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本畢業(yè)相冊。 他顫抖著手翻開了它。 動作在某一頁戛然而止。 染著血污的指尖從女孩清純的面孔上劃過。 下一秒,這個一直沒有正面出鏡的男人說話了,嘶啞的嗓音中充滿了不甘的怨恨: “原來是你……” 然而,情緒一直被壓抑到現(xiàn)在的觀眾們卻在看到那張照片的瞬間,集體炸了鍋: “我靠,怎么還有夏情?她是女主嗎?” “溜了溜了,不用看就知道又是一部爛劇。” “這導(dǎo)演腦子不好使了吧,選夏情當女主角?” “本來想說又是一部洗錢爛片的,但是想想這部劇唯一的贊助商是家水果店,emmm……看來沒有洗錢,只是純粹的爛片?!?/br> 夏情的這張臉堪比大殺器,剛開始就趕走了一部分觀眾。 剩下的那一部分,也有些人心浮動。 但或許是因為開頭的危機懸念塑造得太好,他們最終還是選擇繼續(xù)看下去。 在找到了那本相冊后,男人緩慢地站起身,一步一步,踉蹌著走到了門口。 門鈴聲不知何時停了下來,有人在門外哼歌。 是個年輕女人。 旋律單調(diào)的情歌回蕩在空曠的樓道里,很好聽的聲音,卻也令人毛骨悚然。 男人的手上緊握著一把消防斧頭,銹跡斑斑的金屬上還殘留著些許暗紅色的血跡。 盡管有利器傍身,他卻依舊恐懼得渾身顫抖——因為導(dǎo)演沒拍臉,觀眾只能通過他手部的細節(jié)判斷。 很多人都不適應(yīng)這樣晃動的視角,覺得為什么不用正常方式拍,非要通過這種側(cè)面呈現(xiàn)的方法? 雖然這種方法營造出的代入感確實比正常拍攝要強,但是,看著嚇人啊! 然而這時候鏡頭已經(jīng)來到了貓眼后,于是他們又被導(dǎo)演吊著的這根胡蘿卜留了下來,好奇于究竟是誰按的門鈴,以及這個男人究竟在害怕什么。 陰暗的樓道內(nèi)空無一人。 男人稍稍放下心來。 就在他回頭的那一瞬間,鐵門突然被人重重從外面重重砸響!并伴隨著女人凄厲的慘叫求救,和斧頭一下一下砍在血rou骨頭上、毛骨悚然的碎尸聲! 大部分觀眾都被嚇到了,不少人開始瘋狂調(diào)屏幕亮度。 等等,這不是懸疑劇嗎? 怎么一上來就這么恐怖?。?/br> 畫面中的男人同樣驚懼到了極點,他拼了命地推來柜子,用胳膊死死地抵住大門和震顫的鎖孔。 隨著劇中人物的第一視角,鏡頭再次轉(zhuǎn)向貓眼外。 鈴聲、砸門聲、慘叫聲,突然在剎那間全部消失。 世界再次陷入死寂。 那些恐怖仿佛從來不存在過,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覺。 男人跌跌撞撞地退后兩步。 鏡頭忽而拉遠,整個房間的小全景終于顯露在畫面中??諝庵芯徛≈毿〉膲m埃,薄暮的光線穿透窗戶,在屋內(nèi)投射。出一縷一縷的丁達爾現(xiàn)象。 交錯的光路穿過屋內(nèi),仿佛是將男人的軀體緊緊糾纏、囚困在狹小的空間內(nèi)。 鏡頭反打,窗外,交錯糾纏的電線和鐵柵欄將陰沉的天空分割成零碎的碎片,地面上還有一個男人剛才慌亂中打碎的花瓶,一朵死去的、殘敗干枯的花朵沉默地凋零在渾濁的泥水之間。 一些比較懂行的觀眾已經(jīng)隱約有所察覺,整個畫面看似凌亂,線條卻亂中有序,一閃而過的鏡頭中更是潛藏著許多隱喻和意象。 能在一部小成本網(wǎng)劇中拍出這樣的鏡頭,這個導(dǎo)演,是有野心的。 劇情仍在繼續(xù)。 似乎是覺得自己終于安全了,男人惡狠狠地踹了那柜子一腳,發(fā)泄情緒。 柜子震顫了一下。 他卻猶豫起來,再次低頭看向貓眼。 咫尺之外,一只布滿血絲的猙獰眼球暴露在魚眼鏡頭下,突兀地占據(jù)了整個屏幕! 觀眾們:啊啊啊啊啊?。?! 嚇死個人了! 但怎么回事,這種像坐過山車一樣跌宕起伏的體驗……又莫名有點兒上頭? 于是大部分觀眾都決定,再看幾分鐘吧。 至少導(dǎo)演水平不錯,劇情也夠刺激,開頭幾分鐘拍得還是很帶勁的。 實在不行的話……那就等夏情出場之后再棄劇嘛! 而劇中這只血紅眼睛的主人,《黃雀》的女主角,被譽為爛片御用女主的夏情同學(xué),這會兒正在自己的公寓內(nèi)借酒消愁。 她太害怕失敗了,一次接一次的失敗,已經(jīng)打擊得她甚至都不敢再關(guān)注網(wǎng)上的評論,也根本不敢看自己的作品。 這回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黃雀》開頭密密麻麻的勸退彈幕又給了她一次迎面痛擊。 她喝得滿臉通紅,哭唧唧地給喬卿打電話發(fā)酒瘋:“導(dǎo)演!嗝兒,對……對不起,是我辜負了大家的努力……我有罪嗚嗚嗚……” 喬卿一聽就知道她又喝上頭了。 他按了按太陽xue,頭疼道:“祖宗,你又喝了多少?不都跟你說了,平時少喝點酒,喝太多會腫臉嗎?” “腫就腫!” 夏情就像一條失去夢想的咸魚,她癱在公寓地毯上,自暴自棄地又對著酒瓶仰頭灌了幾口:“jiejie我要,今朝有酒……今朝醉!你別管我!” 喬卿心想他也不想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