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一只寶狐-精怪之風與混亂戰(zhàn)局
書迷正在閱讀:葵向陽生(1V1,HE,仙劍龍葵同人)、上門狂婿、我表里不一在線翻車[穿書]、北國漫記、黑白禁區(qū)、軟刃、原來這不是高干文啊、偷妳(H 1v1偽出軌)、復仇的遊戲(高H,多rou)、奮斗在盛唐
后來,許多人都能回憶起那一日的混亂。 小狐貍處理好了心情,向辛枝的小院子跑去時,遠遠見到了紛亂奔走的人。 他們的臉上是焦躁不安,是憤怒和埋怨,還有驚恐和忐忑。 “……不治……身亡……” “……大夫……” “無用……” 雜亂混淆的壓抑叫嚷聲從四面八方而來,護衛(wèi)們奔走喊叫,仆從們聚在一起竊竊私語,黑的白的猩紅的……各色模樣出現(xiàn)在他們臉上。 天色昏黑泛紅,像是染血的膏脂,稠膩朦朧。 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 它驚慌而恐懼地靠近了辛枝的小院子,希望得到一個可靠的安撫。 可就連這所院落,也逐漸有了動亂的人影。 仆從們吵嚷的聲音壓抑著傳來,院墻內傳來了拍打門扉的聲音,小狐貍瑟瑟發(fā)抖地走近,聽到了里面的哭泣和哀求,還有越來越濃郁鮮明的血腥。 它害怕得尾巴死死夾在后腿之間,好想一轉身逃入茫茫的山林里。 可……可…… 阿枝,阿枝還在里面…… 它要護著阿枝。 它勉力鉆過早先預留的墻洞,在院中看到了重迭倒伏的身體……尸體。 是仆從們。相當一部分的侍女和男仆都倒在這里,樸素衣裳染血,肢體扭曲地堆迭在地上,污濁的血腥從他們身下浸染地面,淌成血泊。 有什么事情發(fā)生了。 小狐貍僵硬地邁開四條腿,飛快地向內院跑去:“阿枝!阿枝!” 因為太過恐懼驚慌,它的聲音尖細,刺耳顫抖,幾乎脫離了它往?;没龅娜寺暎@出妖魅氣息,而它自己已經(jīng)一無所覺了。 被劈砍破碎的木門粉碎在地,它慌張?zhí)み^,遠遠聽到凈堂那端傳來了聲響,又腳下生風飛奔過去。 這里倒下的人更多了,小狐貍怕得要死,只敢粗略掃視,發(fā)現(xiàn)在一旁的殘軀里逐漸出現(xiàn)了不同的打扮。不是仆人的衣衫,而是穿著深灰色緊身短打的精瘦男子,身邊還拋擲著漆黑的短刀。 ……這是,之前在桑洲老宅里襲擊過霍堅的那些人! 它又怕又驚,哆哆嗦嗦地探頭去看凈堂里,生怕看到什么辛枝倒在地上的模樣。 萬幸又不幸的是,里面還在戰(zhàn)斗。它看了一眼,渾身粗硬長毛根根豎起,驚成了一顆灰黃色刺球。 一圈四五個黑衣刺客正將里面的人圍著,動作迅捷如風詭譎難測,刀刀向要害刺去。而零碎幾個活著的護衛(wèi)正站在包圍圈里,竭力接下他們的攻擊,更里側的侍女們圍著最中心的辛枝,它看不到辛枝的模樣,只能看到她裙衫下濡濕的鮮血。 他們要傷害阿枝……! 阿枝受傷了! 不知哪里來的怒火和仇恨從它細弱的喉嚨里咆響,灰黃色的小狐貍嘶吼著從門后沖出,它那樣小巧,尖銳的指甲在地面上留不下任何痕跡,它張開的小嘴也撕扯不開誰的喉管,但它怒吼著,像箭矢一樣扎入包圍圈里,在黑衣刺客們毫無察覺時,用盡全力咬上他們的后腿。 它扯開了兩個人的皮rou,鮮血浸潤了嘴邊的長毛,直到被揮開時,它都狠厲地皺著面孔,發(fā)出刺耳的野獸咆哮。 可它到底太小了,身體是只幼生的狐貍,法力也不過是能進入夢境做惡作劇的程度,面對強壯的入侵者,它還是太小了。 撲向第叁個人時,它被擋住了。那只帶著粗硬手套的大手在它肚腹上抽打,“噶——”它感受到了劇痛,腹部突兀地凹陷下去。 然后它被摜在墻上,發(fā)出轟然巨響,小小的身體抽搐了兩下,便無力地滑落在地。耳朵、眼睛、嘴巴、鼻子,都流出血來,骨骼扭曲地癱在地面,皮rou橫飛。 小狐貍痛得說不出話來,顫顫地張著嘴,視野模糊。 最后的記憶里,只有辛枝擔憂的面孔,她囁嚅著嘴唇,眼中含淚,愣愣地看著它。 傻阿枝! 它好想跳起來,大大地罵她一頓。都是自家人,為什么要藏著掖著不說清楚?莫名其妙地帶人回來,讓家人怨懟她,她圖什么???它不理解阿枝的想法,好生氣,好生氣! 只是再怎么生氣,那也是家人鬧矛盾,它可以罵阿枝,也可以背地里說她壞話,偷偷猜測阿枝的壞心思,可輪不到別人來傷害她! 咳……它吐出一口血。 只是,現(xiàn)在、現(xiàn)在它也保護不了她了……阿枝可怎么辦呢? 誕生于桑洲的小小精怪流下了一滴眼淚。 