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只寶狐-神之藏與人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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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時。 霍堅謹慎地握著短刀,貼著樹干潛行,每一步都扎扎實實踏在泥土上,避開脆裂的落葉。 黑蛇尖聲嘶喊著逃亡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時辰,期間霍堅一邊休息一邊警惕它的報復(fù),然而一直到現(xiàn)在,月亮已經(jīng)滑下不少,顏色也變得溫吞黯淡了……黑蛇始終不見蹤影。 山林里寂靜如死,那些被它控制的小動物也不見蹤影。這茫茫天地間,就仿佛只有他們兩人在一般。 “去找歐陽潯?!备C在他懷里的辛秘忽然開口。 她受傷之后不愛說話,此刻張口也是帶著沙啞和疲憊的細弱聲音,霍堅托了托她所在的領(lǐng)口,讓她坐得更舒服一些:“好?!?/br> 翻越倒塌的山丘與樹叢只用了一刻鐘,他回到了方才與歐陽潯分開的地方。 霍堅蹲下身體,仔仔細細打量著地面的痕跡,眉頭一陣緊蹙。地面起伏不平,rou眼可見 之處遍是被犁開的土壤,混雜著猩紅腐臭的黑血,像是有什么龐然大物從這里倉皇而過,蟲 子的尸體半掩埋在薄薄一層土下面,肢體古怪而殘缺。 那些都是被龍神污染控制過的蟲子,不知因為什么,它們古怪地死在這里。 “它剛剛回來了,很狂躁。”霍堅分析著,遠遠眺望著地面坑洼不平的印記延伸而去的遠方,那里是山崖的另一端·……也是方才歐陽潯奔逃的方向。 它·····是去找歐陽潯了嗎? 古怪的選擇,在黑蛇被暗算受傷,情緒極不穩(wěn)定的情況下,它應(yīng)當(dāng)是想要報復(fù)的,可它 只是狼狽地從打傷它的人面前逃走,帶著仇恨與怨懟,轉(zhuǎn)頭去找了一早就逃走的另一個人? 它想做什么? 這個問題沒有找到答案,他在地上探索了一會兒,沒有找到有用的線索,正準(zhǔn)備直起身體去找歐陽潯,就聽到山壁邊的灌木叢沙沙作響,一張年輕略帶疲憊的面孔探了出來。 竟是歐陽潯。 他警惕地四下探索了一會,沒什么發(fā)現(xiàn),招呼著從灌木邊上靠近:“它呢?” 霍堅搖頭:“被我們白天在樹上布置好的毒箭傷到逃跑了,現(xiàn)在不知所蹤?!?/br> 男人眼中閃爍過一絲意外:“……竟會如此,我在那邊聽到這里的響動,連忙向這邊趕來,可走到崖壁附近又聽到它的嘶喊,以為你們纏斗到這里了,便轉(zhuǎn)了個方向從山下潛伏來,也沒看到它的蹤影,若不是與你搏斗,那它去哪里了?” 莫非是,受傷太重,直接躲了起來? 且不說那些密密麻麻的粗制毒箭有沒有這樣強烈的功效,單看這些日子龍神表現(xiàn)出的憤怒與強硬,它并不是會被傷情逼退的性子,凡人對它動手只會招來它更猛烈的報復(fù)。 “或許是力竭了。”辛秘忽然出聲,“方才,它一直沒有吐火?!?/br> “這樣再好不過了。”歐陽潯松了口氣,看了看天色,“距日出還有一段時間,但不能給它時間恢復(fù),不如我們一同去尋找它的藏身之處,能取它的性命就再好不過了?!?/br> 龍神狡猾,貿(mào)然在它可以自由行動的黑夜行走很危險?;魣詳Q眉,正要反駁,懷里的毛茸茸卻相當(dāng)贊同地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斬草本該除根,它中了毒正是脆弱時,倒不如就這樣一鼓作氣殺掉它?!?/br> 她張嘴了,霍堅自然不會反駁,于是吞下了口里的異義,重新握好刀柄站了起來。 “你說,你聽到這里有動靜,但是從崖下過來時,并沒有看到它?”辛秘又問。 歐陽潯肯定后,狐神小小地嗤笑一聲:“既然不在下面,那定是往上面跑了,它實力衰弱得厲害,開始想著逃跑了?!?/br> 上懸崖,是唯一離開這個包圍著水潭的小山谷的方法,歐陽潯表示贊同,霍堅卻覺得有些怪異。 他低頭看著從衣襟里探出尖尖嘴半張臉的狐神,嘴唇微抿,腦中浮現(xiàn)隱隱約約的猜測 又不很相信自己的判斷,只好求知地看著她。 狐神察覺到他的目光,抬頭狠狠瞪了他一眼:“快走啦,沒用的廢物,你想讓它逃掉嗎?” 