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他們的對手戲不會少，這樣也算是特殊招呼了?；麸L(fēng)宴眉眼一挑，咧嘴笑著爽快接過，“謝謝黎老師?！?/br>
    他拿好了屬于自己那份，自覺地走到一邊。

    在霍風(fēng)宴之后，還有幾個人也回來了。

    走在最后面的，是一道高大的身影。

    正是樓明川。

    他穿著白色的襯衫，走得很慢，原是低著頭什么都不看，進入訓(xùn)練室的時候才略微抬起頭，視線緩緩掃過這邊。

    黎棠和他對上視線，動作一頓。

    他看過來的眼神很冷淡。

    那不是樓明川的眼神。

    那是……

    陸與之的眼神。

    第38章 回血三十八天

    038

    黎棠仿佛回到了剛認識樓明川的時候。

    那時候的樓明川和誰都保持著距離, 拒人于千里之外，對她也一視同仁，同樣是冷冷淡淡的。

    黎棠咬了一口壽司, 看了眼坐在對面角落的樓明川。

    青年低著頭，劉海有些長長了，垂下來擋住了他的雙眼，讓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只有那冷漠的唇線表露無遺。

    不對。

    黎棠在心里糾正自己。

    應(yīng)該, 樓明川比那時候還要更加冷, 他的周圍仿佛有一層無形的阻隔, 把其他人都排斥在外面，自己自成一個世界。

    從剛剛短暫的對視中她便發(fā)覺了, 這個人現(xiàn)在不是樓明川，而是陸與之。

    而且，還不是前期溫文爾雅的陸警官, 而是后面已經(jīng)成為幫派二把手并且殺死了好友的陸二爺。

    許切訓(xùn)練人非常有一套, 但她還是第一次直觀地感受到，有演員可以把“自我”拋開, 而是從心到身成為了“某個角色”。

    樓明川剛剛看過來的眼神，已經(jīng)完全看不到樓明川的影子，也沒有了當(dāng)初對她的那種深沉炙熱的欲望。

    對他而言, 現(xiàn)在的她, 不是樓明川執(zhí)著的黎棠, 只是一個不值一提的陌生人而已。

    就連剛剛打招呼, 也用客氣到近乎生疏的態(tài)度。

    就算并沒有隨大眾地叫她黎老師, 而是仍然叫她黎棠，卻已經(jīng)沒有以前的那種感覺。

    “……他很厲害？對不對？”

    黎棠把嘴里的壽司吞咽下去, 忽然問許切。

    許切正在用手機給人發(fā)短信，語調(diào)漫不經(jīng)心地問：“你指哪方面？”

    “……”

    黎棠沒有再話。

    許切按下信息發(fā)送鍵，把手機收起，看了不出聲的黎棠一眼，又順著她的視線望向獨自一個人坐在對面角落的樓明川。

    他明白她什么了。

    他揚了揚眉，點頭：“確實，在這些人里面，他的進步是最快的?！?/br>
    明明沒有受過正規(guī)的演技指導(dǎo)，卻能非常準確地給出他想要的“陸與之”。他甚至根本沒有怎么訓(xùn)練，光是他自己琢磨劇本，就已經(jīng)能做到這一點。

    隨著時間過去，樓明川一日比一日更加接近陸與之這個角色。

    連他有時候看到樓明川，都會疑惑站在他面前的到底是樓明川，還是那個性格復(fù)雜至極的陸與之。

    雖然嚴格來，樓明川也很復(fù)雜。

    只是樓明川起碼能讓人“看得懂”，因為他并沒有掩飾他有想要的東西，只要黎棠站在他的面前，便能點燃他眼里的火光。

    但眼前那個仿佛自成一個世界的青年，卻完全讓人看不懂。

    如今黎棠站在他的面前，他也沒有任何變化，雙眼仍然是黑沉沉的，宛如一片看不到底的深海。

    現(xiàn)在的樓明川，變成了那個陷入沼澤中，失去了愛人，親手殺死好友，到了故事最后也仍然沒有成功從漩渦中掙脫出來的陸與之。

    “他這樣的方式很傷。”

    黎棠喝了一口檸檬茶，對許切。

    經(jīng)過這次的集訓(xùn)，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樓明川屬于體驗派演員。

    體驗派的演員，是把自身投入到角色的情感和經(jīng)歷當(dāng)中，真真正正地把自己當(dāng)成角色本人，這種表演最能引起觀眾共鳴，但同時對演員最傷的。

    也有很多演員因此走不出來，分不清虛幻和現(xiàn)實，迷失自我。

    黎棠也是體驗派演員，但她畢竟已經(jīng)出道六年，已經(jīng)學(xué)會怎么樣去調(diào)節(jié)這種情況。入戲快，出戲也快。

    她不知道樓明川懂不懂調(diào)節(jié)。

    看他現(xiàn)在的樣子，老實，她有些擔(dān)心。

    “你擔(dān)心？”

    許切一針見血地問。

    “……廢話?！?/br>
    黎棠吸了口氣，把聲音壓得極低，只有許切能聽見：“你也很清楚這種方式對演員有多傷，我不信你不擔(dān)心?！?/br>
    她認識的許切對電影喜歡追求完美，而他的完美是完全沒有瑕疵的，這種完美包括對演員發(fā)揮到極限的精準控制。

    他會以自己的方式把演員的才能最大限度地發(fā)揮出來，但卻不會讓演員出事。

    樓明川這個樣子，顯然已經(jīng)隱隱有些控制不住了。

    許切笑了笑，笑容頗有些不懷好意，“與其擔(dān)心這個，不如先擔(dān)心一下他吃了你的壽司會不會有問題?！?/br>
    “？”

    黎棠不解。

    “陸與之沒有任何弱點。”

    許切忽然了句和話題完全不相干的話，然后他似笑非笑地拖長語音，“而據(jù)我所知……樓明川本身對三文魚過敏。”

    恰在此時，角落的樓明川從她遞過去的料理盒里夾了一塊三文魚刺身，似乎就要放進嘴里，黎棠眼睛微睜，滑動輪椅上前阻止時她忍不住低聲對許切斥了一聲，“你為什么不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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