說,對李朝歌道:“今年過年唯獨你不在,太子清醒時,問了好幾次。既然現(xiàn)在你回來了,一會去東宮看看太子吧?!?/br> 李朝歌垂首:“兒臣遵命?!?/br> 李善畢竟是天后的親生兒子,如今李善奄奄一息,天后豈能不心痛?然而喪子再?痛,也?不會影響天后的理智。天后交待完東宮的事情后,問李朝歌:“年前你匆忙出京,到底是為了什么事情?” “回稟天后,當(dāng)時事情緊急,兒臣來不及進(jìn)宮請命,只能倉促出發(fā)。這?段時間兒臣在汾州一帶仔細(xì)搜查,終于查出了汾州龜背村死人的真相?!?/br> 天后打起精神,問:“哦,怎么說?” 李朝歌抱拳,她微垂了眸子,道:“龜背村滅村一事并非偶然,而是有人在背后cao縱。他們蓄意在龜背村投毒,等將所有村民毒死后,他們搬弄邪術(shù),意圖將尸體練成刀槍不入的亡靈軍團(tuán)。幸而兒臣去得早,已將龜背村尸變掐滅在萌芽中。兒臣如今已經(jīng)找出投毒方式和破解之法,只可惜敵眾我寡,僅憑兒臣一人難以施展。望天后允許兒臣調(diào)令三千禁軍,去汾州搜山,徹底誅滅亂臣賊子之心?!?/br> 天后聽到李朝歌的話,臉上表情越來越凝重。她不知道想起什么,沉思了好一會,問:“你確定是死人軍隊?” “兒臣確定。”李朝歌視線恭敬下垂著,語氣卻十分果決,“兒臣從龜背村帶回許多證據(jù),鎮(zhèn)妖司及汾州刺史都是目擊者。兒臣親眼所見,刀劍砍在那些怪物身上根本無法傷其分毫,兒臣帶著七個屬下分而化之,各個擊破,才勉強將十具鐵尸擊潰。僅是十人就已經(jīng)如此難纏,若是給對方喘息之際,養(yǎng)出千萬人大軍,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br> 天后聽完,不由站起身,來回踱步。汾州是洛陽的北門戶,如果汾州出事,洛陽最先受到?jīng)_擊。而且,天后想的還要更深遠(yuǎn)一些。 當(dāng)年朔方兵變就是紙兵紙將作亂,被紙兵咬傷之人很快就會全身潰爛而亡。前線士兵大嘩,其稱為“鬼兵”。朔方兵變差點覆滅大唐王朝,其實時到今日,天后依然不知道朔方兵變?yōu)槭裁赐蝗唤Y(jié)束,如同?他們不知這場災(zāi)難因何?而起。仿佛有一天醒來,那些詭異的紙兵紙將突然消失了,朔方節(jié)度使暴斃帳營,妖道不知所蹤,叛軍失去了依仗,群龍無首,潰不成軍,朝廷軍這?才占領(lǐng)上風(fēng)。 這?場兵變開始的詭異,結(jié)束的突兀。天后甚至覺得,并非朝廷平息了叛亂,而是幕后之人沒有再?推動下去了。 這?些年,天后一直不想細(xì)想朔方兵變的事,她和皇帝都有意回避這個話題。如今,龜背村的事,又將一切挑露在明面上。 紙人本是燒給死人的東西,如今龜背村一事又和死人有關(guān),天后不得不往最壞的方向想,這?兩件事,背后是不是同一人在推動? 天后不敢賭。太子病危,皇帝因太子的事傷神,身體每況愈下。權(quán)力更替已經(jīng)到緊急關(guān)頭,天后決不允許在這個節(jié)骨眼出事。 天后緊張地踱了一會,最后痛下決心般,說:“此事事關(guān)重大,不能馬虎。你需要多少禁軍盡管去北衙調(diào),不惜一切代價,務(wù)必解決所有隱患。” 李朝歌抬手,鄭重行禮:“兒臣遵命?!?/br> 李朝歌的聲音浩然正義,然而她的睫毛卻悄悄垂下,掩住了眼睛中的真實情緒。 太子病危,大限就在這幾天。太子一旦去世,皇帝內(nèi)定的接班人空懸,大唐后繼無人,稱帝之途才真正坦露在天后面前。