釜底游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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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中原趕回苗疆,已是半個月之后。 是夜,苗疆的天空,有一彎新月掛在天邊,勾起漫天銀光,無聲籠罩在寂靜寥落的天山上。 馬蹄得得,在夜色濃郁的天山腳下敲破了幽幽古道的寂靜。 馬上馳騁的是一名半遮面的男子,他的身后跟著數(shù)匹駿馬,上面坐著的,都是打扮穿著一樣的男子,他們身著勁裝,眼中皆是戒備與冷漠之意。 天山之上,有偌大的宮殿佇立在月色下,高聳入云,遙遙月色勾勒出了它森冷的外廓,靜謐中透著一份莊嚴(yán)。 為首的男子勒住了馬匹,抬頭望向?qū)m殿,翻身下馬走到了最后面的馬車邊,恭謹(jǐn)行禮,“教主,到了?!?/br> “知道了?!弊谲?yán)锏哪凶佑行┢v的揉了揉眉心,然后吩咐道,“把薛景陽暫且關(guān)到地牢罷?!?/br> “是。” “還有,去問問六道盟那邊蘇靈郡如何了?”君長川微微擰眉,掀開了華重的簾子,又道,“本座可不想因為這件事被魔君找麻煩,問問他們還需要什么,本座會竭盡全力的?!?/br> “是?!?/br> 幸好,除此之外的一切還在按照計劃進(jìn)行。君長川放下簾子,暗自松了一口氣,不過這白素清……倒挺折騰,魔君籌劃了這么久,恐怕也不會想到白素清能給蘇靈郡下毒吧。 還真是失策。 ***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而陰冷的牢中,薛景陽微微睜開了眼睛。 是地獄嗎?他盡量抬起眼皮,模糊中感覺似是有人朝他潑了一盆涼水,他聽見了嘩啦啦的水聲,有冰冷的寒意刺激著他的每一根神經(jīng)。 “蘇蘇……”他勉強動了動唇角,有微弱的聲音從他喉中吐出。 “哦?醒了?”那人聽見了他的聲音,語調(diào)上揚,別有挑釁的意味,“怎么才醒,你若是早點醒來,還可以看見蘇靈郡的遺骸,你醒的太晚了?!?/br> 薛景陽渾身一震,聲音嘶啞而無力,“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這個意思啊?!本L川邊說邊蹲下身,用手中折扇挑起了他的下巴,一字一頓道,“蘇靈郡,死了。” “呵,”薛景陽閉上了眼睛,冷笑,“你以為本道信你?” “那你要不要想想,你受了那么重的傷,是怎么活下來的。”君長川拉住鎖在他頸間的鐵環(huán),指尖微微一用力,便聽見咔嚓一聲——是扣環(huán)鎖死的聲音。 薛景陽沒有說話,冰冷的水澆透了他的全身,寒意縈繞。粗重的鐵鏈由玄鐵打造而成,把他如同狗般的釘死在地上,長長的鐵鏈鎖住了他的四肢,緊緊密合著他蒼白的肌膚,沒有絲毫的空隙。 他以下跪的姿勢被鐵鏈牢牢的牽制住,只是微微一動,那些鐵鏈便徒然拉緊,仿佛被人攥住了咽喉,窒息感撲面而來。 “呵?!彼p嗤。 “如何?”君長川非常滿意的看著自己的杰作,大笑,“薛景陽,早就讓你交出浮生劍你偏不肯,非要等到現(xiàn)在跟狗一樣,你才開心是不是?” “呸?!毖瓣栕I誚著對他啐了一口,“不過走狗而已?!?/br> “哦呦呦,”像是來了興趣,君長川彎腰捏住了他的下巴,“看看,這是惱羞成怒了?嘖嘖嘖?!?/br> “呵?!毖瓣柧従彵犻_眼,嘴角彎起了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弧度,“想要浮生劍?你做夢,連夢里你都不會有的?!?/br> “哦,是嗎?”君長川扯住他的頸鏈,惡狠狠道,“本座知道你最怕什么,薛景陽,你現(xiàn)在就是本座手下的一條狗而已,蘇靈郡舍命救你,還真是不值。” “你說什么?!”