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

    剛上路一明的車，顏琰就收到了路一明遞來的冰淇淋。

    “剛在濟(jì)光一個老牌雪糕店買的，我以前特別喜歡吃。你嘗嘗看?！?/br>
    冰淇淋的袋子包裝極為用心，里頭還放了冰袋保溫著，冰淇淋紙杯下細(xì)心地墊了紙巾。揭開的蓋子，一紅一白的兩個冰淇淋小球沒有半點融化的跡象。

    草莓味和香草味，甜而不膩，里面還加了一些堅果。

    “謝謝阿明哥?！倍际撬矚g的口味，顏琰很難不開心。

    “不客氣，以后多做點好吃的給我就可以了?！?/br>
    駛?cè)氩砺房?，車在一個紅綠燈處停了一會兒。

    一群穿著紅白相間的運(yùn)動校服的初中生圍成一圈，看樣子像是叁中的學(xué)生。

    中間有個高大的背影看著極為眼熟，顏琰好像見過。

    后來她才知道那個高大的背影就是曾見過的元昊，在叁中留級初二的校霸。

    “對了，以后你放學(xué)就在湖邊的停車場等我吧。這邊的叁中校風(fēng)不太好的樣子，剛來的路上我還看到有人打群架。”

    路一明叮囑她。

    順帶著告訴顏琰周叁生日有個聚會，請她一同過去。

    因為有飯局，路一明并沒有去顏琰家蹭飯。

    進(jìn)了包房，在沙發(fā)上找了個座，和好兄弟徐煜有一句每一句地先聊著。手上也沒閑著，和他媽發(fā)著短信聊天。

    “今晚吃了什么？”昵稱“你家仙女”實為李女士的人發(fā)了條微信來。

    “還沒吃?！甭芬幻黜樖职l(fā)了個慘兮兮的表情過去。

    他媽迅速發(fā)了一張照片來。地叁鮮、手撕包菜、番茄牛腩煲、外加一碗冬瓜排骨湯，標(biāo)準(zhǔn)的叁菜一湯營養(yǎng)餐。

    路一明有點想念顏琰做的飯菜了。

    旁邊的徐煜突然拍了拍他：“阿明哥，你看誰來了。”

    他抬起頭，沖著幾年沒見的羅靈均和他meimei打了個招呼。

    “阿明哥，好……”那頭羅靈晞?wù)郎?zhǔn)備搭話，外頭卻又一群人吵吵鬧鬧地走了進(jìn)來。

    包間內(nèi)一下?lián)頂D了起來，握手的握手，介紹的介紹，好不熱鬧。

    路一明對著羅靈晞禮貌一笑。趕快看向了自己響個不停地手機(jī)。

    “小顏之前有給我做桃脯，就是你回國那天她讓我我的，你是不是被你吃完了?！?/br>
    “怒.jpg”

    “小明子你別不出聲?！?/br>
    他媽一如既往的小孩脾氣，還以為出了多大的事呢。

    沒得到回應(yīng)的羅靈晞尷尬地笑笑，坐在了路一明旁邊的徐煜旁邊。

    徐煜沖羅靈晞一笑，另外找了個座兒?；爝@圈子的，一個比一個精。除了路一明自己沒感覺，他們都看出來羅靈均meimei對路一明有點意思。

    “喲，咱們路大少爺真是稀客啊?！?/br>
    一只手夾著煙遞到了路一明的面前。順著這雙手，他的視線從這人的大花臂一點一點轉(zhuǎn)向這只手主人的臉——劉維。

    路一明微愣，剛想拒絕，又聽他道：瞧我這記性，忘了你早戒了。

    帶著幾分邪性笑容和痞氣的年輕男人利落地收回手，，掏出打火機(jī)點上煙。

    “幾年不見，不知道忘了咱們這些弟兄沒？”

    身旁立馬有人附和：“咱路哥貴人多忘事，不過不要緊，我們這些兄弟都替您記著呢?！?/br>
    兩分挑釁叁分張揚(yáng)，知舊情的一聽便知還是那樁沒了結(jié)的破事。