以李朝歌對天后的了解,如此天賜良機(jī),天后絕不會放過。接下來無論是立李懷為太子,還是天后自己謀奪帝位,都可以預(yù)料洛陽都要亂很長一段時間。渾水湍流中最容易惹禍上身,李朝歌若想謀取大業(yè),天后之女是她的資本,李氏公主也?是她的資本。 支持天后就會得罪宗室和朝臣,但如果支持李懷,她活不到登基就會被天后弄死。李朝歌誰都不想得罪,既然如此,不如將這?灘渾水交給他們自己攪,李朝歌帶著三千禁軍去外州逍遙。 有兵權(quán)在手,無論發(fā)生什么她都有應(yīng)變之力。而且借著徹查死人軍團(tuán)一事,李朝歌可以光明正大躲在汾州,不管東都發(fā)生什么她都不表態(tài),等塵埃落定后她再?以功臣的姿態(tài)回來。到時候有破案的功勞在身,又可以保住天后、李唐雙方好感,何?樂而不為? 李朝歌和天后稟報后,就遵照天后旨意,前去東宮探望太子。 此刻東宮內(nèi)十分壓抑,李懷、李常樂都在。聽到外面?zhèn)髟挘锩骒o了一瞬,李常樂和李懷紛紛站起來:“盛元jiejie?!?/br> 太子聽到李朝歌來了,臉上的表情也?狠狠一怔。他費力地坐起來,一回頭,就看到李朝歌面色冷肅,穩(wěn)步走入宮殿:“參見太子?!?/br> 李善看到李朝歌,內(nèi)心情感頗為復(fù)雜。他聽從屬臣的建議,送李朝歌去和親,一方面他覺得江山社稷為重,另一方面,他也?心存愧疚。 這?個meimei從小多災(zāi)多難,她出生在天后最困難的時候,在國難關(guān)頭走丟,獨自一人漂泊了十年。好不容易回來,還要面臨被送去和親的命運。 李善內(nèi)心一直飽受折磨。天后責(zé)罵他優(yōu)柔寡斷,無能開拓疆土,只會令親者痛仇者快,李善毫無反駁的能力,為此一病不起。這?段時間李善在回憶中反復(fù)掙扎,他一直想當(dāng)面和李朝歌說聲抱歉,可是等李朝歌真的從殿外走來的這?一刻,李善驟然發(fā)現(xiàn),她根本不需要他的道歉。 莫說皇帝沒有同?意李善的提議,就算皇帝真打算讓李朝歌去吐蕃,她也有的是辦法將和親攪黃。她和他們所有人都不一樣,李善是金身泥胚的太子,一舉一動必須符合皇帝和朝臣的期望;李懷李常樂是帝王家的燕,筑巢在金鑾殿下,卻毫無自保能力;唯有李朝歌,是自由生長的荊棘,可以主宰自己的命運。 李善回過神來,不由苦笑。他有什么資格憐惜李朝歌呢?李善躺在東宮里氣息奄奄,而李朝歌穿著窄袖束腰的便裝,身上風(fēng)塵仆仆,一看就剛從外地趕回來。她健康,強大,聰慧,果敢,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憐憫。 李朝歌行完禮后,殿中陷入安靜,一時誰都沒有說話。李常樂一看到李朝歌就想起裴紀(jì)安,不由避開眼睛,李懷想到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也?覺得訕訕。 明明最初一切都好好的,為什么一眨眼,父親母親、兄弟姐妹都變了?他們像當(dāng)初在紫桂宮玩馬球那樣自由自在、親密無間,不好嗎? 最終,太子最先開口。他掩著唇角咳了咳,有氣無力地對李朝歌說:“過年時沒見二妹,圣人天后深以為憾。這?段時間二妹去哪兒了?” “不敢當(dāng)太子記掛。”李朝歌半垂著眼睛,語氣雖然恭敬,但態(tài)度十分疏離,“汾州一案未了,年前我突然發(fā)現(xiàn)一些疑點,不敢耽誤時間,立刻趕赴汾州,故而沒趕上宮廷宴會。