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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高熱在線閱讀 - 高熱 第12節(jié)

高熱 第12節(jié)

    話音柔柔落在耳畔,無人察覺到這邊異樣,許恒僵坐原處,難以置信地瞪著她。

    被他這么瞧著,謝仃輕一挑眉,言笑晏晏收回手,“開玩笑的?!?/br>
    剛才陰郁的殺意卻不像玩笑,許恒后怕地咽了咽,見她沒事人似的走開,才驚覺自己渾身冷汗。

    ……瘋子。

    -

    畫過幾幅廢稿,確認自己今天狀態(tài)不佳,謝仃索性撂了筆。

    素描課結束后,她干脆請掉剩下的課,從宿舍睡了場囫圇覺。夢里也不安穩(wěn),許多支離破碎的舊影,無端晃得人難過。

    一覺醒來,疲憊感不減反增。謝仃認命地坐起身,沉默良久,還是更衣出門。

    雨還磅礴,砸得傘骨震顫。街道人跡廖廖,她抄兜等待出租車經(jīng)過,散漫地低頭瞧,望見一灘月亮。

    是對面的商廈大屏。圖案仿真明亮,地面積水污濁,倒映著尖尖月梢,輕易就被行人踏過,踩得粉碎。

    過路車輛都是載客標志,謝仃等了會兒,耐心徹底告罄,正打算用手機約車,余光便有輛熟悉轎車駛過,緩緩停在她身前。

    她抬起臉。

    車窗徐徐降下,從鋒利眉骨到眼梢,男人深邃的五官逐一袒現(xiàn),雨幕中像藝術鏡頭定格,他們視線相逢。

    “上車?!?/br>
    慣常所聞的祈使語氣。謝仃無端想起十年前,自己第一次見他時,他就已經(jīng)高高在上。

    與她云泥之別。

    怎么多年過去更惹人生厭。謝仃神色不改,低頭收起傘,坦然鉆進車內(nèi)。

    前座是司機,職業(yè)素質(zhì)良好,聞聲也并未多看半眼,安靜等待指示。

    約莫是從公司回來,溫珩昱西裝挺括,只有外扣松散解開,晏然松弛,上位者特有的倨慢。

    升起車窗,他淡聲:“目的地?!?/br>
    “濱山園陵?!?/br>
    溫珩昱遞來一眼。

    “我父母的忌日。”謝仃迎上他,笑笑,“怎么了?”

    還挺沖。溫珩昱抬眉,斂了目光,語調(diào)懶然地反問:“不去買束花?”

    ……

    這人向來將分寸感與距離感把控得當,拋出這種尖銳問題,只會是有意為之。

    “這就不用了。”謝仃閉了閉眼,神色未改,卻不難聽出幾分咬牙,“我跟他們關系不熟?!?/br>
    意料中的反應。溫珩昱疏懈偏首,只稍作示意,司機便有所意會,將行車路線更改。

    車內(nèi)寂然靜謐,冷膩的雨腥氣遠去,被清寒的松檀調(diào)取代,醇雅沉斂。

    松懈少許,謝仃按了按額角,再轉(zhuǎn)頭時已經(jīng)笑意如常,抱歉道:“剛才我語氣不好,多有得罪?!?/br>
    “雨天心情有些差。”她稍顯無辜,“溫先生素性沉穩(wěn),大概是體會不到,見諒?!?/br>
    乍聽像恭維,只有彼此心知肚明,話里是嘲弄。

    一方調(diào)侃原生家庭,一方內(nèi)涵人格缺陷,都諷刺得有來有往。溫珩昱指尖輕叩,仍是閑庭信步,慢條斯理地應:“是體會不到,比情緒過剩好些。”

    “滿招損,謙受益?!敝x仃莞爾,散漫回敬,“當心言多必失啊,溫先生?!?/br>
    顯然意有所指。

    溫珩昱輕哂,漫不經(jīng)心:“那我等著?!?/br>
    幾句交鋒的間隙,園陵輪廓已經(jīng)在霧靄中顯現(xiàn),車速漸緩,穩(wěn)穩(wěn)停在大門前。

    不再多言,謝仃邁下車。她撐傘踏入磅礴雨幕,臨走前微一側首,對他彎起眉眼:“謝了,小叔。”

    避開第三方,又換回親昵稱呼。

    說完她便轉(zhuǎn)身,并未在意回應,抬腳向園陵中走去。剪影淹入沉藍霧色,很快被風雨遮蔽殆盡。

    溫珩昱淡然斂目,不再看。

    墓園坐落在山坡,長階漫漫,謝仃拾級而上,即使多年不至,也在滿目簇擁的綠植中熟稔找到那塊石碑。

    價格擺在這,售后服務自然也周到。她拿起碑上的捧花,沒什么情緒地打量少頃,放回原處。

    死可真安逸。好人壞人,都同樣爛成骨架,燒成一捧灰,埋入地底十年如一日。

    “本來不想把你們葬一起的。”謝仃撐膝蹲下,屈指敲了敲石板,“感謝我吧,死后都沒忍心讓你們做苦命鴛鴦。”