    只覺得這次劉維不同以往，更為來勢洶洶，不懷好意。

    坐在一旁的羅靈晞憤懣不已。

    劉維對路一明的怨氣可不是一天兩天。每到眾人覺得大概是平息了事的時候，這人總要挑起來沖著路一明開炮，展開單方面報復(fù)。

    然而路一明的表現(xiàn)卻更為奇怪，不僅從不回?fù)?，還一而再再而叁的退讓。

    都快到了殺人放火的地步，鬧得快上社會民生新聞的地步。劉維依然啥事沒有，路一明卻出了國，明顯是打算避風(fēng)頭躲一躲。

    大概是她的仇視太過明顯，羅靈均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一直盯著劉維看。盡管來之前他就告誡過，劉維對路一明的積怨已久，恩怨復(fù)雜，不是她能摻和進(jìn)去解決的。

    看不慣劉維在氣勢上壓了路一明一截，羅靈晞忍不住張口岔開話題：一明哥，你手機(jī)一直響呢，怕是有什么急事。

    有什么話待會兒再說吧。路一明和氣地對劉維說，全然不在意面前人的挑釁。

    他拿起手機(jī)走出了包間。

    打開一看，果然是自家mama的怒氣表情包刷屏。

    再度回到包間，因為主客的到來，氣氛顯然已經(jīng)活躍了起來。

    梁祁身邊圍著里叁圈外叁圈。見路一明進(jìn)來，眼神看向他，高舉酒杯，算是打了個招呼。

    那邊的劉維正喝在興頭上，倒也沒來找麻煩。

    今日搭線的正是陪酒的王文輝，這人一向愛到處亂竄，像泥鰍似的滑不溜秋。見他進(jìn)來，隆重客套一番。接著就找梁祁喝酒去了。

    成年人的聚會，總是免不了酒的。

    見他回來，徐煜特意挑了瓶好酒開給他。

    “怎么樣，還是哥兒們夠意思吧，專程等你回來才喝?！?/br>
    路一明失笑，思索了一下，接了過來，準(zhǔn)備一飲而盡。只喝了一口，卻覺得難受得緊，嗆了一口。太久沒喝，早已忘了那種略帶苦澀的味道和沖勁的口感。

    剛順氣完，就見到面前一雙柔嫩白凈的手遞來一張紙巾。

    順著視線看過去，便又看到了羅靈晞。

    “謝謝。”路一明努力略過她那種抓著人不放的眼神。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總覺得對方像是死死盯住了自己。

    那種整個世界只有那個被注視的人，像是一片深海，能夠溺死對方能夠淹沒自己。

    多少有些奇怪，且不說將近兩年連這些昔日的好友都未見面，這個從前壓根就沒接觸多少的朋友的meimei今天怎么對他這么特別？

    若是在中學(xué)時代，他定然會直截了當(dāng)?shù)谋磉_(dá)對這種注目的厭煩。

    可羅靈均同他私交不錯，也算得上個講義氣的朋友。他的meimei，自然是要講究幾分情面。

    身為看客的徐煜饒有興味地看著兩人的小互動，舉起酒瓶勸起酒來。若不是劉維在這兒，他還想多準(zhǔn)備幾招替路一明撮合撮合。

    多喝幾杯，說不定能借酒成就一對璧人。

    但路一明很快推脫了去：“晚上開車去醫(yī)院給我媽陪床呢。下次去我家喝，不醉不歸?！?/br>
    徐煜也沒勉強(qiáng)他：“那說好了。到時候可就別怪我對你家的酒不客氣了。幾年不見，還是這么夠兄弟。怎么樣，在國外待著干嘛去了？”

    “兜了個大圈子，走了走看了看，也就爬山?jīng)_浪有點意思。

    徐煜可沒被他的敷衍回答糊弄?。骸罢f的這么輕松，簡單幾句就交代了。胡明宇可不是這么告訴我的。你在撒哈拉差點出不來是怎么著了？我們一幫人聽到消息都嚇?biāo)懒??！?/br>
    “哪有那么夸張。我這不是平安回來了嗎？運(yùn)氣不錯?！?/br>
    “我都以為你要勵志當(dāng)中國的貝爾·格里爾斯了?？茨愫诘?，哪里是當(dāng)年的奶油小生啊?！绷_靈均玩笑道。

