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喜歡的那個女孩 第8節(jié)
電話那頭的肖老師不知道怎么面對這些努力上進的學(xué)生,荀秋的成績?nèi)巳硕伎丛谘劾?,可是委員會認為,一來她歷史成績不穩(wěn)定,二來她是女生,在江城,物理競賽從來和女生無關(guān)。 其中更有七中和一中兩個重點高中明爭暗斗的各種緣由,無論如何,荀秋作為斗爭的犧牲品,被狠狠地踩在腳下,她的父母只是普通商人,她是沒有背景的學(xué)生,得罪了學(xué)校,她的前途還要不要了? 肖老師最終接了電話,給出了委員會編來的理由,“考試那天12名沒有發(fā)揮好,其實他是一中的年級第一名,在初中的時候就獲過獎,而且委員會認為,他的解題思路更加清晰,適合比賽。” “放屁!”嚴知氣極了,面對老師也絲毫不覺得害怕,他語速飛快地反駁肖老師,“12名沒發(fā)揮好就可以走后門嗎?那他高考也不用去了吧,直接用平時分就去挑選大學(xué)啊,還考什么試?競什么賽?” 肖老師嘆了一口氣。 “而且就算他是一中第一,那就把第11名流掉啊,憑什么跳過荀秋,她比11名還高一分??!”嚴知罵了一句臟話,薛均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對肖老師不禮貌。 嚴知大大地喘了一口氣,知道自己對肖老師發(fā)脾氣也沒用,他說了一句“老師對不起”,匆匆掛掉了電話。 荀秋還站在那里,旁邊有人竊竊私語,似乎疑心荀秋是因為成績不真實才被取消資格的。 “你媽的,有病是不是?。俊眹乐D(zhuǎn)身罵了一聲,舉起拳頭就要沖過去打人,旁邊橫過來一只瘦弱的手臂,荀秋拉住了他的手,面無表情地說,“嚴知,別做這些事了?!?/br> 她說,“別再做讓我覺得難堪的事了。” “難堪的應(yīng)該是那些弄虛作假、不分事實胡亂揣測的人!”嚴知大聲反駁。 旁邊幾人譏諷他,“人家不領(lǐng)你的情啊。” “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了!” 嚴知沒有理會他們,他不明白她為什么要說那種話,他喉嚨滾了滾,慢慢松開了拳頭,聲音也低下來,帶著委屈的尾音,“我是…”為你抱不平啊。 “我知道?!避髑镄α寺?,說,“謝謝,但是不用了?!?/br> 薛均知道她的意思,輕輕握了握嚴知的肩膀,說道,“在學(xué)校打架,你得吃處分,荀秋是不想你被通報。” 荀秋點頭,松開了嚴知的手,盡力地笑著附和,“就是,這種人哪里值得我大哥動手,清者自清,咱們不懼人言,這也不算什么大事,回家吧。” 第十一章 好在爸媽并不知道競賽名單什么時候出,好在她出成績那天忍住沒有對他們說,總之,目前風(fēng)平浪靜。 有些情緒只能自己消化,多余的傾述帶來的只有莫名的指責(zé)罷了。 荀秋躺在席夢思床墊上,空調(diào)風(fēng)柔柔地吹過來,房間里冰涼涼的,很舒服,她伸手拿起了旁邊物理課本,隨意翻了翻,薛均送的那枚落葉書簽飄落下來,跌在她的臉上。 塑封的透明薄膜是防水的,她把它蓋在濕潤潤的眼睛上。 薛均溫和的語調(diào)好像又在耳邊重復(fù),他說,“荀秋,別難過了?!?/br> “好?!?/br> 她對著虛空輕輕地應(yīng)了一聲,把圓潤而guntang的淚珠都忍回了眼眶。 周五那天,嚴知和薛均送她回家,他們在她家樓下和她說了很久的話,試圖安慰她,要將她這顆七零八碎的心好好縫補。 好像大家都看出她不開心了。 “幫我那一份一起努力吧?!彼@樣說。 樹葉間斑駁的光影落在薛均微微蹙起的眉,少年的神情平淡,也許帶著些許失落,薛均低下頭看她,承諾道,“好?!?