薛景陽用力一掙,鐵鏈只是微微晃動了一下,便又重新把他以跪下的姿態(tài)固定住。 “哼?!本L川冷笑,“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訴你到底發(fā)生了什么?!?/br> 仿佛知道掙扎是徒勞的,薛景陽微微閉上了眼睛,從未有過的恥辱與怒氣霎時間涌了上來,說不清到底是哪種情緒更多一些,但他知道,這些情緒終得化作烏有,他現(xiàn)在是階下囚,連自身都難保,更別說去找蘇靈郡。 從心底涌出的挫敗與無奈,如同銅汁那般嗆人,灼燒著他的喉嚨,一直蔓延到最心頭最柔軟的地方。 過了半晌,當(dāng)他再次睜眼時,一雙如墨的眸子里已經(jīng)沒有了火燒般的怒意,殺氣亦如潮水般的漸漸從他周身褪去。 君長川以傲人的姿態(tài)冷笑著看著他,等待著對方卑微如狗般的祈求。 薛景陽別開了目光,沒有看他,被鐵環(huán)緊緊扣住的手腕,在靜默中用力的拉扯,他頓了片刻,終于緩緩開口道:“我求你告訴我?!?/br> “不行,”君長川搖搖頭,不高興道,“不夠真誠。” “你!”薛景陽蒼白的臉上徒然閃過一抹憤怒。 “怎么?我看你是不想知道發(fā)生什么了,也對蘇靈郡現(xiàn)在怎么樣了不感興趣了?”君長川微微冷笑,撫摸著他的發(fā)頂,忽的手下一用力,狠狠拽住了他的頭發(fā),“最后一次,若是還像方才那般沒有誠意,你到死,也不會知道關(guān)于他的任何一個字?!?/br> “直視我?!本L川將他的頭發(fā)用力往下扯,迫使他看向自己,厲聲道,“求我!” 鐵環(huán)在瞬間被繃緊,幾乎要折斷薛景陽的頭顱,然而他只是冷冷的看著君長川,眼中沒有絲毫的情感,如同深淵那般望不見底,面對如此的折辱,他甚至連一聲都沒有吭。 “哈哈哈哈哈……”君長川大笑著凝視著他的眸子,“本座可沒空一直跟你耗著,你如果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br> 捕捉到了重要的字眼,薛景陽眉目間那些隱藏著的郁郁火氣終于消散,眼中反而有零星的光芒一閃即逝。 君長川松開手,站起身,對方依舊是仰著頭,像是徹底放棄了掙扎,他對著君長川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求你,告訴我關(guān)于他的下落,君長川,我求你?!?/br> “哈哈哈哈哈哈!”像是再也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狂喜,君長川拍掌大笑,“你薛景陽也會有今天,哈哈哈哈……” “我求你告訴我,他到底怎么了,”薛景陽跪在地上,仰著頭,聲音低微的哀求道,“君長川,我求你了……” “嗯?你在求我?”君長川入鬢的長眉輕輕一挑,目光在那一刻變得犀利無比,“但是已經(jīng)晚了,本座已經(jīng)改變主意了。” “君長川!”玄鐵的鏈子在下一刻被緊緊繃直,薛景陽怒喝著想要站起身,但粗重的鐵鏈勒住了他的肌膚,將他再次以下跪的姿勢重新固定,不多時,有血痕從他的肌膚上逐漸顯現(xiàn)出來。 “啊哈哈哈!”君長川打開折扇,看著對方徒勞的掙扎,他大笑著走出了牢門。 “哦,對了,不過本座還是可以告訴你一點點事情的,”他轉(zhuǎn)過頭,笑意吟吟的對著薛景陽,“蘇靈郡啊,確實是死了,他用自己的神識救了你,本座趕到的時候,他已經(jīng)死了好一會了。” 薛景陽豁然抬頭,巨大的恐慌如旋渦般將他卷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暗中,冷到刺骨。 “嘻嘻。”君長川低聲笑道,“這可都是因為你啊,薛景陽。因為你,他才去背叛白素清,因為你,他才會被白素清下毒,也因為你,他才會舍棄神識死去?!?