    誰能想到過去那個總是帶著淺淺的溫和的笑，透著青澀靦腆的少年如今變得又黑又狀，實在和從前想去甚遠(yuǎn)。時光讓人成長，如今的路一明比起從前更添了幾分成熟的魅力。

    淡定、從容，是個踏實可靠的俊朗青年。

    過去那個整天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穿校服，連去網(wǎng)吧，大家一起打游戲都在寫作業(yè)的古板男孩已經(jīng)全然變成了另一種模樣。

    選擇追求冒險，選擇挑戰(zhàn)極限，甚至愿意用生命去經(jīng)歷所謂的肆意的生活。

    “嘖嘖，咱們路哥還是勇猛一如當(dāng)年啊?！币蝗苏f道。

    “有空帶我們玩玩唄，阿明哥?！绷硪蝗苏f道。

    “回家了收收心，不敢碰那些了。頂多和從前一樣，玩玩滑板、摩托，賽車也行?！甭芬幻骰卮稹?/br>
    幾個男的都是天生的好斗分子，紛紛來了興致。

    羅靈均倒是想了個好去處：有個京市那邊來的干部子弟，在喻家嘴那兒新開了個俱樂部，聽說里頭東西不錯，改天一起玩玩兒？

    幾人一聽，越發(fā)來勁，當(dāng)然只除了羅靈晞。原本也只是想著見見路一明，見了面卻半天也搭不上話，頗為掃興。

    今日的聚會算起來還是有幾個女孩子的?？伤饺绽锷跎俸瓦@些富貴圈子里的女孩打交道，如今沒一個認(rèn)識的。

    她向來不喜和那些有錢有權(quán)人家的嬌貴同輩相處，如非必要，也懶得招呼。

    那邊羅靈晞出了包間，這邊幾個好友越聊越開心。定了一番章程，勢必要好好玩玩兒。又說起路一明的生日，聊起從前的趣事，關(guān)系瞬間拉近了不少。

    “劉維你給我放手！”羅靈晞的聲音。

    坐在門邊的羅靈均當(dāng)即沖了出去。

    包間外的走道變得擁擠起來。

    劉維站在羅靈晞身后，拉住了她的胳膊。她對面的女人手上沾滿了血紅色的液體，原本白色的紗裙也染上了紅艷艷的液體，臟兮兮的。

    “這是怎么啦？”梁祁開了口，“有什么話都好好說。小維，給我個面子唄，把人家小姑娘松開?！?/br>
    劉維不動，也不吭聲。

    這劉維，果真沒個消停。眾人心里暗道。這人一喝酒就愛犯渾，跟著的幾個都是愛起哄瞎惹事的。

    他那漲紅的臉色讓路一明意識到他今晚多半要借題發(fā)揮，怕是不能善了。

    羅靈晞的臉色有點難看。想他們羅家在外是公認(rèn)的書香門第，縱然是入不了某些高門大戶的眼，平日里也是被好生款待的。

    她打小就學(xué)的淑女做派，都是同一個圈子混的，哪里碰見過這樣粗魯?shù)漠愋?。尤其這醉酒的人力氣不小，抓得她手腕疼。之前跟著她哥也見過這劉維幾次，有個不好惹的印象，便從來沒招惹過。誰能想到這人這么不講理的。

    其實原本說來也不是什么大事。

    方才回包間的路上，羅靈晞一直想著如何創(chuàng)造條件和路一明接觸，走路晃了神，轉(zhuǎn)頭就不小心撞上了一女的，好巧不巧正是劉維今日帶來的女友。

    說是女友，以劉維兩叁天換一個的尿性，也不見得是他多重視的人物。只是這女人也是圈子里混的，素日里最注重自己的臉面。

    原本劉維對著窗抽煙，她正好好站在角落里拿著唇釉補(bǔ)妝，誰知方才羅靈晞沒長眼似的撞過來，害她手一抖，唇釉全都灑在了她裙子上。

    放到平常，對方賠禮道歉了，她也會好好說道說道?？偛粫@么得理不饒人。偏偏今日劉維在邊上，心上人面前出了一番大丑，火氣蹭蹭就上來了。外加這裙子是她被停信用卡之后出了好大一筆血才弄來第一次穿，怒氣便控制不住了。