/br> 嚴知卻咬著牙不說話。 “嚴知,你也要加油?。 彼χ鴮λf。 她明明就不開心了,還要笑著安慰他們,嚴知第一次覺得自己這樣弱小無助,這事兒根本就不公平! 次日,薛均在薛老師那里問到了完整的原因,他一面答應(yīng)了薛老師不去參與這件事,結(jié)果周一中午就和嚴知去一中找那個12名。 他們無功而返,帶著沉重的心情。 這幾天荀秋太平靜了,就連嚴知故意扮丑逗她,她都波瀾不驚。 新的一周很快又要過去。 周四的計算機會考安排在下午,高二的同學(xué)們分批次往多媒體教室考試,等輪到九班和三班的時候,已經(jīng)接近放學(xué)時間。 教室里很安靜,門窗大開著,八個吊頂風(fēng)扇呼啦啦地轉(zhuǎn),此起彼伏的鍵盤聲響讓荀秋慢慢地平靜下來,聽別的班的同學(xué)議論,這次會考的試卷有幾個題很難。 題目是隨機roll的,荀秋答著答著,幾乎覺得自己有了好運,這不是很簡單嗎?她探著腦袋巡視了一圈,別的同學(xué)好像都沒有答完。 薛均就坐在她前面那一排,荀秋抿抿唇,小心翼翼地切出了瀏覽器,點進了薛均的百度博客。 他又更新了幾條新博文,荀秋看了看最近幾條的時間,好像都是在周五的深夜發(fā)的,她鼠標輕滑,從最后一條開始看。 晚上11點:【此間不公,吾輩人微言輕,無術(shù),唯束手就擒爾?】 第二條,凌晨3點多:【想說一句對不起,卻實難開口?!?/br> 隔了一分鐘,他又發(fā)了一條,【someday…】 (終有一天…) 荀秋的心砰砰跳起來,他…是在說那件事嗎?他好像為她的事情,情緒起伏得很厲害。 對不起?他大概覺得要是沒有他讓她來報名,這一切就不會發(fā)生了。 可這件事怎么能怪到他身上去? 薛均真是個心思細膩的人,她這樣想。 旁邊有同學(xué)看過來,荀秋慌忙地關(guān)閉了瀏覽器,沒來得及看更多的內(nèi)容,也忘了刪除訪客記錄。 “你在玩百度博客嗎?”旁邊的陌生女生饒有興致地問她,荀秋下意識地搖頭,不自在地看向薛均。 薛均的背影果然一頓,但是好在他沒有回頭,沒有發(fā)現(xiàn)女生的聊天對象是她。 “沒有嗎?”女生疑惑道,“我明明看見了…你能不能和我互相關(guān)注啊?我缺點粉絲。” 荀秋才不想和任何人互相關(guān)注呢,她不敢直接拒絕,非常小聲地撒謊,“不是,這是上個人沒關(guān)掉的界面,我是想查資料。” 女生看出她的謊言,失望地“哦”了一聲,不再理會她。 荀秋剛松了一口氣,卻看見兩只小麻雀跌跌撞撞地從后門窗戶上面沖進來,她驟然一愣,看向前門站著聊天的監(jiān)考老師,猶豫著,不是很敢舉手說話。 這兩只小鳥好像在打架,纏在一起,在教室里亂飛,周圍喧嘩起來,同學(xué)們都在看熱鬧,薛均從題海里抬起頭,一眼看見兩只在教室纏斗的麻雀。 “老師!”薛均立即舉手站了起來,一邊往前門的控制按鈕走過去,老師從門邊探過來,問,“薛均,怎么了?” “小鳥飛進來教室太危險了,這個風(fēng)扇——” 他話還沒落音,一只麻雀已經(jīng)飛進了極速旋轉(zhuǎn)的風(fēng)扇里,帶著血液的小小軀體在空中劃了一道線,“啪——”一聲,好巧不巧,正落在荀秋的腦袋上。 旁邊幾個同學(xué)沾到了飛濺的血,嚇得尖喊了幾聲,人群中引發(fā)了sao亂,很多同學(xué)都站立起來看發(fā)生了什么事,多媒體教室變得擁擠吵鬧。 而荀秋好像被嚇著了,坐在那里一動不動,赤紅的血從她的額頭落下來,看起來很嚇人。 “荀秋!”薛均喊了她一聲,指揮幾個同學(xué)趕緊把風(fēng)扇關(guān)掉,而后他撥開人群,毫不遲疑疾步往她走過來。 