/br> “你說你是不是該死啊,薛景陽?!彼呅呑撸覟?zāi)之意一覽無余,“你說他是你今生視若珍寶之人,可他的大風(fēng)大浪卻都是你給的,他因你的錯,你的愚蠢,死了兩回,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zhǔn)祝啥际悄惆?。哈哈哈哈……?/br> 薛景陽不再掙扎,他保持著跪下的姿態(tài),頹然垂下了頭,恐慌麻痹了他的四肢,腦海中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分崩離析,他感覺不到疼痛,唯剩令人絕望的黑暗將他緊緊包圍,沉重到無法呼吸。 蘇蘇…… 蘇蘇。 全身的傷口都在發(fā)痛,裹住他傷口的布條已經(jīng)被血重新浸透,他在黑暗中不斷的咳嗽,卻還是遮不住斷斷續(xù)續(xù)的嗚咽聲,在空洞的地牢中,他的每一次抽噎都顯得如此清晰可聞。 劇烈的咳嗽充斥在冰冷陰森的地牢里,看守的人終是忍不住,走進(jìn)來斥了一聲,“你他娘聲音能不能小點?!吵到老子了不知道嗎?” 薛景陽抬眸,一雙眼里盡是血色,如同一頭惡虎,他死死的盯住了牢前站著的人,駭然之意瞬間穿行過心底,來的人有一瞬的失聲,接著便罵罵咧咧的回到了原來的崗位。 與此同時,十陵教的神殿里,君長川慵懶的枕入了寶座中,手中折扇輕搖。 “啟稟教主,六道盟的人有事相報。”臺階下,有下屬匍匐在地上,他的面前還擺放著一面巨大的銅鏡。 君長川指尖憑空一點,那面銅鏡便似水一般像周圍推開了一層漣漪,緊接著,有一張青稚的臉龐映在了鏡中。 “初少主,別來無恙啊。”他嬉笑著,從寶座上直起身子,“蘇靈郡怎么樣了?那個毒,可是清完了?” “嗯,余毒也被清了,”鏡子那端的人冷聲回道,“這幾日的作法,他已經(jīng)開始有微弱的呼吸了,但好像事情也沒有那么簡單,他的神識……似乎是被困在了什么里面,我喚不回他的神識,只能先暫時讓他的身體恢復(fù)過來?!?/br> 君長川:“那就先保住身體再說,反正他躺在那里又跑不掉?!?/br> “但……”那人猶豫了一下,擰起眉,最終還是轉(zhuǎn)開了話題,“魔君說過了,白素清如果等不到蘇靈郡,肯定不會就此罷休的,所以我們要準(zhǔn)備好萬全之策?!?/br> “萬全之策?”君長川擺擺手,“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計劃發(fā)展,他白素清是能拆了魔教不成?” “呵呵。”那人垂眸淡淡一笑,“那可未必,況且我死了不要緊,要是蘇靈郡又回到他那里,事情就更棘手了。” “嘁?!本L川不屑笑了一聲,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問道,“上次薛景陽闖六道盟的時候,是不是看見你的臉了?” “是?!蹦侨说氐?。 君長川:“他之前,是不是見過你?” “是?!蹦侨它c點頭,“他在鹿鳴谷的時候被蘇靈郡所救,所以也就自然認(rèn)識我。” “那難怪……難怪他不敢跟蘇靈郡說你的事,”君長川饒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話說這個蘇靈郡也是蠢得可以,你跟了他五年,他居然一點都沒有察覺?” “……”鏡子那頭的人沉默了一下,“你以為我是你嗎?若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那還談什么復(fù)仇?” “別說這個了,”君長川眉梢一挑,“你這次找本座什么事,是魔君是有什么新吩咐了嗎?還是你想到了萬全之策?” “暫且沒有吩咐,我也沒有萬全之策?!弊阢~鏡另一頭的男子目光冷冽,雖是年紀(jì)輕輕,但眉宇間已有了與年紀(jì)不相符的沉穩(wěn)之氣。 “你還真是……怎么,你自己閑著沒事做就來sao擾本座嗎?”