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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一段時間過后,林羽喬開始習慣了他時不時過來坐坐。 莫廷軒的想法卻不是林羽喬所揣度的那樣簡單。單看那晚她心思之機敏,莫廷軒就斷定在宮中時不可能被昭華公主壓得抬不起頭來。而莫廷軼被皇上指派出京處理安州旱災事宜,短期內無法返京,兄弟倆碰頭少了,他正好得了閑暇可以往幽澗園多走走。 幾次之后,莫廷軒覺得幽澗園是個挺不錯的地界。 他的書房早先是個禁地,可自從柳韻入府后就隨意進出,早已非清凈之地。而幽澗園不同,柳韻自然不好再來,許是因為昭璧公主性子有些冷清,府內的女眷除了例行晨起請安,極少來幽澗園走動。 他在的時候,昭璧公主會一直在旁邊陪著,他有心多留意她的表現(xiàn),也就不說遣她走的話??蓛扇酥g并沒有多少話說,于是多數(shù)時間昭璧公主留他自己在桌案處處理公務,她則到內側珠簾相隔的軟塌上做針線活,從不主動擾他。 偶有幾次,莫廷軒疲于公務側頭看她。她時而眉頭緊蹙似陷入深思,時而豁然開朗興奮地飛針走線,對周圍一切渾不在意。 終于,莫廷軒被她這全神貫注地勁頭招起了好奇,走到軟塌邊,瞧了瞧,想起管家曾提起她曾叫些鋪子的人來選料為太妃準備壽禮,便道:這是給皇祖母準備的? 林羽喬正在聚精會神之時,被這突然的動靜撩得一驚,剛頂過皮毛的針險些扎了手指,抬頭盯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搖頭道:太妃的壽禮正在繡娘那里趕制。 聽說公主要親自做的,怎么偷懶了? 昭璧繡藝拙劣,只設計了圖樣,繡活就交與繡娘了。 那這是什么?莫廷軒邊問邊翻看了一下她手頭的東西,這才發(fā)現(xiàn)是塊皮毛,已修出了輪廓出來,還有的一側滾了邊,說話間試得那毛皮韌密而綿厚,抬了抬手瞅得兩道金紋,頓時一怔,有些不敢確信地問道:這狐皮? 林羽喬笑道:正是王爺獵獲的金紋雪狐皮。 公主知道? 越國人人皆知的佳話,昭璧豈會不知? 越國人人皆知?江夏王有些吃驚,道:公主怎么聽到的? 怎么還要別人講給他聽?林羽喬雖覺得有些奇怪,但從頭到尾細細說了,對他的豐功偉績自然也不吝溢美之詞。 莫廷軒聽完卻神色凝重,許久才冷哼一聲道:好個劉廣孝。 劉廣孝是誰? 時任的赤安府同知。 就是那個力排眾議、闖了王爺大營的同知? 莫廷軒不置可否,冷哼了一下道:我只知他借著此事得了功勞,卻不料竟還傳到宮中去了。 那年我率軍趕赴南境,行至赤安府時在大陽山安營扎寨,當晚遇到兩只雪狐襲擊營寨,被我手下副官獵獲了。野獸襲營雖少有,卻也非稀奇事,我自然沒有當回事。 誰料第二日行將拔寨之時那劉廣孝前來拜見,稱那對狐貍性情兇惡為害鄉(xiāng)民,是當?shù)匾淮蟮溁?,他派人尋捕已有?shù)月卻無所獲,聞之得以鏟除特代當?shù)剜l(xiāng)民致謝。他當時還帶了許多金銀和當?shù)氐奶禺a??倸w是無意之舉,我就吩咐手下人和劉廣孝應酬了一番,讓他得以盡心,以為這事就這樣過去了。 如此,確實是有幾分夸大了。林羽喬委婉道,江夏王雖戰(zhàn)功赫赫,但昭璧對他的事跡知道的并不多,惟有狐妖的故事活靈活現(xiàn),她印象最深,若連這都是假的,那江夏王在她心中早已不怎么光輝英武的形象又要再打折扣了。雖這樣想,她還是委婉地道,不過,若說王爺為民除害倒是不假的。后來呢? 回京路上再次路過赤安,當?shù)刂苜R盛情挽留。那周賀不屑權貴是小有名氣的。我以為又是因為雪狐的事才想一盡地主之誼,就吩咐手下在赤安縣城附近駐扎休息??稍诔侵虚e逛,才得知當?shù)匕傩斩荚诹R劉廣孝。因為他臨走前幾個月內將紅嘴金背狐捕殺焚燒殆盡,以致城中蛇鼠之患不絕。 我起初沒有多想,覺得大約是一兩只狐貍作怪,那同知糊涂無能就把所有狐貍都趕殺殆盡了。 他摩挲著狐皮,眼神飄向了窗外:可我手下打聽到的消息卻是這種狐貍只在大陽山中有,毛色如雪紋色如金,當?shù)匕傩沼腥藢⑵洚斪鍪刈o一方的祥瑞之物。而且這種狐貍機敏膽小,只在山頂活動,從未發(fā)生過擾民的事情,襲營更是不可能的。 林羽喬卻瞧著那道淺淡的金色紋路,捏著針的手指怎么也使不了力了。 單看這毛皮就知道,那是極漂亮的生靈。 林羽喬心中愈發(fā)不是滋味起來,索性放下手頭的活計,很是全神貫注:那劉廣孝呢,他如此可惡? 升遷了。 林羽喬驚得嘴都合不攏了。 公主以為他如此大費周章、勞心盡力是為了什么呢?莫廷軒的神色反而和緩了下來,甚至笑了兩聲,難道還是為了丟官不成? 劉廣孝調任營州知府,營州為環(huán)京重地,即便平調實質上也是提拔了,更何況還官升半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