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學(xué)著她，對小rou臉“噗噗”吹了兩口氣，“歲歲，叫爸爸?！?/br>
    歲歲突然咧開嘴笑了，嫩嫩的牙齦，一顆牙也沒長。

    丁澄笑道：“她以為您在逗她玩兒呢，看她笑得多開心。”

    秦懷鶴把她抱進(jìn)懷里，懷里的小人rou實嫩滑，還帶著一股奶香味兒。

    他埋在她肩窩處，鼻子吸吸，笑說：“爸爸，爸爸，都五個月了還不會叫爸爸，你是笨蛋嗎？”

    丁澄：“五個月還不會吧，不得兩歲才會說話？”

    話音方落，小不點撲騰著口水，發(fā)了一聲含糊的“ba——ba——”

    秦懷鶴心口一麻，待回過神來，把女兒抱開了些，眉眼舒展開，“這不是會叫了，叫，再叫一個?！?/br>
    丁澄趕緊給父女倆抬高轎子，“哎呦！秦總，我們歲歲是神童??！天才?。　?/br>
    秦懷鶴照單全收，“你沒見過吧，問問閆秘書，她兒子多大會叫爸爸?！?/br>
    “她兒子肯定還不會叫，我表姐家那小孩，兩歲多還不會叫呢?！?/br>
    秦懷鶴隱隱得意，“閆秘書在公司嗎？”

    “她出去送材料，還沒回到。”

    丁澄又說：“秦總，言微說，歲歲還不能坐太久，讓她趴著好一些?！?/br>
    秦懷鶴聞言頓了下，把女兒抱起來，走向接待區(qū)的黃花梨沙發(fā)。

    沙發(fā)上是絨布墊子，正好給歲歲趴著。

    一條口水滴答下來，快滴到沙發(fā)，秦懷鶴赤手空拳去撈，下意識把那條拉絲口水甩到地上。

    他指頭揉捏，還帶著黏膩，“她媽送到樓下的？”

    丁澄頭皮又是一麻，趕緊抽了一張紙巾送到秦懷鶴手里，“沒有，保姆送過來的，言微上班去了?！?/br>
    秦懷鶴眉頭微鎖，“她上班了？”

    “嗯，聽保姆說剛找到的工作。”

    秦懷鶴看著女兒的小rou臉，略微卷唇，“到哪里上班？”

    丁澄：“她沒說，找機(jī)會我問問。”

    秦懷鶴哼一嗓子，淡淡說：“不用問了。”

    “好的。”

    又過了一會兒，秦懷鶴突然問：“什么味兒，你聞到了嗎？”

    丁澄吸吸鼻子，心里咯噔一下，“是不是拉屎了？”

    秦懷鶴略一遲疑，伸出手，有些笨拙解開連體褲，又扯開尿不濕。

    黃黃的一灘。

    空氣中的酸臭味兒更濃郁了。

    丁澄即便談過上百億的項目，看見嬰兒的屎也是頭一遭，有些束手無策，“秦總，我打個電話問問看，閆秘書到了嗎?！?/br>
    秦懷鶴面色沒有什么波瀾，“我抱著她，你來脫尿不濕，包著屎能舒服？”

    丁澄只好硬著頭皮去脫尿不濕，他低著頭，拿出認(rèn)真對待大小姐的樣子，視線卻撇向一旁。

    他從來沒有聞過這么令人窒息的味道，只能使勁憋著氣兒。

    尿不濕褪到歲歲的小rou腿，猝不及防一聲響屁，帶出了稀黃的屎，噴到丁澄的手上。

    丁澄瞳孔地震！

    閆秘書像救命菩薩一樣出現(xiàn)了，哭笑不得抱著孩子收拾，“尿不濕不是這么脫的，解開就行了，這樣弄得多臟啊?！?/br>
    秦懷鶴覷著丁澄，“我說哪里不對勁呢。”

    他來這么個馬后炮，丁澄只覺冤得慌，手上隱隱帶著大小姐的余味，他真想把手泡香水里腌一天一夜。

    一通折騰，歲歲開始嚎啕大哭，閆秘書給她喂了奶粉，才算安生了。

    秦懷鶴看著閆秘書懷里迷瞪過去的女兒，兩指捏著包被一角蓋上她的腳丫，問：“閆秘書，你兒子多大會叫爸爸？”

    閆秘書想了想，“不記得了，一歲多吧?！?/br>
    秦懷鶴：“歲歲現(xiàn)在就會了。”

    閆秘書：“……那真厲害。”

    歲歲睡在沙發(fā)上，秦懷鶴守在一旁，略一擺手，“出去吧?！?/br>
    閆秘書和丁澄并列而行。

    “閆姐，你兒子拉屎臭嗎？”

    閆秘書：“廢話，誰的屎不臭?！?/br>
    丁澄搖頭，壓著嗓說：“不，我的沒有歲歲那么臭，她那簡直是生化武器，我剛才差一點就中毒身亡了?！?/br>
    閆秘書忍不住笑，“放心吧，中毒身亡，秦總會給你算工傷的?！?/br>
    丁澄咬牙，“就沖小孩這屎，這輩子我丁克到底了，明天我就跟秦總說，讓我收拾屎，那是另外的價錢?！?/br>
    “喲，摸一回屎，你還想提薪啊，你年薪夠高的了，別讓我這種打雜狗嫉妒死?！?/br>
    丁澄想了想，“不提，提薪也干不了那活兒?！?/br>
    -