君長川不耐煩的揮袖,想要滅掉水鏡,“本座給蘇靈郡吸毒已經(jīng)浪費了很多靈力了,需要閉關(guān)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你沒事就別老找我了。” “等下,”那人搶在他滅掉水鏡之前開口道,“君長川,你靈樞拿到了嗎?” “靈樞?”君長川微微蹙眉,頗有不爽,“初弈你是有病嗎?蘇靈郡在你那里,你問本座靈樞?” “……第一,我沒病,第二,不是我問的。”被叫作初弈的少年冷色道,“是魔君問的?!?/br> “嘁,少拿魔君來壓我?!本L川翻了個白眼,合上折扇,不急不慢道,“本座怎么拿的到靈樞,你不如等蘇靈郡醒了,親自問問他。話說本座對他醒來看到你的樣子很是有興趣,你不妨把水鏡放到旁邊,讓本座親眼看看是個怎樣有趣的場景?” 初弈:“……” “不過你也可以繼續(xù)騙他,畢竟你騙了他五年,”君長川饒有興趣的看著他,“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吧?” “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初弈的聲音里沒有任何的起伏,“我蟄伏了五年,好不容易才逃出來,我為什么還要繼續(xù)去欺騙他?我早就累了,你以為裝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又膽小怕死的孩童很容易是嗎?” 君長川:“本座這不是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嘛?!?/br> 初弈不動聲色:“你不要把另有所圖說的這么好聽?!?/br> “嘖嘖嘖,你也別把話說的那么難聽嘛。”君長川用折扇在手中輕輕敲擊,似笑非笑道,“跟殺父仇人同住一個屋檐下,確實不是什么容易的事?!?/br> “住口吧?!背蹀睦湫Γ把瓣柲?,你打算拿他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暫時先把他關(guān)在暗牢里,畢竟他日后也是本座的人,還不能下手太狠?!本L川笑著重新躺回了他的寶座里,“如此的人才,若是能當(dāng)本座的護法,那真是再好不過了?!?/br> “你不要浮生劍了?”初弈有些意外。 “浮生劍?”君長川驀地一笑,“本座可不想用那么邪氣的劍,既然薛景陽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幻化浮生劍,那為何不讓薛景陽做本座的那把劍?我想,那一定比浮生劍厲害得多了?!?/br> “你打算怎么做?”鏡子的另一端聲音顯得有點迷茫。 “封住他所有的記憶,從此以后,只衷于我君長川一人?!?/br> “呵,那我先恭喜你了?!背蹀淖旖俏⑽P起,又道,“蘇靈郡的事,我會親自答謝你的,你想要的東西,我會派人不日送到。” “謝本座做什么?”君長川斜了他一眼,“不過一顆還魂丹而已,本座這多得是,你若真想謝我,還是快點把本座想要的東西送過來?!?/br> 初弈:“已經(jīng)在送的路上了?!?/br> “那本座也就不陪聊了?!本L川言罷一揮袖,水鏡頓時恢復(fù)成了一面普通的鏡子。 “退下吧?!彼麚沃X袋,對下屬道。 “是?!?/br> 下屬們依言退下,偌大的殿中,又恢復(fù)了清冷,午后的斜陽透過鏤花的窗戶,將影子斑駁的透了進(jìn)來,留下了支離破碎的花紋。 “呵,真是有趣?!彼p輕勾起唇角,一手抵著眉心,微微舒了口氣,“該換護法了。” ※※※※※※※※※※※※※※※※※※※※ 初奕的事情會在后幾章解釋,蘇蘇在下一章啦,請各位大大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