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笑泯恩仇
扆府,清雅閣。 傍晚時分,夕陽將歇未歇,余暉暖暖之時,一個黑衣人憑借極為高超的輕功順利潛入了扆府之中,與隱匿在暗處的暗衛(wèi)戌、亥打過招呼之后,便來到了清雅閣,小心翼翼地將一個不到巴掌大的精致錦囊放到了窗下的案桌上,隨后便立即離開了扆府。 …… 小別院。 戌時初,天已全黑,見“扆微風(fēng)”未曾醒來過,千尺浪、二月花和三秋葉三人便將小別院里的蠟燭一一吹熄,僅保留扆微風(fēng)臥室外走廊墻上的幾盞燭燈用于照明。 此時,他們?nèi)齻€原本可以回到屬于貼身侍衛(wèi)的偏房就寢,可這一次“扆微風(fēng)”實在是太過反常,讓他們放心不下,卻又不敢違背主人的命令,貿(mào)然進去打擾“扆微風(fēng)”休息,只好坐在門外,一邊等待,一邊守夜。 眼看著這時辰越來越晚,萬竿竹卻還沒回來,千尺浪終于按耐不住了。 他盡可能壓低音量,極其小聲地問道:“三秋葉,二月花,你們說萬竿竹怎么還沒回來呢?” “可能是因為這次的對象比較棘手吧?!比锶~用同樣極小的聲音回答。 “就算是這樣,他也不至于連晚飯都不回來吃了吧?再說,他那么關(guān)心主人,怎么可能不早點回來親自看看主人的情況呢?”二月花不暇多想,直接提出了反對意見。 “這……”千尺浪微微一愣,旋即道:“該不會又出事了吧?” “不是沒有可能,畢竟對方會用毒,只要對方再拿出軟筋散對付他,就肯定是必敗無疑,今晚回不來倒也正常?!倍禄ㄐ趴谀閬恚f得滿不在乎。 “萬竿竹明天要是還沒回來,我就出去找找看吧?!比锶~神色凝重,“毛遂自薦”。 “我和你一起去?!鼻С呃撕投禄ó惪谕暤卣f道。 “不行!”三秋葉毫不猶豫地拒絕,隨即道:“你們得繼續(xù)留在這守護主人,讓我一個人去就行了?!?/br> “難道你明天不需要抽空回西廂房那邊看看斛姑娘嗎?”二月花立即反駁。 “靚兒……”三秋葉呢喃著,望了漆黑深夜中西廂房的方向一眼,有所遲疑。 “還是讓我去找他吧?!鼻С呃伺牧伺娜锶~的肩膀,憨憨地笑了笑,表示理解,讓他安心。 “叮叮叮!” 突然,客廳的方向傳來了不大不小的敲門聲。 二月花:“現(xiàn)在這會……應(yīng)該是萬竿竹回來了吧!” 千尺浪:“很可能,趕緊去看看!” 三人心中均是一喜,想法不謀而合,連忙端起墻上的蠟盞,跑去客廳,打開了大門。 “真的是萬竿竹!” 昏黃燭光里,映出一個脖子上戴著血玉墜的黑衣大高個,來人不是萬竿竹,還能是誰? 萬竿竹緩緩地踱進房門,其他三個人便圍著他問長問短。 “萬竿竹,怎么樣,事情搞定了嗎?”二月花笑瞇瞇地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緊說出來讓大家高興一下。 “嗯?!比f竿竹輕輕地應(yīng)了一聲,便不再多說。 千尺浪等三人立馬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萬竿竹一向都是四人里面最喜歡“吹噓”自己的“豐功偉績”的人,每次做了什么讓他覺得驕傲或者高興的事,都會在第一時間分享給他們,可這回竟然選擇保持沉默,那肯定是出問題了,三人心知肚明,但全都不打算說破。 見萬竿竹不聲不響地往扆微風(fēng)的臥房走去,三秋葉連忙喊道:“等一下,你的衣服上面怎么有這么多血跡呢?是受重傷了嗎?要不要我?guī)湍惆幌???/br> “不需要,這些血不是我的?!比f竿竹毫不猶豫、頭也不回地回答。 三秋葉一閃身,攔到了萬竿竹身前,不放心地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該不會是怕我們擔(dān)心才故意怎么說的吧?我看你的臉色可不太正常??!” “我真的沒受重傷,只是腿上不小心中了三枚暗器而已,我已經(jīng)處理過了,問題不大?!比f竿竹低頭瞅了一眼黑色外套上隱約透出的斑斑血跡,耐著性子回答,心道:“沒找個地方把衣服洗了,還真是失策啊!可若是把衣服洗了,哪有別的衣服可以換呢?都怪那個臭娘們,手上有傷還傻里傻氣地打我干嘛?都不知道疼嗎?腦子有病吧?下回別讓我再碰著她,否則非拼個你死我活不可!” 三秋葉仔細觀察了一下萬竿竹腿上的傷勢,發(fā)現(xiàn)他所謂的“處理”不過是把銀葉鏢取出來,再用衣服上撕下的布條隨便包扎了一下,忙道:“那種飛鏢比較特別,傷口又細又深,處理不可過于隨意,還是讓我再幫你仔細處理一遍吧?!?/br> 萬竿竹眉頭一皺,語氣十分不耐地回答:“三秋葉,你能不能別總是這么婆婆mama的?我說了沒事,就是沒事,你管那么多干嘛?” 