    言微第一天上班，心里再惦記女兒，也不敢丟下工作跑出去找她，閆秘書給她發(fā)了一張歲歲酣睡的照片，她才稍稍放下心來。

    瀾灣里占地三百畝，體量不算小，分三期開發(fā)，其中一期和二期為住宅項目，三期規(guī)劃做商業(yè)和公寓。

    因為位置較為偏遠(yuǎn)，灣城老市民對這種荒地項目一向不怎么感冒，倒是在灣城工作的年輕人們比較中意這樣的新區(qū)。

    面粉貴面包自然不會便宜，因為地價不便宜，瀾灣里定位為中高端項目，客戶群體定位主要在灣城落戶定居的新市民，這批人學(xué)歷好，工作好，對生活品質(zhì)也有要求，相比地段，他們更看重樓盤的綜合實力。

    瀾灣里的銷售經(jīng)理李林柳看見新來了一個策劃，也不怎么搭理她，只讓她自己拿項目資料看。

    在地產(chǎn)行業(yè)，銷售為王，其他部門都要為銷售服務(wù)，特別是如今高效復(fù)制的標(biāo)準(zhǔn)化流程下，策劃已經(jīng)被視為打雜崗，更別談創(chuàng)造性了。

    言微深知，在銷售們眼里，不過是換來了一個打雜的罷了。

    沒什么人搭理言微，她拿項目資料看完，又看了前任策劃寫的銷售說辭和銷售百問，便自己出去看項目實地。

    五月的日頭已經(jīng)火熱，看一圈回來，言微衣服就濕了，再加上漲奶，身子像一個泡在熱水里的石頭，又黏又痛。

    她進(jìn)銷售中心，正巧碰上銷售們站成一排開會。

    李林柳沖著她說：“那個誰，過來幫我們錄個視頻，等會兒結(jié)束喊口號的時候再錄?！?/br>
    言微走過去，接過她的手機(jī)，“好?！?/br>
    “進(jìn)場兩個月了，積累的客戶遠(yuǎn)遠(yuǎn)達(dá)不到公司的要求，你們說的都對，地鐵不通，就一輛破爛公交到這里，就算有看房車，客戶都嫌麻煩，那就坐吃等死嗎？你們是置業(yè)顧問啊，是銷售啊！主動出擊會不會！打電話，發(fā)傳單，不要等策劃把廣告投放出去，等他們就死了！”

    幾道目光朝言微看了過來。

    言微不過眨巴一下眼，身子一動不動。

    這些話她無所謂，她難受的是自己的身體，動一下就痛。

    “現(xiàn)在沒有人跟你們搶，等加入新的銷售團(tuán)隊，你們才知道，一天接不到一組客戶是什么感覺。”

    有人問：“加哪一家??？”

    李林柳：“現(xiàn)在還不確定，可能是兩家，至少也有一家?！?/br>
    等她把手機(jī)送到李林柳手里，李林柳問了一句：“你原來是哪家公司的?！?/br>
    言微：“恒億?！?/br>
    “恒億哪個項目？”

    她才回答，李林柳立馬扯嘴笑了，“那個尾盤啊，我以前賣過第一期，當(dāng)時還挺好賣的，我?guī)У哪菐讉€人都掙到錢了。”

    言微：“看出來了。”

    當(dāng)然好賣，當(dāng)時吹牛說有一個好學(xué)區(qū)，最后沒有了，她們不知道為這群前任銷售抹了多少屁股。

    李林柳典型的銷售老油女，自信甚至自負(fù)，“那幾個賺到錢就跑了，我舍不得跑，知道為什么嗎，因為亨川的老板太帥了。”

    言微一時失語，“嗯。”

    “你們沒見過他？秦懷鶴?！?/br>
    她笑了下，“見過，很少。”

    “他這人很少到項目，一年能見他兩回，算是運氣爆棚了?！?/br>
    言微點頭稱是。

    她曾經(jīng)也以為她運氣爆棚，最后還不是離了婚。

    人生若只如初見？

    不存在的。

    從銷售中心出來，她打了一輛出租車，在車上給丁澄打電話。

    “丁澄，我現(xiàn)在去接歲歲，等會兒你幫我把她抱下來?！?/br>
    “沒問題?！蹦且活^的丁澄口氣有些為難，“就是，秦總想讓我問一下你，歲歲平時都吃什么，為什么她那么——饞？”

    言微：“呃？”

    “秦總在吃下午茶，她老是搶他的東西啃?！?/br>
    言微：？

    一個微啞的男低音從話筒鉆進(jìn)她的耳膜，清晰可聞。

    “你就問她，是不是平時都餓著孩子，養(yǎng)不起就給我養(yǎng)?！?/br>
    言微一口氣堵在胸口，那兩塊大石頭更是脹痛難忍。

    她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的，“丁澄，她才五個月，就算饞死，也不能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