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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烈的爭吵引來了夫子,夫子把臉一板:“你們兩個,課后都留下來!鄭尋年,把吃食上交,學堂不許吃東西?!?/br> 鄭尋年不情不愿地將打包好的蝦餃和流沙包交給了夫子,為了吃這一頓,他整整攢了一個月的錢,還特地起了個大早,這才沒在洛瀟朝食鋪子排太久。 賈傅說的沒錯,他家境不好,但也不會偷錢。以往,他醉心讀書,只是為了科考取得好名次,能讓家里富裕點。 但吃過白洛家的朝食后,他突然體會到了生活的意義。上進的人生必然是他需要的,但偶爾,他也應該停下來,體味一下生活的美好。 但今天的美好卻被賈傅毀了! 鄭尋年咬牙但也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看著夫子沒收了自己的朝食。 至午時,夫子袁牧將鄭、賈二人留下,賈傅還是咬定鄭尋年不放,“夫子,昨夜有人看見鄭尋年來了書院,我錢袋昨天放在了書院,今天就不見了,不是他偷的是誰偷的?” 鄭尋年眼睛瞪得渾圓:“我昨夜是來書院找書的,根本沒經(jīng)過你的座位,你把錢袋放書院,丟了你怪誰?!” 眼見到二人又要吵起來,袁牧揉了揉眉心,吼了一聲:“行了!” 他看了眼賈傅,“鄭尋年下學后,偶爾會來書院找書看,這我是知道的,我也碰上過兩回?!?/br> 他又看著鄭尋年:“我也相信你不會偷錢,但現(xiàn)在賈傅錢袋丟了,你也幫他找一找。昨夜你來時,可還碰上了別人來書院?” 鄭尋年想了想,搖了搖頭,忽然,他想起一事來,“昨夜我來學堂,學堂的門是開著的。” 學子下學后,打掃完衛(wèi)生后,都會將學堂門關上。現(xiàn)在門開著,證明有人早于鄭尋年去了學堂。 賈傅瞥了鄭尋年一眼,“我怎知你有沒有說謊?” 鄭尋年:“你!” 袁牧拉了下鄭尋年,問賈傅:“你每日都會把錢袋放書院?此事可有人知曉?” 賈傅再傻,也不可能每天都把錢袋放書院,他皺著眉道:“偶爾會落書院,不是一回兩回了,同窗們多少也都知道?!?/br> “但你昨天落了錢袋這事,有人是確切知道的吧?”袁牧道。 賈傅瞪大了眼睛,使勁錘了一下桌案,“是羅素那混蛋,一定是他!” 他說完就想跑出去找羅素算賬,跑了兩步,又回來拉住鄭尋年,“你和我去,若真是那混蛋偷的,我揍了他再請你大吃一頓賠罪?!?/br> 袁牧幾句話就讓一件難以定論的案子撥云見日,學堂中的其他夫子都十分佩服。他們教書十幾年,多少也碰上過類似的事,但處理起來,難免有所偏倚,最終只能大事化了。 可袁牧不論是學識還是辦事,都是極佳的。凡他經(jīng)手之事,沒人不夸贊的。因此袁牧雖然才入書院幾年,山長便有心讓他做堂長。 有位剛來的夫子道:“要是袁夫子入朝為官,定是位才能兼?zhèn)浜霉??!?/br> 這話一出,別的夫子都不說話了,剛剛那個夫子被人拉了下,被人悄聲說了幾句話。 書院哪位夫子不知,袁牧鄉(xiāng)試多年未過,蹉跎許多年,如今也只是一名窮酸秀才。 袁牧聽到新來的夫子那話,輕笑一聲,不置可否,只是讀他的書。 午時到了,書院中的夫子都要回家吃飯。袁牧又讀了一會兒書,午時四刻才慢悠悠起身,收拾好書卷,準備回家。 突然,他的手碰到了幾個油紙包,他怔了一下,才記起來,忘記把朝食還給鄭尋年了。 此刻鄭尋年已經(jīng)尋不到,而朝食再放下去恐怕就壞了,他不想浪費糧食,打算將朝食帶回家去,讓內(nèi)人熱一下,之后再將銀子給鄭尋年補上。 到得家來,女兒瑩兒小跑著撲進他的懷里,他感覺心都軟了幾分。 吃午飯的時候,他的夫人看了眼自己的弟弟,小心翼翼地問相公:“快要到秋闈了,不知道林兒他......” 莫林是袁牧老婆的弟弟,三年前連中小三元,成為秀才,如今在袁牧家讀書。莫林縱使天資優(yōu)異,但能取得這樣的成績,不乏袁牧鞭策指導。 如今快要秋闈,袁牧夫人縱使不愿提起自己相公的傷心事,但為了弟弟,還是狠了狠心。 袁牧神色淡淡,夾了一個蝦餃,道:“林兒課業(yè)都很不錯,我會抽出空閑再指導他一番,他考舉人應該沒問題?!?/br> 他夫人這才放心下來,招呼一大家子,“來吃菜吃菜,今日老爺帶了一些新菜來,大家嘗嘗好不好吃。” 瑩兒被娘親喂了一個流沙包,咯咯笑著,奶聲奶氣道:“好吃,好吃,瑩兒喜歡?!?/br> 袁牧看到女兒,臉上表情都柔和了幾分。他咬了一大口蝦餃,準備趕緊吃完回去上課。 霎時,他呆住了。 這蝦餃不知是如何做成,毫無海鮮的腥氣,只有蝦最原始的鮮香。餃皮即使涼了再加熱,也不見軟爛。 他又夾了一個流沙包,一口咬下,乳香厚醇,包子皮也不見干硬。 瑩兒說的果然沒錯,這些茶點都很好吃。 袁牧回想了下,鄭尋年買的朝食的地方好像是叫洛瀟朝食鋪。 桌上本來有好幾個菜,但吃飯的幾人仿佛只能看見茶點,眨眼間,放茶點的盤子就空了。 瑩兒癟了癟嘴,攥住她娘親的衣服,道:“瑩兒還想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