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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那個女人嗎?啊!”姚茗嵐揚高了聲,掩不住怒火。 “那個女人”柏應??粗赣H,聲音非常冷淡:“她有名字,她叫舒意?!?/br> “所以呢?嗯?所以你原來是為了她?為她流產(chǎn)的事心中有怨?你在責怪小欣?”姚茗嵐質(zhì)問道,怒容滿面。 柏應希不語,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她流產(chǎn)是意外和小欣有什么關系?你不能把這事怪在小欣頭上!她連自己懷孕了,都不知道能怪誰?何況你不是給了她很多錢!”姚茗嵐火道,惱怒不已。 這事她想起來就有火,心煩得很!一個跑場子的女人,跟過去跑江湖的有什么區(qū)別?就是個拿身體當本錢的玩意!打發(fā)個幾十萬綽綽有余。而就算他要講情義,畢竟跟了他三年,那給個一兩百萬也行。 可他倒好,要做就做最慷慨的凱子!他給那女人的錢,遠遠超出她的預期。叫柏氏五六個年薪百萬的中層管理人員,一齊奮斗一輩子也賺不來! 短短三年的婚姻,那個女人騙得的財富,他們柏氏年薪千萬的高管也要鞠躬盡瘁,cao勞小半輩子。這一回,更離譜,坐一趟車三萬塊!他腦子進了水! 柏應希閉了閉眼,神情變得陰郁。默然半晌他澀聲道: “我不怪小欣?!?/br> 他怪的是他自己。 那個女人,是的,她有名字的,她叫舒意。 她出事那晚,是她第一次開口對他提要求或者說是懇求。她請求他留下來。她說: “我也害怕。” 可他回應她的是一句:“對不起”。 而在她出事時,醫(yī)生并沒能第一時間找到他。那會他忙于安撫失控的裴欣,安慰她的驚恐一如他以往常做的那般。他關了手機,醫(yī)生打不通他的電話。 隔天他滿身疲憊回到公寓,看見家里一地的血。那血多得就好像將一個人身體里的血都倒空了一樣。濃稠的半干涸的血,從客廳一直綿延到臥室,觸目所及到處都是血,地上有明顯爬行過的痕跡。也就是說,那天晚上,她從臥室一路爬到客廳…… 為了自救。 心隨念轉(zhuǎn),柏應希又閉了閉眼,時隔兩年,那副場景他依然歷歷在目,記憶猶新。他想,終他一生,他大概也不會忘記更無法釋懷。若非親見,不能體會那一刻他心下的震動。 后來在醫(yī)院,他看見她虛弱的躺在那里,臉色白得象紙,原本健康紅潤的嘴唇看不到一絲血色。他坐在她的病床邊,看著她緊閉的雙眼,聽她微弱的呼吸,擔心她會不會突然死去。 他從來沒見過她那副樣子。 一直以來她任勞任怨,好像永遠不會累。在他面前,她總是精力充沛,充滿了明艷的生命力,象一株挺立舒展的向日葵散發(fā)著勃勃生機,照顧他料理他的生活。 可是醫(yī)生說,她流產(chǎn)是因為孕初期過于勞累。 對此,他不怪裴欣,他只怪他自己。沒有任何推卸的借口,他是一個嚴重失職的丈夫。也是她太順著他了,習慣成自然。讓他自私冷漠,安然享受她的付出。讓他漠然視之,聽任母親和小欣對待仆人一般的使喚她。而那段時間,她肚子里孕育了他的骨rou,懷著他的寶寶。 又或許,他得承認,彼時,在他心里,他是有些看低她的。不為別的,只為他們的婚姻最初就不是因為愛。她拿他當浮木,當作她最后的救命稻草;而他拿她做筏,對抗母親發(fā)泄他的憤怒。 “我不會娶小欣,我對她的感情在五年前就已經(jīng)徹底結(jié)束?!卑貞j幊恋目粗赣H,語聲沒有一絲起伏: “我希望您明白,這和舒意沒有半點關系。從頭到尾,都是我和小欣自己的問題?!?/br> “因為小欣她不能生嗎?”姚茗嵐面色同樣陰沉,用一種極其失望的眼神盯住兒子。 柏應希眼里閃過一抹陰影,他面上肌rou抽動,十足壓抑的忍耐的說: “在我和她訂婚前,不,應該說,在我們戀愛時,我就知道她不能生。” 他眉眼沉沉,語氣生硬而機械: “我做好了一輩子,做丁克的打算?!?/br> 姚茗嵐聞言,神情一緩: “你知道小欣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害怕。在這個世界上,你是她最不想傷害的人。應?!?/br> “她需要心理醫(yī)生,我?guī)筒涣怂??!卑貞T俣却驍嗄赣H。 他忍了忍,將兜上喉間急于沖破喉嚨的那些話重新咽下。隨即,他不再去看母親的表情,轉(zhuǎn)身就走。 少頃,拉開門,他看到臉色發(fā)白的裴欣。 柏應希看看她,沒有言語,擦身而去。 如他所言,他不是心理醫(yī)生,他治不好她。 “應希哥!”裴欣追出來,聲音顫抖。 柏應希停了停,終是沒有回頭大步前行。 “應希哥!”裴欣急步跑過來,在他走出客廳前攔住了他。 柏應??粗?,不說話,神情有一些冷淡。 “你還在怪我對不對?你恨我傷害你,所以你始終不肯原諒我!”裴欣眼淚流下來,望著他傷心的說。 柏應??粗臏I水,腦子里浮現(xiàn)出另一張臉。舒意從來不哭。至少他沒見過她流淚。她安安靜靜呆在他身邊,直至那天,她躺在病床上,笑著跟他說離婚。從頭到尾,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她沒有在他面前哭過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