    火立馬就上來了，厲聲道：“你這人怎么搞的？走路沒長眼啊?！?/br>
    “不好意思，都是我不小心，要不先想個辦法先幫您把衣服換下來吧。我會賠償您的?！绷_靈晞小心翼翼地賠禮道歉。

    “弄壞了我的衣服，你怎么賠啊？你看看你看看，還能洗還能穿嗎？耽擱我的時間精力，你拿什么賠啊?！?/br>
    但羅靈晞越開口，劉維的女伴越是生氣。

    “小姐，你別急，我會幫你好好處理的?！?/br>
    “站著說話不腰疼，我那東西潑你衣服上試試?！彼笔裁戳?？被潑的又不是你，明明是撞人的做錯了事，還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搞得被欺負(fù)了。

    饒是羅靈晞自覺她有心緩和矛盾，解決問題，也忍不住和她吵了起來。外加她和劉維站在一塊兒，一想起他對路一明那副無禮的樣子，心頭的怒氣更是不打一出來。

    不知怎的，兩人就動起手來。自詡好涵養(yǎng)的羅靈晞再也忍不住，準(zhǔn)備還擊，卻被旁邊的劉維一下子拉住的胳膊，止住了動作。

    “劉哥。劉哥？”飯局的發(fā)起人趕緊跑了過來，試圖平息這場爭端。

    劉維壓根不搭理王文輝。

    羅靈均見狀，直接上前扯開了二人，拉著羅靈晞?wù)镜搅寺芬幻魃砼浴?/br>
    劉維轉(zhuǎn)過頭，看著的卻是路一明，說道：“羅靈均你meimei今天惹了我女朋友，你們說這是怎么了。過去我膽小老被欺負(fù)我認(rèn)了。打我姐走了，我可不是好惹的。甭管什么阿貓阿狗，只要是我劉維的，我非護(hù)著不可?！?/br>
    “別得理不饒人，在這兒欺負(fù)人算什么本事。你沖我哥和路一明吼什么吼。”泥人也有叁分脾氣，他這么一激怒，羅靈晞可不想講客氣。

    “好了好了。堵在這過道也不是個事，進(jìn)去說吧。還有你的女朋友，這么多人看著，總要先梳理一下?！?/br>
    靠近劉維，梁祁拍了下他的肩：“這才回來給我接風(fēng)，你還沒陪我喝幾杯呢?！?/br>
    “路一明我告訴你，當(dāng)初你逃了，我當(dāng)你認(rèn)慫不找你麻煩。既然你敢回來，那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高聲的喧喊浮蕩在空中，盤旋在眾人的腦海之中，闖入他們的回憶里。

    無論是否見證那些過往，當(dāng)下都在無奈嘆氣。

    “苦了你了兄弟，別想著些，生日見?！钡绖e的時候，路一鳴聽見徐煜說。

    周叁那天，顏琰沒有讓路一明接她放學(xué)，拎上禮物自己去了福錦樓。

    敲了敲包廂的門，一張娃娃臉的高大男孩給她開了門。

    “你好！”他朝她打招呼，“是來參加阿明哥生日宴會的嗎？”

    她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呼，便走了進(jìn)去。都是和路一明一般年紀(jì)的人，二十出頭。大部分都是男生，除她自己只有四五個女生。

    找了一個隱秘的地方藏好禮物，她環(huán)視一周，打算去給路一明打個招呼。

    一旁的徐煜，也就是方才的娃娃臉見了她這樣，開口道：“你要找阿明哥嗎？他剛剛接了個電話出去了。”

    “喝點飲料吧。”他遞來一瓶可樂，“我叫徐煜?！?/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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