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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不大,卻威嚴十足,大堂中所有的伙計都不由得挺直了腰背,大聲道:“知道了,掌柜!” 白趙氏臉色鐵青,又高聲喊道:“白洛,你別想抵賴!” 說罷,她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天抹地道:“哎呀,我和老爺?shù)拿每喟?,辛辛苦苦看大的侄女,說不認我們就不認我們了。好好的鋪子還被白洛一把火燒了,光是修繕就花了一百兩白銀啊?!?/br> 白大年假模假樣地去扶白趙氏,表情凄苦,倒真像一個被欺負的苦命人。 趙英才一邊安慰兩位老人,一邊指責白洛道:“阿洛,你怎可如此欺負老人家。” 說罷,他微微一愣,他本是來保護阿洛的,可是,又是為何幫著他們來指責白洛呢? 他望向白洛,仍是弱不禁風的樣子,但眼神銳利,不怒自威,儼然已不是他記憶中的阿洛。 白洛冷冷看著眼前的鬧劇,內(nèi)心沒有一絲波動。待白趙氏哭完了,她順了順頭發(fā),走到白趙氏身前,俯身問她:“哭完了?怎么不說我為什么不認你們?” 白趙氏臉色一變,她嗓音顫抖,問:“自是你當時魔怔了,還能為什么?!?/br> 白洛突然笑了,但那笑容要多冰冷有多冰冷,她死死盯著白趙氏,一字一頓道:“因為你們要把我賣入怡紅樓,要把白洛賣去嶺南?!?/br> 趙英才眼睛睜大,他難以置信地看向白趙氏,不敢相信這樣和藹的人有如此惡毒的一面。 白趙氏瞳孔一縮,白洛竟然都聽到了!但她還是嘴硬道:“你胡說!” “是不是胡說大伯最清楚對吧?弟弟死了,再把他的一雙兒女都賣掉,就可以獨占如意樓,多好的打算啊?!卑茁逋蝗豢聪虬状竽辏抗怃J利如刀劍。 白大年早已潰不成軍,他本就害怕當初之事事發(fā),此時被白洛毫無遮掩說出,更覺陷入了千夫所指境地,他嘴唇蠕動了半天,也沒有說出所以然。 白趙氏打算抵賴到底,她狠狠一推白洛,站起叉腰罵:“白洛你別血口噴人,你有何證據(jù)證明我們要賣你?” 白洛被推得一個趔趄,小腿拌上一處凳子腿,差點就要摔倒,千鈞一發(fā)之際,她感覺自己后背被人托了一下,卸去了后摔的力道。 端王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有些悶但又很悅耳,“白姑娘沒事吧?” 白洛轉(zhuǎn)頭,正對上端王專注凝視自己的眼神,她感覺背后傳來一陣酥麻癢意,忙垂眸回道:“多謝公子,白洛無事?!?/br> 謝無涯眼睜睜看著本和自己同在樓梯口的李隱身形一晃 ,眨眼間就到了樓下,嘴角不由得彎了起來。 他趴在樓梯欄桿上,準備看他這位表哥英雄救美,卻沒想到有人快人一步,站了出來。 第25章 鬧劇收尾 許應水一直關注著大堂中的爭端,情緒激蕩翻涌,為白洛憤懣不平。待看到白洛被推了一個趔趄,再也坐不住,三步兩步上前,狠狠瞪了白大年一眼。 “喪盡天良的無恥之輩!販賣親生侄女,私吞人家家財,你們的良心被狗吃了嗎?一想到我許家和你家商鋪合作,我就覺得惡心。呸,我們許家之后再也不會賣給你們一粒米!” 徐應水一口氣罵了白大年個狗血淋頭,說罷,仍不覺得解氣,狠狠啐了一口。 白大年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但他半點都不敢生氣,而是討好道:“許公子,這......你別聽白洛的一面之詞,我哪里能做出那種事,你聽我解釋?!?/br> 許應水是許家糧鋪的公子,而許家糧鋪是如意樓的糧油供應商鋪,且在行業(yè)內(nèi)頗有威望,許家斷絕合作后,恐怕再難有商鋪與如意樓往來。 許應水冷冷瞥他一眼,怒極反笑道:“解釋?解釋你是如何和青樓老鴇聯(lián)絡,解釋你是如何與身邊這毒婦合謀侵吞如意樓?白大年,你們怎么還有臉上門來找白掌柜?當真以為我大梁律法是虛設嗎?” 白大年渾身一抖,本要攥住許應水衣袖的手一滑,重重墜回身側。 白趙氏表情僵硬,她拽住白大年,將他向門外扯去。一邊扯一邊道:“白洛,算你狠,顛倒黑白真的有一手!我們斗不過你,只能自認倒霉!” “慢著?!毙l(wèi)明瑞慢悠悠從座位上起身,淡淡笑道,“兩位就這么走了不合適吧?” 白趙氏柳眉倒豎,兇狠道:“你是何人?我們的家事輪不到你插嘴!” 衛(wèi)明瑞挑眉笑道:“本官可不認為你們所做之事還能納入家事之中,略買良人、逼良為娼、強占家財,樁樁件件皆乃觸犯律法之罪行?!?/br> 他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但最令白趙氏害怕的還是他隨意道出的“本官”二字。 趙英才幽幽的聲音從身旁傳來,仿佛無根的浮萍,“這位是曾經(jīng)的狀元郎,如今的翰林院編修衛(wèi)大人?!?/br> 衛(wèi)明瑞是無數(shù)讀書人心中的偶像,趙英才也不例外,因此衛(wèi)明瑞剛一出聲,趙英才便認出了他。 但他此刻半絲激動之情也無,他只是呆呆地望著白洛。那個嬌滴滴的女孩子此刻只是厭惡地看著白大年夫婦,一個眼神都吝于給他。 偶爾她的眼神出現(xiàn)波動,也是與她身后的男子交流時。那個男子容顏出塵,氣質(zhì)清貴,年紀并不大,但卻沉穩(wěn)有度。 那便是白洛心中之人么? 他無可避免地產(chǎn)生了nongnong的自卑之意,這樣光芒萬丈的人物,他螢蟲之光豈敢與之爭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