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校服
喜歡彰顯個性、講究穿著打扮的少年人自然不會只滿足于用丑丑的校服裝點自己的青春。起先是有人私下里找了裁縫改了改樣式,到后來更是有人直接進行二次改造。 不知從哪個最膽大的學生開始,在校服上畫畫逐漸流行開來。 有的衣服畫著最當紅偶像,有的則是二次元熱血番的人物。 當然也有不會畫畫的,寫了不同樣式的火星文在上頭。 流行意味著跟風,跟風意味著好玩。顏琰自然也不例外加入了這場校服畫畫的浪潮中。當她畫上一小塊花紋,旁人已經(jīng)開始搞即興創(chuàng)作。 開始的小打小鬧逐漸演變成競技比拼,在畫畫上頗有天賦的顏琰自然不甘示弱。從天上到地下,從動物到建筑,從寫實到抽象,都成了她畫畫的素材。當然不只限于她的校服,同學到也被拿了征用。 由于畫的太過出色,甚至隔壁班級都同學排隊找她定制。 這天課間,她的課桌前又圍了一圈人看她用馬克筆畫畫,時不時還有人拿著新的校服拜托他畫畫。 近水樓臺先得月,顏琰后排的男生早早被她畫上了海賊王。他的校服便成了顏琰的移動廣告,更引來了隔壁班兄弟的羨慕。虛榮心作祟,他打包票能讓兄弟優(yōu)先拿到。 但人多到實在夸張,這位后排的男同學幾個課間下來,都擠不進人群和她搭上話。 眼見著上課鈴一打,顏琰桌前的人全都散去,老師還沒進來,他便拍了拍顏琰的后背,抓緊時間囑咐她。 顏琰轉過頭,聽他耳語一番,接過他手上的校服,正一轉身,這才發(fā)現(xiàn)地理老師已經(jīng)進到教室了,眼神凌厲地盯著她。 顏琰趕緊把校服塞進了抽屜里。 這位副科老師正是他們年級的教導主任,一個眼神掃過來,不怒而威。他嘴邊常年掛著校風校紀、校規(guī)校訓。但凡哪個學生被他抓到小辮子,都得聽上一陣老和尚念經(jīng),以及享受唐憎時不時的緊箍咒伺候。不脫掉幾層皮、不在同學們面前儆幾次猴,悲慘的日子都不能算結束。 “第二組倒數(shù)第叁排的那個女生,你叫什么名字?” 顏琰蹭地一下起立:“我叫顏琰。” “下午第四節(jié)來我辦公室一下?!?/br> 顏琰搓了搓后脖頸,僵硬地點點頭。如果只是課間談話,那么問題不大,只是口頭教育一下。但下午是全年級的活動課,這個時間點找她,長篇大論的批評是免不了的。 顏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祈禱這位教導主任沒發(fā)現(xiàn)上次自己在物理課上搞小動作偷偷畫畫的事。 教書近二十年,什么樣的大風大浪這位教導主任沒見過,什么樣的學生這位他沒經(jīng)手過。照理來說,在校服上畫畫這種事放在一般學校頂多只算小打小鬧。但在高官子弟和知識分子二代眾多的濟光,但凡涉及校風校紀的就沒有小事。 新官上任叁把火,不好好收拾一下這群毛孩子后頭估計還會出大亂子。 只要不鬧出人命,家長巴不得嚴師出高徒。 顏琰可巧正好就撞槍口上了。 因為畫畫這事,顏琰在同學中收獲了不少好人緣。 但有人喜歡,注定也有人眼紅嫉妒。 不止一個學生在這位教導主任跟前說,3班有個叫顏琰的女生畫校服畫的最多,甚至還敢在他的課上偷偷畫畫,實在影響不好。但考慮到是女生,多少還是要顧忌一點女孩子的自尊心。 他決定先進行口頭批評教育,然后再讓她寫份檢討,公開念出來。 提著一顆心,顏琰忐忑不安地敲了敲門,走進了教導主任的辦公桌前。 “聽說你畫畫技術挺好是吧?現(xiàn)在是畫校服,將來是不是準備學校的墻上畫涂鴉?。俊?/br> “上物理課都敢走神畫畫,你膽子蠻大咧,是知識點都學會了,期末能考滿分了嗎?” “上學正經(jīng)事不干,偷偷摸摸搞小動作,你當學校是游樂場啊……” 不出所料,教導主任對她360度全面無死角的嘲諷攻擊開炮。