就像幾年前在二中的樓道里一樣,薛均逆流而上,為她而往,他穿著寬大的校服,蓬松的碎發(fā)遮住一部分額頭,眉眼干凈,身姿挺拔,是少年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模樣。 “它…在我頭上嗎?”荀秋聲音在發(fā)抖,那一聲敲在腦袋上的悶響震撼心靈,帶著溫?zé)岬男⌒≈亓柯湓谒念^發(fā),她可以想象到那只小鳥的慘狀。 “別怕,荀秋,別怕,我會幫你…把它拿走?!毖贿呎f著,一邊從兜里翻出紙巾,快速地扯出幾張,先遞給荀秋示意讓她擦擦臉,然后又扯了幾張小心地把那只麻雀包裹起來。 “它死了嗎?”荀秋想看又不敢,抬著眼睛看薛均,他皺著眉頭,想來小鳥是不好了。 “嗯,別看?!?/br> 小麻雀被包得嚴嚴實實,但是血液從紙張透出來,對比薛均白皙寬厚的手掌,顯透觸目驚心的赤色,荀秋覺得頭暈眼花。 “老師!”薛均暼了一眼荀秋的屏幕,而后舉手說道,“我要帶同學(xué)去處理一下,申請交卷?!?/br> 這場考試本來是不能提前交卷的,可發(fā)生這種事,老師也不便阻止,他揮了揮手,“行,快帶她去處理下,別嚇到別的同學(xué)。好了好了,其他同學(xué)趕緊坐下,還在考試呢,都在吵什么!” 上課中的校園非常安靜,薛均帶著荀秋走到了cao場旁邊,他拎起水管子試了下溫度,說道,“還好,不算涼,先沖一下頭發(fā)吧,不知道弄不弄得干凈?!?/br> 他又補充,“我剛給嚴知發(fā)信息了,他寢室有洗發(fā)水,一會兒就給咱們送過來?!?/br> “喔…”原來剛才他拿出手機來是為了這件事,荀秋點頭,“好…謝謝,十班還在自習(xí)吧,他要和老師請假嗎?” “沒事?!毖f,“老師會同意的?!?/br> 她取了眼鏡放在一邊,微微彎腰,薛均站在她旁邊,開著涼水慢慢澆在她的頭發(fā)上。 粘稠的血液真的很難清洗,荀秋的手指感受到那鮮膩的觸感,驚得立即收回了手。 “怎么了?”薛均拿開水管,垂眼問她。 “好惡心…”荀秋說,“血…摸起來好惡心?!?/br> “這樣…”薛均手指蜷了蜷,猶豫了一下,說道,“那我…” 他停頓了,就在荀秋臉都快燒起來的時候,他終于決定好了,薛均把水管放在一旁,取出手機給嚴知打電話,“…來了?” 嚴知在喘氣,想來奔跑后所致:“剛出宿舍樓,馬上就到!” 薛均:“帶把梳子過來?!?/br> 嚴知一愣,“我哪有什么梳子!” 薛均:“那帶把刷子來…不要你刷鞋的那把,要干凈的??!” 嚴知:“刷子…也沒有啊!” 他的衣服和鞋子都是周末帶回家給阿姨們處理的,哪用得著他自己刷鞋子。 薛均“唔”了一聲,放棄了這個想法,“那就算了,快過來吧?!?/br> “嚴知沒刷子,要我?guī)湍忝?,就是…”薛均云淡風(fēng)輕,“我?guī)湍阆???/br> 第十二章 “不、不用了。” 荀秋有些結(jié)巴地開口,卻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的建議,讓薛均給她洗頭發(fā)?這比抓那只麻雀溫?zé)釤岬氖w還要讓她惶恐。 “我自己可以的…”荀秋側(cè)眼看過去,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嚴知來了?!毖⑽菏?,看著遠方正跑過來的少年,說道,“我們等他的洗發(fā)水來了再洗,不浪費這點溫水?!?/br> 嚴知跑得很快,寬大的校服被風(fēng)吹得貼緊在身上,勾勒出寬肩窄腰的衣架子體型,荀秋沒有戴眼鏡,瞇著眼,只隱約看見個紅色影子飛快地跑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