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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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來到崔府君府口時,與之前不同,這次重兵把守,把府上一圈圍的嚴(yán)嚴(yán)實實,幾乎是一只蒼蠅也難飛進(jìn)去。 “出什么事了嗎?怎么這么多人看著。”蘇靈郡跟著薛景陽站在一處樹蔭下,看著燈火通明的府口,不好的預(yù)感油然而生。 “咳?!毖瓣柛煽纫宦?,“本道之前為了找你,差點把他家給拆了,可能多少有點防著吧。” “……”蘇靈郡把目光轉(zhuǎn)向他,“那現(xiàn)在怎么辦,這么多鬼差看著,恐怕很難進(jìn)去。” “本道自有辦法,但是本道要你答應(yīng)本道一件事。”薛景陽提起唇角,忽的一笑,“你進(jìn)去看,看完以后趁亂趕緊跑,然后順著那座橋一直跑到那個村子里,找到一棵聚陰的槐樹,你會看到出口。” 蘇靈郡點點頭,又問:“那道長呢?” “本道自然會跟上去的,你先去,你時間不多了?!毖瓣栄粤T,信步走去,“待會你看準(zhǔn)時機(jī)就上。” 蘇靈郡站在樹蔭下,定定的看著薛景陽,忽然拉住了他,低聲說道:“等下,我有話和你說?!?/br> “什么話?”薛景陽轉(zhuǎn)頭,不解的看著他。 “或許,我早就該發(fā)現(xiàn)了,所有的事情都在與我所期待的結(jié)果背道而馳?!碧K靈郡收斂了笑容,沉聲道:“我愈是害怕,愈是逃避,那些刻骨銘心的罪惡便愈是將我拖往深淵?!?/br> “你在說什么?”薛景陽狐疑道,“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有什么事出去再說?!?/br> 蘇靈郡對他的話仿佛充耳不聞,繼續(xù)說道:“現(xiàn)在我明白了,逃避只能說明我內(nèi)心深處是軟弱的。我不想再這樣下去,我要面對,我要翻過心里的那座山,結(jié)束這一切?!?/br> “蘇蘇。”薛景陽忽然感到一股心驚,他盡量放輕自己的語氣,溫聲道:“今后,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我都和你一起面對,好嗎?” “那好。”蘇靈郡點點頭,“我很感謝道長對我的信任,但我不想拖累任何人??赐陜宰?,我們在那座橋頭會合。” “哎?你——”薛景陽話音未落,便見蘇靈郡已然奪劍掠走。 而那把劍,正是他負(fù)在身后的劍,蘇靈郡速度之快,饒是薛景陽也沒有完全反應(yīng)過來。 長劍在蘇靈郡的手上一寸一寸的被抽出,鋒芒暴露在明燈之下,閃耀如電。 門口所有的鬼差果然毫不猶豫的圍了過來。 “就是他,拿下!” 劍起,一片兵刃相接之聲。蘇靈郡身形在一群鬼差中飄忽不定,但只是一昧閃躲,并不做任何進(jìn)攻之勢。 薛景陽見機(jī)迅速躍到了圍墻上,翻身跳了進(jìn)去。 府中擺設(shè)與之前如出一轍,院中所有的鬼差在得到命令后都直奔蘇靈郡而去,偌大的府中此刻空蕩蕩的沒有一人。 崔府君去哪里了?薛景陽梭巡著來到了之前放名冊的屋子里,屋中擺設(shè)與之前大相徑庭,所有的書冊卷宗都已經(jīng)移了地方。 “呵,老狐貍?!彼恍家恍?,又順著小道來到了另一間屋子。 屋內(nèi)昏暗,仿佛被濃墨蓋住了一般,廊前的明燈昏暗,只能照的清屋口。 薛景陽小心挪到了屋口,昏暗的光線隨著他的目光晃悠到了屋內(nèi)。 就當(dāng)此時,他好像看見有人隱在黑暗的最深處,那輪廓極為模糊,他微微瞇起眼,但仍舊無法看清。 “你是誰?”他站在屋口,遲疑著要不要進(jìn)去。 人影仿佛是聽見了聲音,忽然露出了一對眼睛,在死氣沉沉的黑暗中,格外明亮。 