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隨口一說，透著嘲弄：“忘了不好嗎？”

    男人死死地咽下嗓子眼里?充斥的血腥味，他?克制地抬手, “明舒…”

    像是早有準(zhǔn)備, 女人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讓開。她抿了下唇側(cè)，輕聲說著：“程宴洲, 先?等一等?！?/br>
    男人眼底晦暗, 伸出的手又?jǐn)n回。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 明舒的食指正打?著輕緩的拍字。沉寂了半分鐘的雨汽終是醞釀成了一場大?雨, 兜頭澆下。

    女人優(yōu)雅地?fù)伍_傘。

    見慣了陰晴不定, 她習(xí)慣隨身攜帶雨具出門, 也像她曾經(jīng)習(xí)慣帶著創(chuàng)口貼以?備不時之需。

    雨滴濺在枝頭的葉子，敲打?在傘面, 也淋在男人挺拔端正的身形。

    蒙蒙的視線中, 程宴洲傲然不動，不折半分的氣勢。

    明舒轉(zhuǎn)了下傘柄，冷眼旁觀他?的孤獨(dú)。

    全?世界好像就只有他?一個人淪陷在雨中，抽身不可出。

    程宴洲瞇眼, 視線攫住眼前的女人不放。

    明舒勾了下眼尾, 涼薄地問他?：“所以?要再?殺我一次？”

    男人眼里?情?緒洶涌，“不會。”

    不會…

    卻見女人斂去不屑, 而后?漫不經(jīng)心?地說：“程宴洲，別站著了吧?！?/br>
    明舒看著他?，腳步慢慢往后?挪。

    “我礙眼?！?/br>
    說完，她不顧程宴洲反應(yīng)，徑自轉(zhuǎn)身。路邊微醺的暖光讓她定了定心?。

    程宴洲盯住她。明舒走得不慢，她身后?半傾的傘可見濕潤的折面。

    男人擰眉。

    此時，天空乍亮，一瞬間轟隆雷鳴。

    明舒顫著眼皮，驀地轉(zhuǎn)身。

    正對上程宴洲瞇眼的神情?，男人敏銳地捕捉到她目光里?還倦留了分害怕。

    程宴洲看得很清楚

    ——那是一種最本能的不安和抗拒。

    即使下一秒，女人若無其事?地離開，原本該與天際對望的傘面卻半邊擋住了她的后?背。

    明舒與他?見面不識的那些日子。四下無人時，她都執(zhí)著于看著自己離開。

    她不會將后?背信任地坦露給他?。

    而明舒也不會再?對程宴洲毫無保留了。

    男人低頭，拼命汲取周遭的空氣，緊接著失了重的嗓音久久漂在雨里?：“對不起，我忘了你?！?/br>
    只忘了你…

    男人渾身濕冷，不知疲倦地承受著雨幕。

    夜色闌珊。

    趙茗回到公寓的時候，頭發(fā)有些凌亂。她從浴室拿了條毛巾擦著，明舒端杯剛泡好的姜茶給她。

    趙茗吹了吹，喝了小半杯后?，覺得身體?有燃著股勁兒了。“要我說還是有人一起住好，冷了會燒水，熱了給扇風(fēng)?！?/br>
    明舒捧著自己的那杯姜茶暖手，聽她說話，不免彎了嘴角?！澳阏冶Ｄ凡皇歉茫俊?/br>
    “你別聽懂了裝不懂。”趙茗打?了呵欠，“我在夸你呢?！?/br>
    明舒看著她，話語閑適中有愉悅：“聽到了?！?/br>
    趙茗隔著毛巾撓了撓頭，掃了眼客廳與陽臺間拉上的窗簾。

    她不太好意思地說：“我看程宴洲好像在樓下，光淋著雨也不撐傘的?！?/br>
    明舒拿了遙控板，給電視換了個臺。

    女人面色淡淡地看著當(dāng)天的天氣預(yù)報(bào)，不怎么上心?地說了句：“看來今天的雨下得還不夠大??！?/br>
    趙茗埋頭喝著姜茶，瞟了眼電視屏幕里?暴雨的標(biāo)志，不由地撇了撇嘴。

    兩個人聊了會兒天后?也各自回了臥房里?睡覺。

    外面，夜深人靜，蟲鳴的聒噪被雨水悉數(shù)沖刷。保安室的工作人員時不時地探出頭看看樓下淋雨的呆子走了沒走。

    掃了幾眼后?，又是一陣搖頭。

    朦朧的色調(diào)里?，男人一身黑衣黑近乎完美?地融于暗夜。唯有手心?纏繞的繃帶白得亮眼。

    兩束車光先?后?到達(dá)又駛離，保安才?關(guān)上了值班室的小隔板。

    ——

    許是因?yàn)橄铝擞甑木壒?，?面幾天都是陽光明媚的好天氣。

    明舒去醫(yī)院看了看左寧，順帶也有她自己的事?。

    雙人間里?，小姑娘啃著明舒剛給她削的蘋果，嘗了幾口后?，鼓著嘴巴問：“jiejie，我什么時候可以?出院??？”

    明舒認(rèn)真地剝著橘子。聞言，抬頭仔細(xì)地看了看她的傷處，心?定了幾分。

    女人淺笑著：“還有幾天，等你把傷完全?養(yǎng)好?！?/br>
    明舒扔了橘子皮，又說：“不用著急，小助理的位置一直給你留著?！?/br>
    “不著急?！弊髮幰Я税觊僮?，心?情?倒是不錯。

    明舒眸色不變，只多了分好奇。“怎么又不著急了？”

    小姑娘挪著身子湊近，樂呵呵地說：“我發(fā)現(xiàn)吧，給我查房的醫(yī)生和護(hù)士她們?nèi)送玫?。?/br>
    左寧眼里?bulingbuling地亮著。“而且她們還喜歡和我嘮嗑?！?/br>
    明舒悟了，她眼角風(fēng)情?搖曳?！澳氵€真是到哪里?都能和人聊上天。”

    旋即，她問：“今天怎么不見查房的醫(yī)生？”

    “不知道，按理說應(yīng)該早來了。”左寧一臉呆萌。

    正說著，敲門聲響起。

    周寒身后?跟著兩名小護(hù)士走近。男人一身職業(yè)白大?褂，提了下鏡框后?，一本正經(jīng)地說：“抱歉來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