全程不帶一個臟字,把她說的無地自容。 “咚咚咚”,有人在敲門。 她抬頭看了一眼,是教數(shù)學的王老師。 人美聲甜的王老師打斷了訓話:“主任,報告我寫好了,現(xiàn)在交給你哈。這是陳老師從老家?guī)Щ貋淼男迈r荔枝,您嘗一下唄?!?/br> 面對熱情的同事,他立馬切換了態(tài)度:“謝謝謝謝。太客氣啦?!?/br> 看了眼辦公室里的情形,王思佳沒急著走:“主任,這不我們班數(shù)學課代表顏琰嘛,出什么事兒啦?” 教導主任恨鐵不成鋼地瞪了顏琰一眼,感嘆道:“現(xiàn)在的小孩呀,上課不好學習,盡在那里沒事干瞎搞。你看,好好的校服被畫成了什么樣子!” “學生們不懂事正常的啦,好好說兩句都能改正的。顏琰這孩子挺聰明的,數(shù)學回回考第一,學物理肯定也差不了。我看讓她和同學們溝通,從內(nèi)部引導改正,加強校風學習,效果肯定不錯?!?/br> 主動在教導主任替她面前說好話,這是她未曾設想過的。顏琰自覺王老師對自己的欣賞和喜好程度還達不到這份兒上。 轉念一想,多半是看在路一明的面子上。要說路一明和她沒點什么顏琰是不信的,畢竟這般曉之以情動之以禮可是需要賣不少力。 多虧路一明,多虧王老師,這番舉動實在太到位,讓教導主任輕松放過了她。 惦念著路一明狀況,顏琰早早出了教室跑到他平日里等候的老地方。 天公不作美,飄來一點雨星。 半天沒見人蹤影,雨倒是有愈下愈大的趨勢。 興許昨天那群壞人又找路一明麻煩,絆住了他的腳。 等到校門口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她還是沒見到人。 愈發(fā)驗證了她的猜想。 此時已天空陰沉了大半,不遠處還傳來幾道轟隆聲,大批的烏云漸漸向她頭頂方向移動著,籠罩在她的上空。冷風呼嘯而至,地上的枯枝落葉被卷起,像小小龍卷風一樣匯集到一起。 她頓覺不妙,一路小跑著往距離最近的文具店奔去,全然沒有注意到舉著傘從旁路過的彭嘉樹。 一如既往的,彭嘉樹在教室逗留了十來分鐘,才不緊不慢地走出校門。 天氣預報說會有大到暴雨,他舉著雨傘,果不其然看到烏壓壓一片的天空。 “喂?”他的手機振動起來。 “到湖邊來?!笔冀K是他爸言簡意駭?shù)娘L格。 于是便看見了一路狂奔的顏琰。 準確來說,是她奔跑時濺起的水珠灑到了他的褲腳上,他才注意到了她。 下雨天的校門口,喇叭聲此起彼伏。緩慢行進的車上,彭嘉樹透過車窗小道為數(shù)不多的行人。 顏琰正老老實實地等候著紅綠燈。 校服外套早已被她脫下來撐在頭上擋雨,動作看起來有些滑稽。 但面對瓢潑大雨,終究是杯水車薪。她的鞋子和上衣已經(jīng)全部濕得透透的,劉海也成了一縷一縷。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她身旁。 車窗緩緩搖下,露出一張無論看都少次都會內(nèi)心悸動的臉。 他對滿身狼狽的顏琰說道:“上車?!?/br> 抿了抿唇,顏琰環(huán)視一周,這才反應過來彭嘉樹是在對自己說話。 她難以置信地拉開車門,坐上了車。 她局促不安地摸了摸頭發(fā),借著手縫的余光打量著車內(nèi)的人。 坐到另一端的人遞來了一包紙巾,示意她擦擦身上的水,什么也沒說。 “同學,你家住哪兒?”她聽見前方駕駛座上抽煙的男人問她,聲調(diào)和彭嘉樹在學校講話的樣子如出一轍。 “逸景花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