薛景陽只覺得全身血液都凝固住了,一股冰冷的寒意將他從頭到腳都洗禮了一番,讓他整個人都凝結(jié)在了原地,只剩驚措的眼神一眨不眨地對上了那雙藏在黑暗中的眸子。 “你怎么會在這?”他飛速進(jìn)屋,只覺得全身血液在這一刻直沖大腦。 這雙眼睛,無論在什么情況下,他都不可能認(rèn)不出的。 薛景陽蹲著黑暗中,凝神的望著他,想要極力的從模糊的輪廓中找出他的五官,但除了那雙清澈的眼睛,他什么也看不見。 那個人就那樣坐在黑暗中,沒有動,也沒有發(fā)出聲音,只是那樣怔怔的看著他,眼中的光芒在一點一點的沉淀,直至變成了焦急。 “唔——”似乎是認(rèn)清了來的人,那個人發(fā)出了低低的叫喚,但都被堵在口中的布條悉數(shù)化成了唔聲。 薛景陽摸索著扯掉了他口中的布條,安撫道:“沒事了,沒事了?!?/br> “你快走,你上當(dāng)了!”那人在黑暗中發(fā)出急促的聲音,他喘著氣,焦急道:“他們復(fù)制了一個我出來,就是為了把你像現(xiàn)在這樣騙過來。你快點走,晚了就來不及了?!?/br> 薛景陽愣怔了一下,忽地轉(zhuǎn)頭,廊前昏暗的燈光已然不見,只剩零星的光沫在隨著關(guān)上的木門逐漸消失,然而他已經(jīng)無暇顧忌這些了,他回過頭,原本在椅子上被綁起來的人已經(jīng)再也不看見輪廓,深邃的黑暗中是一片死寂。 “蘇蘇?”他試著叫了一聲。 “我在?!焙诎抵?,有人這么回道,但聲音卻比之前冷了許多。 薛景陽站起身,黑暗中的陰冷之氣不僅讓他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努力平復(fù)著自己麻亂的心情,故作鎮(zhèn)定的問道。 “上次你找到崔府君,在他這里大鬧了一場,所以他找到了我,要借機(jī)復(fù)仇,他想把我們都困在這里,再也回不去?!碧K靈郡漠然回道,“我們是生魂,在他們這種判官面前,一看便知。他們傷害不了我們,便只有將我們變成徹徹底底的鬼魂,才能下手?!?/br> “生魂?”薛景陽疑問道。 蘇靈郡解釋道:“嗯。生魂分兩種,一種是你這樣靈魂出竅來到陰間的,還有一種,就是像我這樣,死了不足七日的魂?!?/br> “那我之前對你說的膩歪歪的話豈不是話都白說了?”薛景陽只思考了一秒,便氣地跺了跺腳,“真是該死!他剛剛用了劍,我怎么沒想到你不會用劍!” “先幫我把繩子解開吧?!碧K靈郡淡淡的說著,完全無視了他的反應(yīng)。 薛景陽的眼睛此刻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黑暗,他移步到蘇靈郡面前,雙手在黑暗中緩緩摸索著。 “我想過很多次,要不要去恨你?!碧K靈郡的聲音輕的微乎其微,“你騙了我一路,一次又一次的傷害我,這些我都可以原諒你,但你最后把我送給高稷…… “我該怎么勸說我自己去原諒你?”他說到這,已經(jīng)成了如釋重負(fù)的嘆息聲,“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我不該恨你,因為這就是我的命,我應(yīng)該去接受,而不原諒你,也是我唯一遵從本心的答案?!?/br> “對不起。” “我真的無法原諒你?!彼f的極輕,但在空蕩蕩的屋中,卻顯得格外刺耳。 “我知道?!毖瓣柕闹讣馔T诹艘惶幍胤?,細(xì)細(xì)的撫過,像是自嘲,他輕笑道:“也是,我做了那么多事,是怎么好意思覺得你會原諒我的?從一開始我就該發(fā)現(xiàn)他不是你的,我真蠢。” 略帶涼意的指尖擦過蘇靈郡的眉,他的眼……最后停在了他的微微起伏的胸膛上,再慢慢攤開,無力地停住。 寂然無聲的房內(nèi),蘇靈郡的眸光掃過薛景陽的臉,沒有任何的波動,他平靜問道:“為什么……你為什么要來?” 薛景陽無聲的看著他,想要從模糊的輪廓里分清他的五官,以及他現(xiàn)在的表情,然而蘇靈郡只是這樣冷漠的看著他,沒有責(zé)怪,沒有憤怒,也沒有往日的溫柔,仿佛失去了一切的情感。 “我已經(jīng)找到初弈的下落了,原本三天前,我就可以回去。”他依舊靜靜的凝視著薛景陽,沉聲道,“你的到來,打亂了我所有的計劃。他們抓到了我,把我關(guān)在這里以后又復(fù)制了一個我,現(xiàn)在我只剩下不到六個時辰,而我們卻被關(guān)在這個密室里,沒有炭火,也沒有光。” “你找到初弈了?”薛景陽楞了一下。 “嗯,他沒死,名冊上沒有他的名字。而我很快就會成為真正的鬼,我會渡過奈何橋,飲下孟婆湯,此后世間再無我的痕跡。”他輕輕笑了起來,沒有任何的悲傷,“沒有了痕跡又能怎么樣呢?這世間知道我的人又有多少?等我入了輪回,恐怕那些唯一記得我的人也會不久將我遺忘?!?/br> “蘇蘇?!毖瓣栆呀?jīng)解開了他的繩子,抬起頭,淡淡一笑,“不會的。若是你出不去,本道就在這陪著你,跟你一起變成鬼,一起入輪回?!?/br> “噗?!碧K靈郡聞言卻是失聲笑了出來,“薛景陽你還是省省力氣吧。我蘇靈郡雖然不算聰明,但同樣的手段,要是我也不會一用再用?!?/br> 薛景陽的手在慢慢縮回,眼神漸漸黯淡了下去。 “還有一會,時間就該到了吧。”蘇靈郡冷聲道。 “我會陪著你的?!毖瓣柡龅恼酒鹕?,大步走到了門口,“我先想想有沒有出去的辦法。” “沒用的,這是結(jié)界。一旦進(jìn)來,便再也無法破解,除非有人從外面打開它?!碧K靈郡冷笑道。 “誰說不是呢?”薛景陽提起唇角,微微一笑,“陪你演了半天了,時間不多了,你就自己在這里玩吧,千面郎君?!彼粤T忽然抬手,重重的拍了三下門。 “道長我馬上就好了?!蔽菘谟腥撕暗?。 “你!”蘇靈郡瞪大了眼睛,“你信他不信我?!他可是復(fù)制的!” “哎~話不能這么說嘛。本道信的是蘇靈郡這個人,而不是他的名字,懂嗎?”薛景陽笑嘻嘻的走到他面前,打了個響指,一簇火苗便躍到了他的指尖,“嘖嘖嘖,變的還挺像。就是笨了點,不知道什么叫做言多傷幸?!?/br> “呵,說到底,你還是不信我,還說著那么動聽的情話?!碧K靈郡冷然道。 “信你?”薛景陽饒有意味的勾了勾唇角,“你都不愿意叫我一聲道長,還說什么愛我?” “喜歡你個男人?你變態(tài)吧!”蘇靈郡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但只一瞬,他便突然意識到了什么,挑了挑眉頭,笑道:“行吧,那你給我說說,我是哪里露了餡?” “你那句對不起模仿的很像,但你要知道,我們家蘇蘇是不會動不動就責(zé)怪別人的,而你跟我說話的時候,幾乎是每一句話都在責(zé)怪我,怨我。”薛景陽拍了拍他的腦袋,“還有,我們家蘇蘇不僅眼神溫柔,連一顰一笑里都藏著溫柔,你看看你,整個人冷冰冰的,渾身上下透露著一股疏離感,怎么會是他呢?” 說完,他又補(bǔ)充道:“千面郎君,你這不行啊?!?/br> “別摸老子頭,滾!”坐在椅子上的男子終于安耐不住,目光徒然變得兇狠起來。 “你看看,你看看,你當(dāng)個戲子都不敬業(yè),誰抓人過來還給椅子坐啊,說你是豬,人家豬都受不了這個委屈?!毖瓣栄粤T又狠狠在他頭上揉搓了幾下,“你這根本不行啊?!?/br> “薛景陽,你再動我一下試試?!”幾乎是暴怒,千面郎君動了動自己的身子,這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子不知何時被點了xue。 “哎~就在給你解繩子的時候,怕你像現(xiàn)在這樣亂動,給你前前后后都點了xue?!毖瓣栃Φ脑桨l(fā)張狂,就差沒有手舞足蹈了。 “好了?!遍T外的聲音再次傳來,伴隨這呯地一聲,結(jié)界碎裂,點點微光照了進(jìn)來。 蘇靈郡正站在門口,手中的長劍上絲血未沾。 “看見了嗎?”薛景陽轉(zhuǎn)過身,對他鄭重的說道,“我們家蘇蘇的眉眼里的溫柔,任何人都裝不出來,你千面郎君雖然能模仿世間萬物,但唯獨他,你這輩子都模仿不來?!?/br> “你在胡說什么,還不趕緊走。”