言畢,萬竿竹繞過三秋葉,繼續(xù)朝扆微風(fēng)的臥室走去,三秋葉立即追上,又將他攔了下來,語重心長地說道:“萬竿竹,別再和我慪氣了好嗎?靚兒和主人對我來說一樣重要,我不會為了靚兒拋棄主人,也不會背叛我們的兄弟情誼,難道我們真的不能和好如初嗎?” “呵呵~”萬竿竹見三秋葉的神情態(tài)度無比認真,不禁搖頭苦笑了兩聲,旋即道:“三秋葉,我還是奉勸你一句吧,女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br> 三秋葉還是第一次看到萬竿竹如此一本正經(jīng)地勸他,盡管說的不是什么好話,但心中仍是感動多于氣憤。 他保持冷靜,理智思考過后,才苦口婆心地說道:“我知道你被耿嬤嬤的貼身侍女打敗了,心里肯定氣不過,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像你想的那樣,你看咱們少夫人不就很好嗎?你應(yīng)該學(xué)會放下偏見,不應(yīng)該總是以偏概全,一概而論的?!?/br> 萬竿竹一想起劉凝碧,不禁又皺了皺眉,三思過后,才客觀地回道:“少夫人當(dāng)然沒得說,我也不敢妄加評論?!?/br> 話到一半,他稍微停頓了一下,神色陡然一變,憤憤地說道:“可你那個斛莉靚跟那個姓耿的壓根沒有實質(zhì)區(qū)別!那個白蓮花若不是因為現(xiàn)在需要你養(yǎng)著她,庇護她,會虛與委蛇地跟你在一起嗎?三秋葉,你被那個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間,耍得團團轉(zhuǎn)還不自知,遲早都會后悔的!” “不,我相信靚兒,她不會騙我的。”三秋葉毫不遲疑地回答,想了想,又補充道:“萬竿竹,你不相信她也沒關(guān)系,只要你不要隨便侮辱她,不要去找她的麻煩就行,我遲早都會證明給你看的。” “找她的麻煩?呵~”萬竿竹不禁嗤笑了一聲,旋即異常認真地說道:“難道在你眼里,我萬竿竹就是那么胡攪蠻纏,毫不講理的人嗎?我這是把你當(dāng)好兄弟,才會好心提醒你,你明白嗎?” “我當(dāng)然明白,我們是一輩子的好兄弟,不論如何,這一點都不會變的?!比锶~忽地粲然一笑。 與此同時,他抓起萬竿竹的手,掐住手腕把了把脈,確定脈象基本正常之后,才松了一口氣。 突然被三秋葉抓住手時,萬竿竹差點沒反應(yīng)過來,還以為是“偷襲”,想和他打一架,可三秋葉明明笑得很真誠,不像是要開打的樣子,突然有點懵,不知道該不該立馬還手,給三秋葉來個“斷子絕孫踢”之類的。 直到三秋葉擺出了平時把脈的手勢,萬竿竹才明白他是真的特別擔(dān)心他的身體狀況,忽然心虛得很,忙擺了擺手,假意催促道:“行了行了,快守夜去吧?!?/br> 語畢,萬竿竹又繞過了三秋葉,繼續(xù)往前走。 三秋葉直接從背后用力抓住他的肩膀,迫使他停下腳步,笑著調(diào)侃道:“你就別跟著湊熱鬧了,還是先休息一晚比較好,還有傷口的事,還是讓我?guī)湍阍偬幚硪槐榘??!?/br> “行吧。” 萬竿竹勉為其難地跟著三秋葉回了偏房,讓三秋葉拿他平時常備的一些醫(yī)療用品幫他重新處理、敷上金創(chuàng)藥,就不需要再包扎起來了。 “處理完了吧?我要睡了,你趕緊走吧?!比f竿竹把挽起的褲腿放了下去,再把有些疼痛的雙腿徐徐地挪到了床上,連衣服都沒脫,便把青灰色的被子扯到自己身上,佯裝倦意已濃。 三秋葉收拾好金創(chuàng)藥等物品,轉(zhuǎn)身欲走,突然想起了什么,連忙又轉(zhuǎn)過身來,小聲地說道:“萬竿竹,其實我有一個小小的疑惑,可以問一下你嗎?” “你怎么越來越婆婆mama了?有話就直說唄!”萬竿竹剛要躺下,又猛地挺直了腰板。 “我在你身上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感覺有些像是……”三秋葉欲言又止。 “血腥味嗎?”萬竿竹連忙低頭嗅了嗅,不解地問道。 “不,我想說的是合歡散和那啥的氣味?!比锶~板著臉,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心道:“雖然感覺和以往訓(xùn)練時聞到的氣味不太一樣,但確實有另外一種可以佐證的熟悉氣味,我的推斷應(yīng)該沒錯的,可為什么會有這兩種氣味呢?難道……” 三秋葉一想到某種合情合理卻又難以置信的推測,表情立即變得十分古怪,開始一瞬不瞬地端詳萬竿竹,想看看能不能再觀察出一些蛛絲馬跡來。 “呃……”萬竿竹默默地把衣領(lǐng)往中間扯了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