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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氣得把沾了水的毛巾砸在了地上。 他胸脯劇烈起伏, 雙手在臉上抹了一把, 眼淚卻止不住地吧嗒吧嗒掉下來。 看到這兒, 費常泓心中有些動容。 現(xiàn)在是凌晨三四點, 很多練習生還沒起床。 最后一天, 練得怎么樣,基本也都定型了。 水平不行的練習生多半選擇破罐子破摔,早起訓練也沒用;而水平較高的練習生又到了該養(yǎng)精蓄銳的時候, 只練習幾遍即可。 所以,這時候,練習室里的人反而越來越少了。 費常泓站在原地思考片刻,猜測著眼前的練習生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反應。 然后,他走了進去。 沒想到有人進來,那人先是愣了一下,接著下意識抬手抹掉了自己的眼淚。 費常泓打量著他,問:“你怎么了?” 那練習生沉默片刻,抬起頭,說:“沒事?!?/br> 他本來蹲在地板上,沒看清來人的樣子。 現(xiàn)在一抬頭,就總覺得壓低帽檐下的那副面孔異常熟悉。 練習生僵滯了半天,終于認出了他是誰,激動得表情都有些控制不住,忽然破涕為笑。 “天啊,費常泓老師!” 費常泓點點頭,伸手拉他站起來。 接著問他:“練習遇到了困難嗎?” 那人低下頭去,傷感的情緒再度涌上來。 靜默半晌,他回答說:“老師,我怎么也跳不好。” 費常泓問:“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答:“吳運氣?!?/br> 費常泓想到什么,笑了起來:“我知道你,掛毛衣那個吧?!?/br> 吳運氣:“……是?!?/br> 費常泓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說:“吳運氣,名字雖然如此,可你運氣其實挺好的……你或許不這么看,但從我的角度來說,你因為掛毛衣事件,擁有了更大的曝光量和夠多的觀眾緣?!?/br> 吳運氣有些難以置信:“真的嗎?” 費常泓點點頭:“練習生這么多,哪能一個個都記住,觀眾只會記得最有辨識度的幾個。比如我看了那么多期節(jié)目,對你的印象就很不錯?!?/br> 吳運氣斂了緊鎖的眉頭,表情稍稍好看了些。 費常泓安慰他說:“你現(xiàn)在只需要把實力提上去一些,第三次公演就很有可能票數(shù)暴增,逆襲進出道位。” 吳運氣腦袋又耷拉下來:“老師,可我已經(jīng)很努力了,還是怎么都練不好……我大概沒有什么天賦,又比較笨,缺少易楓司衛(wèi)他們那種看一遍就會的實力。” 費常泓笑道:“還有最后一天,也許還來得及?!?/br> 他看著吳運氣,繼續(xù)說,“你跳一遍,我看看。” 吳運氣猛地抬起頭,眸中有明亮的光一閃而過。 費常泓這話的意思,是要幫自己指導了? 他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忙把剛才扔在地上的毛巾撿起來,放進桶里。 這才站直了身子,說:“費老師,我開始了?!?/br> 費常泓點點頭。 得到肯定的答復后,吳運氣打開伴奏,跟著跳了一遍舞。 面對被稱為唱跳屆天花板的男人,他必須盡力發(fā)揮到最好水平。 但一曲舞畢,費常泓仍然蹙了眉。 他頓了頓,說:“你現(xiàn)在的問題是,缺乏技巧。動作都是準的,但做起來就是不好看。” 吳運氣:“是這樣?!?/br> 費常泓說:“那好,現(xiàn)在慢動作分解,我逐個動作給你調(diào)整,這一天下來,只要你真的記住了我講的這些內(nèi)容,明天舞臺上一定會有所突破?!?/br> 吳運氣激動地連連點頭。 很快,費常泓就開始給吳運氣一個個摳動作。 整支舞蹈順到一半的時候,吳運氣眼圈又忍不住紅了起來。 他抬著胳膊保持一個姿勢,費常泓幫他調(diào)整角度,并告訴他: “停在這里,記住這個角度,下次再做時就不容易偏移了?!?/br> 費常泓告訴他:“司衛(wèi)之所以舞蹈實力強,是因為他對于每個動作的較勁程度都超出常人想象,如果你不能做到每個動作精準化,就很有可能跳起來每一遍都不一樣,而且,因為動作變形而讓舞蹈失去美感……” 說著,他轉(zhuǎn)到吳運氣的正面,看到了他微紅的眼眶。 費常泓問:“又怎么了?” 吳運氣吸了吸鼻子,努力壓抑住自己的情緒,說:“老師,你這樣,我太感動了?!?/br> 費常泓一笑:“那你就用明天舞臺的表現(xiàn)回報我?!?/br> 吳運氣點點頭。 兩人正練著,門外忽然有人探頭進來。 那人先是打了個哈欠,看見吳運氣,說:“你來得好早啊,我看幾間練習室里就你一個人?!?/br> 吳運氣應了一聲,手上的練習動作卻沒敢停。 帶著鴨舌帽的費常泓聽見聲音,轉(zhuǎn)頭過去,看了門外的練習生一眼,問:“你也是來練習嗎?” 那男生點點頭,接著一個抬眸,正和費常泓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他差點沒呼喊出聲:“媽呀,費……” 話說到一半,費常泓就把手指放在唇前,喝止了他的大喊聲。 那男生小心翼翼地推門走進來,鞠了個躬,接著站定在一旁觀看: “費老師天還沒亮就來指導嗎?好辛苦??!” 費常泓沖他一笑:“你也辛苦,大家還在睡覺,你就過來練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