蘇靈郡拉過他的袖子說道。 薛景陽微微一笑,淡然道:“沒什么。你要的東西我查到了,還活著?!?/br> “這就好,該放心了。”蘇靈郡如釋重負(fù)的笑了笑,“走吧,時間不多了。” 兩人快步走到了院口,四處一片狼藉,七橫八豎的躺著大堆的鬼差。 “哎?他們這是都死了還是?”薛景陽不解的問道。 “都被我打暈了。本來就是鬼,難不成還給殺了?”蘇靈郡下意識的拉過他的手腕,小跑了起來。 薛景陽忍不住翹起了唇角,轉(zhuǎn)開了話題,“崔府君呢?這次怎么沒看見他?” “去奈何橋邊檢查投胎了,這次專門請了千面郎君來看家?!碧K靈郡匆匆回道。 “哦,難怪?!毖瓣柕哪抗庖恢甭湓谔K靈郡拉著他的手腕上,灼熱的像是要把它看出個洞來。 兩人小跑著來到了之前的橋邊,橋上還亮著幽暗微弱的燭光,明明滅滅,永生不熄。 “蘇蘇。”薛景陽站在橋頭,忽然停住了腳步。 蘇靈郡轉(zhuǎn)過頭,輕聲問道:“怎么了?” “我之前騙了你一路,還傷害了你很多次,甚至把你送給高稷,你為什么還能原諒我?你難道不恨么?”薛景陽聲音低沉,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還帶著些膽怯。 “如果什么事情都要去恨,那世間該有多少事情值得我去恨?很多事情都無關(guān)對錯,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去恨誰,是是非非于我而言,并沒有那么重要,以前先生總教我行善,我也相信,善終會有報,惡也會自食其果。事到如今,我只想說,之前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要自食其果,所以我不怪你?!碧K靈郡看著他,依稀是笑了一下,柔聲道,“如果不是你,我未必能活到現(xiàn)在,道長救過我許多次,我承你的恩,本就是沒有理由去恨你的,雖然說是你把我送給高稷的,但道長后來還不是回來救我了嗎?何況你這次下來尋我,得耗不少靈力吧,你不必自責(zé)。” 有輕柔的風(fēng)細(xì)細(xì)吹過,仿佛凝結(jié)了時間。 “對不起。”薛景陽看著他,嗓音沙啞,“之前的一切都是我的錯。” 蘇靈郡淡淡一笑,像是釋懷,他溫聲說道:“我們都是在紅塵中顛簸流轉(zhuǎn)了許久的人,能尋得一份真心并不容易,你不如把你所說的對不起用在日后的行動上,我相信你,也相信自己的眼光?!?/br> “嗯?!毖瓣桙c點頭,想說些什么,又覺得在沒有確定蘇靈郡真正的想法前不說為妙,都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會有些小小的羞澀,這好像跟他平時的為人不太像,亂七八糟的作祟心理撓的他扭扭捏捏的跟在蘇靈郡后面,想說又不敢說。 該死!真是該死!之前親的時候也沒見自己有這么多想法!薛景陽在心里暗自腹誹,還說之前沒感覺,只是想玩,所以不會這樣,現(xiàn)在有感覺了,小情緒就變多了? “還不走嗎?”蘇靈郡已經(jīng)走了一段路,回頭看見薛景陽已經(jīng)和自己隔了一大段距離。 薛景陽猛地一顫,這才從亂七八糟的想法中回過神,他跑過去,很不自然的裝作自然的問道:“蘇蘇,你剛剛說的情,指的是……那個什么情?。俊?/br> “呃。”蘇靈郡被他問的沒反應(yīng)過來,楞了一下,才笑道:“當(dāng)然是友情,如果道長很喜歡兄弟情的話,把這個當(dāng)做兄弟情也是好的,道長比我大了一歲,那就做長兄好了。” 薛景陽:“…………” 他有些郁悶的鼓了鼓腮幫,終于老老實實的跟在蘇靈郡后面,不再胡思亂想了。 罷了,起碼在他心里,自己還是有一席之地的,而且這個一席之地,好像還挺重的。想及此,薛景陽便豁然開朗。 反正來日方長,你遲早是本道的。 ※※※※※※※※※※※※※※※※※※※※ 謝謝觀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