她很少這樣罵他的,僅有的幾次都是·····霍堅抿唇收回了視線,手拿握緊刀柄,低頭回了句“是”。 走到崖下時,辛秘又一次用沙啞的嗓子發(fā)出命令:“歐陽潯先上,霍堅帶著我跟在下面?!?/br> 若龍神提前一步攀上山崖,確實有可能在上面設(shè)伏,她這樣的安排也是為了自己的安全, 完全沒錯,可攀巖是要用繩子將自己固定在巖壁上的,若····· “若我存了壞心思,割斷你們的繩子,那可就糟了?!睔W陽潯笑瞇瞇地說。他已經(jīng)在崖 邊捆扎自己礙事的衣服下擺了,這話就像是完全無心地隨口開個玩笑。 “為什么呢?”辛秘笑著接口,“摔下山崖,非死即殘,你所求的不過是神明的肯定和更大的榮光,死掉或者殘廢的我,能對你的目的有何助力呢?” 背對著眾人的歐陽潯忽然不動了,繩結(jié)僵在他的手上,微風(fēng)吹拂他的頭發(fā),束得整整齊齊的文士發(fā)冠亂了些許,他面對著崖壁,長久地靜默著,似乎在細細思索這個問題。 良久,他帶著笑意轉(zhuǎn)回頭來,面如冠玉,眉目欣瑯,只是背對著月色,他的面孔有些古 怪的僵硬似的,嘴角帶著別有深意的弧度。 “······只是開個玩笑罷了。” 他轉(zhuǎn)回了身體,在白日打好的木樁上套好繩索,腳下使力,踏出了第一步。 霍堅沉默地與辛秘對視一眼,在她大而黑亮的眼眸里讀出了堅定,只好無聲地長嘆一聲,精神緊繃,將辛秘塞到衣服最深處,也抓上了繩子。 寅時月色昏聵,動搖的樹影投射在山壁之上,波亂不安,他們沉默地警戒著四周,腳下踏著紛亂樹影一步步向上挪爬著。 安安靜靜地爬了一會,約莫到了之前被龍神噴火襲擊的高度,歐陽潯突然減慢了速度。 “霍大人?!彼珠_口了,聲音里帶著些氣喘吁吁的亂,“你是否覺得,我們很像呢?” 霍堅心口一緊,他抬起頭,直直對上了從上方看下來的歐陽潯,他那張有些倜儻的白凈 臉沾了泥水,笑容深深,卻不達眼底。 霍堅吐出一口濁氣,感受到自己渾身的肌rou都在因未知的危機感而緊繃:“說說看?!?/br> 歐陽潯揚著眉毛看了他一會兒,森白的牙齒在月色里泛看光:“都是棄兒、流浪者,無 家可歸,只茍且活著,活得像個笑話·····還都在垂涎自己不配的東西?!彼囊暰€忽然下落,凝在霍堅懷里的一團突起上。 霍堅面色一沉,揚臂側(cè)身遮擋住胸前衣物,下意識地不想讓他用這種帶著怨帶著渴的眼神看向辛秘。 這樣的舉動似是惹怒了歐陽潯,他面上虛無縹緲的笑意忽而收起了,眼珠一轉(zhuǎn),定定地看著下方的男人。 “是了,我們不同?!彼鞅〉淖齑骄従忛_合,囈語一樣念著,“你比我幸運太多·····都是流亡,我被掘墓人養(yǎng)來做工具,而你遇到了帶你榮耀的將軍······這世上除了我自己,便再無人肯直視我,而你,即使是身負重罪的惡徒,你的兄弟、士卒仍在惦念著你的榮光?!?/br> “神欲殺我,神厭惡我?!?/br> “-一神卻鐘愛著你?!彼嫔谠律嘛@露出慘淡的青白,細長的眉眼里忽而閃爍過一抹猩紅的癲狂。 霍堅攀附在山崖上,肩背肌rou用力繃緊,死死地看著歐陽潯。 歐陽潯卻不肯看他,視線直勾勾地看著他懷里生物撐起的鼓團,“是神毀了我的一生,我拼盡全力才爬了出來·····你懦弱、愚忠、陳腐、蠢笨····合該是要被大道無情碾碎的·····但她只是動動手指,就給了你我渴求了一輩子的東西?!?/br> “多少次在快要死掉的時候,我都在怨恨著神,可我終究只是可笑的凡人,恨著它們,又在祈求著,有神能來救救我?!?/br> 他僵硬的表情忽然靈動起來,面上的肌rou收緊,攏出一個可怖的笑容:“一一你說,若我割斷你的繩索,神能救你嗎?” “若神與你共墜深淵,她會后悔選擇了你嗎?” 他的眼底滿是扭曲猩紅。 月色隱沒在樹林,山崖隱約轟隆作響,厚重巖石深處傳來了悶雷般的炸響,就仿佛有什么巨大的生物要硬生生撕裂山峰一樣。 “——是山洞!水潭下有山洞直通山腹!被火焰灼燒過的巖石脆弱易碎,它藏在里面準(zhǔn)備伏擊我們!”霍堅沉聲怒喝,腳下發(fā)力,就要離開這個腹背受敵的山崖。 帶著他的繩子忽而收緊,他抬頭怒視。 黑沉的視線里只有眸色癲狂的歐陽潯,在劇烈到天地都要顛倒的震顫里,他的身體像苔蘚一樣輕薄,脆弱易碎地貼著巖石,只有一只手青筋鼓起,拉扯著霍堅的繩索,似乎要將它生生扯斷。 “——你說,我會殺了你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