我在外漂泊慣了,沒什么可講究的,反而是太子金尊玉貴,乃是全朝的希望,殿下勿要為了我等小事牽掛,妨害了養(yǎng)病。” 太子主動示好,李朝歌卻并不領(lǐng)情。先前太子一臉憂國憂民的樣子要將她送去和親,等風(fēng)波平息后,卻又?jǐn)[出一副愧疚之態(tài)。假仁假義給誰看呢? 李善苦笑,他情緒變化牽動了病情,忍不住回頭咳嗽,每一次都仿佛要將心肺咳出來。所有人聽著都捏一把冷汗,李懷見狀,實在看不下去,說道:“盛元阿姐,這?些日子太子一直在擔(dān)心你。太子都病成這?樣了,依然惦念著你的事情。既然你回來了,那就好好和太子說說話。都是親兄妹,哪有隔夜的仇?” “是啊?!崩畛杪朴平釉挘岸际怯H兄妹,怎么忍心看著同?胞手足受苦呢?!?/br> 李懷被嗆住,剩下的話噎在喉嚨,無法再?說了。李善臉色越發(fā)慘白,李常樂心疼地扶著李善,連忙道:“快拿藥來,大兄又犯病了?!?/br> 宮人們慌忙端著藥碗上前,東宮里一陣人仰馬翻。李朝歌讓步,靜靜站在墻邊,漠然地看著前方忙成一團(tuán)。 太子喝完藥后,有氣無力地靠在枕上。他臉色蒼白中透著蠟黃,旁邊人看著,都心生悲戚。 所有人都意識到,太子活不久了。李善也?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他一生飽受病痛,身為太子卻始終無法讓父親母親滿意,或許死了才是解脫。李善已經(jīng)接受了他的結(jié)局,但始終有些不甘心。他抬頭,隔著人群看向?李朝歌,道:“之前的事情……是我這?個兄長對不起你。還記得小時候,你最喜歡纏著我,時常拉著我陪你一起放紙鳶??上翘祜L(fēng)大,風(fēng)箏線斷了,你哭了很?久,我沒辦法,只好答應(yīng)給你畫一個新的紙鳶。后面朔方之變起,我沒能把那個紙鳶轉(zhuǎn)交給你,但這?些年我一直收著,就等著你什么時候回來,帶著你再?放一遍紙鳶。先前的事情我無意解釋,是我對不起你,但是我希望你知道,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的meimei?!?/br> 李常樂在旁邊聽著,大受觸動。眾人都露出不忍之色,紛紛看向?李朝歌??衫畛枰廊贿h(yuǎn)遠(yuǎn)站在墻邊,她似乎恍惚了一下,隨后眼神恢復(fù)清明,輕輕垂下眼簾:“太子安心養(yǎng)病,勿要多思。您是君,我是臣,為太子分憂是我的本分。” 李善大為失落,眼中的光霎間黯淡下去。李常樂不忿,道:“盛元jiejie,太子都病成這?樣了,他好心關(guān)心你……” “太子病重,所以越發(fā)要靜養(yǎng)?!崩畛杼?,不想再聽這幾人磨嘰下去,說,“天后有令,讓我去汾州調(diào)查滅村一事。我還有差事在身,不敢耽誤,先行告退。臣祝太子千秋,告辭?!?/br> 李朝歌說完就往外走,步伐堅定果決。李常樂幾乎驚呆了,怎么會有這?樣鐵石心腸的人呢?就算太子提議過送她去和親,但畢竟沒有成真,她怎么能這樣對待太子?將死之人,其言也?善,太子都和李朝歌道歉了,她還要怎么樣? 裴紀(jì)安為什么會喜歡這樣一個冷酷無情的女人? 李朝歌大步往外走,東宮根本無人敢攔她。李朝歌走到殿門口時,后面?zhèn)鱽砝钌泼懔μЦ叩穆曇簦骸澳阄抑髟刮覠o意多說,但冤有頭債有主,太子妃是無辜的。太子妃至今下落不明,她到底在哪里?” 李朝歌嘴邊劃過一絲極淡的笑意,轉(zhuǎn)瞬即逝:“殿下的太子妃,我怎么知道?” 