誰也說不清這奇妙的妖精從何處而來,它古怪,靈活,來的莫名其妙,好像是山間的樹木結成的果實,又好像是集市灶臺跳出來的小點心,不知什么時候,遭了什么吸引似的,忽然來到了辛家。 它在辛氏的屋檐下長大,在家神的臂膀里酣眠,在一個兩個辛氏族人身邊分享食物,灰黃色的雜亂脊背在屋宅各處隱隱現(xiàn)現(xiàn),蓬松大尾在花壇里出現(xiàn)消失,它仰著頭在小孩子的傘下躲雨,狡猾地偷走老人的煙葉。 它是辛氏的家人——它喜歡自己的家人。 小小的狐貍蜷縮干癟,灰黃色的絨毛失去光澤。它的rou體死去了。 然而凈堂里刮起了風。 在它消失之處,一個突如其來的氣旋出現(xiàn),霸道又鋒利地撕破帶著血腥味的空氣,凝成不容忽視的高壓,呼嘯著旋轉著,這股帶著仇恨的野蠻的旋風在室內逐漸成型。 來自自然的精怪回歸了自然,裹挾著復仇的怒火,這團風撕裂了黑衣人手中的漆黑短刀,當啷落地的狼狽響聲里他們被風力推動掀翻,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刺客們身下用力,竭力想與這未曾見過的對手抗爭,然而哪里有凡人抵抗得了自然的風?還是心懷仇恨的、生長于這片土地的風? 一切都發(fā)生得那樣迅速,茫然的護衛(wèi)們并不明白場上發(fā)生的一切,但他們下意識地欺身而起,壓制呈了下風的入侵者。 混雜著鮮血與眼淚,失去與死亡,這間小小院落里的危險逐漸平息。 弱小的妖精保護了自己的家人。 最后一個刺客也被壓倒在地時,那團猛烈呼嘯的風有些茫然似的停下了動作,它好像忘記了自己要做什么,像個跌跌撞撞的孩子一般在場上拂過,它的身軀已經(jīng)死去,此刻留在這里的,也不過是精怪痛極的執(zhí)念罷了。 它吹動了凡人的裙衫,嗅著他們的味道,神志朦朧而困惑。 忽而,有一雙手捉住了它。 它沒有身軀沒有影子,但那只手緩慢地伸入氣流,感受著風的紋路,一根一根地握緊手指,讓風感受到她的氣息。 是青草與篝火,是香料與云霧,是它不喜歡的深宮沉朽,偏偏又帶著烈焰燃盡一切的決絕……是它熟悉的氣味。 它喜歡,又不喜歡。 風團圍繞著她的手掌,有些氣惱地吹皺她的衣袖,吹涼她的指尖,又眷戀著不舍離去,在她腕間指腹縈縈繞繞,深深嗅聞著她的氣息。 “……”女人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風兒好奇地捕捉著空氣中的振動,細細分辨她的心跳和喉嚨里擠出的聲音。 說呀,說呀。 你要告訴我什么呢? 可最終,女人也只是撫摸一個毛團一樣,輕柔地揉了揉它虛無一片的身軀,“走吧,”她說,眼里有明明滅滅的燈火,轉啊轉,快要碎裂,“你自由了,去你想去的地方吧?!?/br> 風團困惑地接住了她面上滾落的星點,那是苦澀的水液,融化在它的氣流里,讓它也感到同樣的悲傷。 它繞著她,不愿意離開。 你身上,還有血——你不健康。 溫和的風掀起她的外衫,露出其下幾乎被各種液體濡濕的裙角,黑的紅的……那血來自于她的身體,來自于她波動不休的小腹。 “沒有事的,你已經(jīng)很辛苦了?!迸嗣佳蹨剀洠信e著它,向高處伸去。 “你去玩吧,接下來 是我自己的戰(zhàn)斗了?!?/br> “勿將此消息告知貴妃?!被实郯欀?,大步流星地趕向關押著辛梓的庭院。 這位年輕病弱的族長在牢獄中苦苦熬了幾個月,但今天他一直撐著的那口氣好像忽然放松了似的,在這個一切如常的夜晚里停止了心跳。 這對他們周氏來說是麻煩事,然而對與他同胞而生的辛枝來說不止這么簡單,她還懷有身孕,極度悲愴下恐怕會對身體不好。 皇帝不在意孩子,但他多少在意辛枝的性命。 落后他一步的玄君卻眉眼復雜。 辛枝一定知道了的,白天下午,他特意默許了辛枝的心愿,讓她去看望了自己垂死的胞弟。 彼此的身體狀況和心緒,他們一定都了解。 所以辛梓才會在這一刻放松了堅持。辛枝一定也猜到了自己弟弟的離去。 他紛亂的思緒忍不住分出一縷,去關注她的小院子。 然而外來的神明沒有那樣多的“眼”,在萬籟俱寂的深夜鳥雀大多安睡,直到他特意去查探情況,這才發(fā)覺那院落中的血腥。 “貴妃遇襲!”他目眥欲裂,只丟下一句話,便身形消失,趕向她所在之處。 ======== 嗚嗚,真的真的要到結尾了,后面都是大劇情,已經(jīng)預感到很難寫抓破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