    這是雙xue墓,邱啟當時征求過她的意見,已經(jīng)記不清那時的想法,總之就這么葬了。

    也沒墓志銘,她望著只有照片生平的墓碑,時常覺得該刻些什么,她親手刻。

    沒人生來就能學會恨。人都希望自己是愛的衍生產(chǎn)物,而并非責任義務。

    “你說是不是報應?活著遭人議論,死后還要被編排。”謝仃支起臉,“也不知道我們誰更活該?!?/br>
    “后來想了想,我害死我爸,你恨我也是應該。但你運氣真差,下地獄都沒能拖我一起?!?/br>
    真可惜。她失笑。

    但無所謂,反正人生這條路,她從開始就歪到了底。

    “——所以走干凈點,別再來煩我了。”

    這雨下得像瘋了一樣。

    水霧灰蒙,飽和度很低。謝仃抬起眼,墓園景色再清秀,也擋不住蕭索的冷意。

    “邱叔把我養(yǎng)得很好。”她很慢地站起身,“比你們好。”

    傘骨被驟雨拍擊,迸出脆弱的響。那捧花也被催折,打落的花瓣粘在墓碑上,循著水跡跌墜,她臨走前捻起,在指間碾得糜爛。

    “他總叫我來看看,希望這是最后一次?!?/br>
    下山路比上山難,積水淌過石階,到處都是潮濕水汽。情緒多久沒這么糟了,謝仃記不起。

    從有回避意識開始,她親密關系就沒斷過。朋友也好戀人也罷,愛能補全她缺失的部分實感,也能很好地讓人短暫失憶,是個低俗療法,但相當好用。

    也適用于現(xiàn)在。

    點開手機,謝仃邊走邊看,正考慮斟酌著,雨傘卻冷不丁被樹枝扯住,她蹙眉停下。

    正要將它們錯開,余光卻掃過什么。她微怔,側目望向園陵門外,街旁一道熟悉車影,與剛才她離開時并無不同。

    無端想起,男人那句低懶的“那我等著”。

    原來是這個意思。謝仃失笑,眼底噙了些玩味。

    消遣么,當下就有現(xiàn)成人選。

    ……

    密雨如注,窗玻輕緩墜下兩聲響,像雨落。

    溫珩昱閉目休憩,并不覺意外。車窗徐徐降下,他眼簾微掀,預料中與謝仃對視。

    她長睫低斂,發(fā)梢?guī)е鴿褚?,水痕沿細白的頸線滑落,泅得更深。嗓音也輕弱:“我的傘壞了?!?/br>
    雨絲婆娑,映入她眼底。謝仃望著他,眉目濕漉柔潤,糅合出令人憐惜的漂亮。

    “雨太大了,我能留下來嗎?”

    第10章 10c

    跟溫見慕發(fā)了條消息,告知她今晚自己不回學校,謝仃將手機調(diào)成靜音,隨手擱在瓷臺上。

    溫熱水汽將她包裹,寒意被驅(qū)散干凈。謝仃倚在浴缸中,指尖繞過一綹碎發(fā),把玩勾纏。

    她支起臉,視線落向磨砂門,只能依稀瞥見些許燈光,隔音也太好,難以分辨溫珩昱此刻的距離。

    休息得差不多,謝仃起身,赤腳踩在地板,踏著水跡勾過浴巾,松散地一別一扣。想了想,她輕聲喚:“小叔?”

    原本只是試探,然而等待少頃,就有漸近的步履聲傳來。她彎唇,在對方身影映上玻璃的瞬間,時機恰好地落實想法。

    女人手臂白膩纖細,柔潤指尖搭在他衣襟,也將浴室門徹底打開。

    溫珩昱疏淡垂視。

    熱霧氤氳,謝仃仰起臉,眼底是狡黠笑意,抬手拉近他的同時,也將門反手關閉。

    她眉梢眼尾還殘留沐浴后的淡粉,透出些糜艷。濕漉發(fā)絲垂落在頸窩,從鎖骨勾勒一抹,染著旖旎濕潤的水汽。

    “這么配合嗎?!彼菩Ψ切?,指腹輕撫著上攀,“慣著我來?”

    話語滿是逗弄意味,溫珩昱微一瞇眸,捉住她不安分的手,沒那么溫柔地桎梏在背后。謝仃從容依舊,松懈抵在他肩頸,偏過臉問:“怎么了?”

    純真又無辜。

    潮熱吐息拂過頸側,溫珩昱淡然斂目,輕哂:“拿我當消遣?”

    心思被揭穿,謝仃莞爾。她未置可否,指尖卻微微蜷起,摩挲男人捏著自己雙腕的掌心,很輕地笑。

    “你不是喜歡這樣嗎?”她嗓音低懶,像蠱惑,“掌控我,看我示弱——讓我哭?!?/br>
    每落下一句,都像粘膩潮熱的水。

    溫珩昱眼眸低垂,目光沉郁莫辨,沿著她頸線滑過,最終停在她濕潤的眉眼。

    似有玩味,他問:“不怕?”

    “什么?”

    他語氣很淡,嗓音低沉,一如既往不掀波瀾:“不怕我有別的興趣?!?/br>
    聞言怔了怔,謝仃勾起唇角,眼底盈水的亮。

    “都可以?!彼p聲,“只要是你對我。”

    腕間力道本就松散,輕易就能掙開,紙薄的距離也隨之消失。咫尺間呼吸交織,對視不明意味,沒有等誰開口,吻先如期而至。

    并不青澀,也與淺嘗輒止無關。她目的性明確,唇齒糾纏間,技巧嫻熟地挑撥廝磨,輕而易舉地勾人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