說完,她再無停頓,大步邁出東宮。 李朝歌走后,東宮侍者看看面色灰敗的太子,再?看看表情不善的趙王、廣寧公主,哪一個都不敢勸。他們垂著頭,悄無聲息退下。 李朝歌得到天后首肯后,回公主府換了身衣服,然后就去北衙挑人。調(diào)遣軍隊并不是件小事,糧草、輜重要事先安排,鎧甲要和兵部申請,正式的調(diào)令也要等門下省審核。李朝歌這?段時間在忙調(diào)兵的事,整個人焦頭爛額,根本沒心力關(guān)注其他。李朝歌去北衙整頓人手,在軍營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出來時,她看到天邊飛舞著紙鳶,幾個孩童牽著線跑在草地上,一邊放風(fēng)箏,一邊肆意打鬧。 李朝歌順著細(xì)線抬頭,看到幾只形狀各異的紙鳶飛在天上,其中一只升的最高?,忽然風(fēng)箏猛地一扽,地面上緊接著傳來孩子們的喊聲:“風(fēng)箏線斷了,它?飛走了!” 侍衛(wèi)見李朝歌盯著那個斷線的風(fēng)箏,問:“公主,怎么了?” “沒什么。”李朝歌搖搖頭,攬著韁繩走向城門,“斷了也?好。一生被繩子束縛,如今,它?終于自由了?!?/br> 李朝歌剛走入城門,公主府的人就迎面趕上來,壓低聲音道:“公主,大事不好了。太子病危?!?/br> 李朝歌立刻往宮里趕,但是等她到時,東宮已經(jīng)響起哭聲,侍從們換上了麻衣,在殿中嗚嗚哭泣。 李善病逝了。 李朝歌回公主府換孝衣,然后就進(jìn)宮,直奔仁壽殿。如今所有人都守在皇帝身邊,皇帝本來就身體不好,經(jīng)過這?重打擊,精神更萎靡了。天后臉上未著粉黛,氣色蒼白,仿佛一日間老了三歲。 宮人在門口稟報,皇帝聽到李朝歌來了,說道:“你也?來了。太子走了,一會,你去送他最后一程吧?!?/br> 李朝歌應(yīng)下?;实垡呀?jīng)聽天后說了汾州的事,皇帝雖然心痛喪子,但江山的事也?不能馬虎?;实坂嵵氐溃骸胺谥菀话附挥赡銖夭?,朕最近心力不繼,人手、銀餉方面有什么要求,你直接和天后說罷?!?/br> 天后柔聲應(yīng)道:“圣人你放心,有我在,一切都會安排妥當(dāng)?shù)?。圣人只管養(yǎng)好身體,外面的事不必cao心。” 這?些話放在往常沒什么問題,但是如今太子病逝,東宮空懸,天后這番話突然微妙起來。殿中人都垂下眸子,靜默不語,仁壽殿中只能聽到皇帝時斷時續(xù)的聲音:“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太子的葬儀你來安排,他仁善孝順,生時未能登上皇位,死后務(wù)必讓他走得風(fēng)光。” 天后一一應(yīng)下。天后似乎遲疑了一下,試探問:“圣人,太子的喪事自然要大辦,但朝歌婚期就在今年七月,要不要推遲?” 皇帝聲音低啞,有氣無力道:“不必了。朝歌年紀(jì)已長,無需避諱,婚禮照常舉行吧?!?/br> 天后微頓,無言應(yīng)下。其他人或許看不懂,但天后敏銳地感覺到,皇帝之所以這樣說,是感覺到自己時日無多,所以才想盡快看到李朝歌完婚吧。 事關(guān)自己婚事,李朝歌不好表態(tài)。李常樂在旁邊聽到,心中頗不是滋味。 她因為和親一事被迫遁入空門,至今還守著道身,而李朝歌胡鬧了一通,毫無懲罰就和中意之人訂婚,如今連太子死了也?無需避諱。 李常樂不知道該怨父母偏心,還是該怨時運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