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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往后好長一段時間里,都看到那個淘氣搗蛋,經(jīng)常砸壞屋頂,動則撞壞門窗臺桌的公主,捋起袖子蹲在屋頂修瓦,逐片瓦礫逐片瓦礫用湖泥粘好補上去。 背著書簍子經(jīng)過的傅珞靈看見了,脫下簍子,也學著豆蔻往日爬上大殿前那棵高大的槐樹上屋頂?shù)臉幼?,爬了上來?/br> “公主,臣來幫您?!备电箪`負手立在房檐之上時,公子如玉輕笑的樣子讓人想起了長在竹林間玉潔冰清的蘭。 可豆蔻晃了晃神卻“啊”一聲失足往檐下墜去,幸虧摔在了鋪滿軟墊的羅漢榻上,倒沒摔著哪里。 原因是小少女晃神那下,腦海里滿是白蘭沾滿旖旎色彩的畫面。 “公主,最近您好像都在刻意避著臣?!?/br> 傅珞靈如今已經(jīng)連中三元榮升新科狀元,在翰林院謀了個整理文書的職務,所以不是經(jīng)常有時間來東宮,但最近也明顯感覺公主對他態(tài)度變化太大。 “你要是個女的就好了。”豆蔻嘆氣道。 她總不好告訴他,因為自己幻想到讓人面紅耳赤的事情了,所以看著他時總是別扭? 哎,也不知到別的姑娘長大過程中會不會遇上像她那樣的煩惱,看著異性時會覺得臟?又或許別的姑娘根本不像她知道的那樣多,自然就沒有這種煩惱了。 哥哥也是男人啊,不知道他... 正當豆蔻神游太虛的時候,旁邊的傅珞靈又喚回了她的注意。 “公主,您可知道,日前太子殿下成功剿殺了大綏的皇太子,眼見著戰(zhàn)事緩和下來,今年過年的時候,殿下大概能夠回來短暫過個節(jié)再走了?!?/br> “真的嗎?!”豆蔻一聽,大大的杏眸亮了。少女那一張明若牡丹、灼若芙蕖的臉被襯得更加驚艷,傅珞靈看著呼吸一窒,臉紅到了脖子邊,連忙急急輯手垂下頭去。 從六月到寒冬的時間里,豆蔻都在專心上課、練琴和修理門窗臺桌的時間里渡過,最近她收斂了不少,連陪大汪的玄玄玄玄玄孫,嗚溜兒玩耍的時候,都注意放輕腳步,不再像以前那樣肆意囂張了。 蘊兒把放著糕點的瓷碟擱在她桌子邊,她只顧著看籍,隨手一碰,把碟子摔破了。蘊兒打算把碎碟子收拾好扔掉的時候,豆蔻突然伸手攔住了她: “碟子我能粘好的!別扔!” 蘊兒又好笑又為難:“公主,壞了就別要了,東宮又不是用不起一個碟子,把手弄破不是更糟?” 豆蔻明亮的圓眸不管何時看都像淬滿了碎光。她嘻嘻一笑,懷里捧著一個布袋,小心將蘊兒簸箕里的瓷器碎片都收集了起來,道: “蘊兒,你嘗過土的味道嗎?” “好好的干嘛要吃土呀?”蘊兒納悶。 “我嘗過了...很腥,微苦澀,硌牙。”豆蔻一想起來那個味道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 蘊兒驚訝:“公主放著好好的糕食不吃,干嘛要去吃土?” “我只是想嘗嘗那滋味,哥哥在信里告訴我,西境戰(zhàn)亂,那兒的人顆粒無收,大部分都要靠吃土過活。嘗過一回以后,我再也不想嘗了。可是他們卻得天天吃。” 豆蔻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還帶有一抹一觸即消的淺笑,可說完以后,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豆蔻在很小的時候,雖然也為吃食犯過愁,但那會兒有頻頻溜走出去覓食的狗狗大家庭,她還沒到那種要啃樹皮扒土吃的地步。 蘊兒神色頓時凝重起來。 “哥哥寫信告訴魏公公,不許把我弄壞的東西修理好,是有道理的?!彼州p輕笑了笑。 “所以啊...在哥哥回來之前,我得把宮里頭所有壞掉的東西都修好!”小少女眼眸又明亮了起來,并且捋起了袖子一副干勁的樣子道。 蘊兒愣了片刻,鼻子酸了酸,慢慢抿起唇,用食指輕輕揩擦眼尾笑出的淚光,提醒她:“公主啊,您想殿下感到欣慰的話,儀態(tài)方面也得多加注意哦...” 豆蔻“呀”了一下,輕吐了吐舌頭,連忙把袖子拉下,殿外的小狗崽闖了進來將書桌打翻,她又“啊”了聲,趕忙去驅(qū)趕調(diào)皮搗蛋的小狗崽了。 年少的時光,日子總是過得慢悠悠的,好不容易熬到寒冬臘月,每個宮里忙著熬起了臘八粥。 以往每年臘八節(jié),豆蔻都強迫入云蘊兒她們坐下來陪她喝粥過節(jié),今年粥一擺上,小少女就不知跑哪去了。 最后蘊兒在院里那棵生得高大茂密的梓樹上找到了她。 少女正站在一節(jié)樹杈上踮起腳,抬手往樹干上刻著什么,濃密的枝葉把她的臉遮上,在蘊兒這個角度看,豆蔻的身材已經(jīng)初顯玲瓏凹凸,胸.前微微鼓起了。 她嘆息了一聲,當年她為了爬太子的床,故意接近小公主,那時她才五歲,結(jié)果一晃八年,太子侍妾沒當成,如今反倒對公主一心一意起來。 “公主,您在上面做什么呀?再不下來粥都要涼了?!碧N兒對著上方的人兒喊道。 “好,我馬上來了,你先進去幫我盛碗。”少女手邊還執(zhí)著刻刀,低頭笑著對她道。 以前哥哥老愛抱著她坐在這棵梓樹下?lián)崆?,哥哥出征了以后,她每天都要拿著刻刀來這樹下作標記。 越過了停留在七歲那年哥哥就再也沒有為她記錄身高,她每隔一個手指寬的距離都會刻上一個圓點,表示這一天的過去。那一天沒什么特殊事情發(fā)生,那就只是一個圓點,如果那天有特別事情,她還會在圓點旁邊注解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