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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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連續(xù)打了好幾個。 都沒人接。 就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對面意料之外地傳來了聲音,仿佛是從極其遙遠的地方傳來,顯得空曠又縹緲,他關上車門,邊跑邊說:“燦燦,你在哪個位置?” 明燦似乎沒有聽見他的問題,反問道:“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岑樹應的很快,“壞消息?!?/br> 明燦卻沉默了兩秒,“還是先聽好消息吧?!彼D了頓,才說:“核酸結果出來了,陰性。” 沒有回應。 只隱約聽見風聲。 明燦一時間不知道對面有沒有人在聽,想到她接下來要講的話又突然覺得他要是聽不見也好,畢竟這真的是一個很壞的消息,如果可以,她希望她從未真的聽見。 “醫(yī)生建議我拍了片,他說情況看來不是很好,可能……” 短暫沉默。 她聽見一個字。 “嗯。” 明燦抬頭,對岑樹的突然出現(xiàn)感到驚訝,也是在這時,她才意識到眼角不知何時濕了一片。 “阿樹……” 岑樹伸手攬住她的腦袋,讓她可以靠在自己的胸前,用一種極盡溫柔的語氣回應她的呼喚,“我來了?!?/br> 明燦從最初知道這個消息時候不可抑制的恐慌,到現(xiàn)在,經(jīng)過這半個小時,已經(jīng)逐漸平靜下來。 她深知生命的殘酷便是如此。 無可避免。 無處可逃。 她只能接受。 良久。 岑樹問:“肚子餓嗎?” 明燦搖頭。 接著又點了點頭。 岑樹緩緩松開手,低眉,眼神關切,“想吃點什么?” 明燦沒猶豫,“餃子?!?/br> 在一些她認為好的或壞的時刻,她總是會去選擇吃餃子,就和薛可經(jīng)常會說的那樣,如果一頓不行,那就兩頓。 又一次。 一起從醫(yī)院出來。 他們沒有選擇去醫(yī)院附近的店里,而是默契地,一路牽著手走回了云水街,街上一切照舊,有木棲的門口站了個男人。 從打扮來看。 是謝彪。 他還是那副吊兒當啷又略顯文藝的樣子,拖鞋短褲,頭發(fā)留長扎了個半扎發(fā),看來心情不錯,“哎,這幾天又不開門,去哪玩了?” 與之相反。 兩人的眼神稍顯沉重。 岑樹置若罔聞。 明燦倒是抬眼回應了一句,“有點事。” 謝彪哦一聲。 打量兩眼。 “阿樹什么時候開學?” 明燦楞了楞,轉頭,看向岑樹,“你什么時候開學?” 岑樹這才出聲,“下周?!?/br> 明燦又看向謝彪,剛要張嘴,見他擺了擺手,“行了,我聽見了?!?/br> 他揚眉。 調侃的口吻。 “你還回不回來,不回的話,你那房間我收拾收拾當游戲室了,反正空著也是浪費?!?/br> 岑樹這才抬起了頭。 眼神淡漠。 “隨你。” 謝彪不知道他是又怎么情緒不太好,不過他也習慣,不在意說:“那就這樣說好了,東西收拾好了我打包給你送過去。” 餃子館的生意明顯也受到了疫情的影響,落座大不如前,趙冬林不在,柜臺前坐著個穿了罩衫的女人,愁容滿面的,角落桌子上有個小姑娘正在做作業(yè),應該是他的妻女。 明燦點了單,隨口問:“趙哥今兒怎么不在?” 李霜把寫好的一頁撕下來,答說:“生意不好,朋友那兒剛好有點活,他過去幫忙了?!?/br> 明燦點頭。 李霜沒再說什么。 轉頭往里。 沒多會,她一手端著一個盤出來,經(jīng)過小姑娘坐的位置,略停半步,叮囑說:“快點寫,你爸回來要檢查的。” “知道了?!?/br> 小姑娘小聲嘟囔,“做人真難,放假還要寫作業(yè)?!?/br> 明燦聞言一怔。 是啊。 做人很難。 小孩子難在學業(yè)壓力,成年人難在為了生計奔波……大家各有各的難處。 而她呢? 活著。 比起他們而言,她連生命最基本的資格都在失去。 “快吃吧?!?/br> 岑樹突然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明燦看著碗里多出來的一個餃子,點頭,“嗯。” 吃到一半。 小姑娘拿著作業(yè)往這邊來。 “媽,這個題我不會寫,你幫我看看。” 李霜自己上學的時候成績就不太好,尤其是英語,看著都頭疼,早不知道多少年前還給了老師,“媽也不會,要不你等你爸回來問問他?!?/br> 趙茵茵撇嘴,“算了,我爸又要說我?!?/br> 明燦偏頭。 仔細辨認了下開口。 “英語嗎?” 趙茵茵點頭,“你會嗎?” 明燦沒否認。 趙茵茵頓時高興起來,她也不怕生,徑直朝明燦走過去,“jiejie,你幫我看看這個怎么寫?” 明燦把筷子放下來。 接過作業(yè)。 或許是境遇所致,她現(xiàn)在看見這整段整段的單詞,竟覺得格外的親切。 給趙茵茵充當了半個小時的免費家教,去付錢的時候李霜過意不去非要給她打折,幾番推脫之后,最后還是堅持給她打了八折,說是圖個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