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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濟景初為內閣首輔,終日忙的腳不沾地。期間倒是上府里來探望過幾日,隨著婚期的逐漸臨近,也被江氏和陶慶天給攔在了大門外。 陶瑾不能出門,關在家里又見不到藍濟景,終于大袖一揮,也決定給自己繡一件婚服。 可偏偏這個時候,又被戴氏的病給絆住了腳。 自過年之后,戴氏已經足足將自己關在房里兩個多月。期間不管陶慶天和江氏如何哀求,落花山居的大門始終未曾開過一次。 戴氏不見人,也不準院里的丫鬟出去。有人偶爾經過山居,隱約聽見里面?zhèn)鞒鲆宦暵暺鄥柕陌Ш俊?/br> 沒人知道里面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陶慶天擔憂不已,最終叫人強行撞開落花山居的大門。 此時的山居里,幾乎已經沒有什么下人了。院子里落滿了灰塵,蕭條的仿佛鬼屋。 戴氏在主屋炕上躺著,整個人都團縮在一起。屋子里沒有燒火,寒冷的如同冰窟一般。 陶慶天上前摸了戴氏一把,這才驚覺人已經快死了。當下便一陣慌亂,命人將陶瑾和大夫一并都叫過來。 陶瑾給戴氏行了針,又灌下一碗熱湯,過了半柱香的功夫,這人才殘喘著睜開眼睛。 雖然生命已近消亡,戴氏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靜。緩了緩氣息,叫丫鬟將她扶坐起來。 母親!陶慶天淚流滿面,哭著跪在戴氏身前。您可一定得好好的活著,這么些年,兒子還未給好好的您盡孝呢。 戴氏瘦弱的幾乎已經皮包骨頭,用枯枝一樣的手握住陶慶天的手,近乎呢喃的交代道:我死之后,有兩件事要交代給你。其一,是要將我的尸骨埋到戴家的墳墓里去不得跟你父親葬在一起。 其二便是,要善待戴欒。要像對待自己親哥哥那般,善待他。叫陶瑾認戴欒為義父百年之后,將他好好的安葬了捂著胸口狠狠喘息幾下,戴氏目光灼灼的看著陶慶天,你、你能做到嗎? 陶慶天萬萬沒想到,自己母親臨死時竟然提了這么兩個荒唐的要求。他滿心不愿答應,可看在人之將死的份上,拒絕的話又不能說出口。 正當猶豫之際,就聽刑婆極輕的咳嗽一聲,而后對著陶慶天點了點頭。 雖不知她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陶慶天卻本能的選擇了相信。遂對戴氏點頭承諾道:母親放心,我答應您就是了。 戴氏這才滿意,扭頭將眾人一一掃視,而后吩咐刑婆快、快去將戴欒帶過來 少爺昨兒鬧了一宿,好不容易才睡呢。老夫人您再等一等,人醒了就給帶來。刑婆笑著安撫道。 陶瑾見她已是強弩之末,便將扎在脖子上的銀子取了下來。戴氏喘息越來越快,努力抬手指了指門外,猛然閉上了眼睛。 母親!陶慶天悲痛不已,伏在戴氏身邊嚎啕大哭。 江氏眼眶通紅,跪著哭了一會,扶著陶慶天起身準備后事。 正當眾人打算離開之際,刑婆上前拉住了陶慶天的手,說道:廂房里還有一具尸體,你叫人也一并抬出去吧。 陶慶天大駭,震驚的看著刑婆子:戴欒他怎么了? 病死了。刑婆不欲多說,交代完事情,轉身就去給戴氏守靈。 陶慶天帶人沖進戴欒的房間,這才發(fā)現人已經死了快一個月了。好在冬天天氣冷,尸體還沒有腐爛。 陶瑾聞到這房間撲面而來的血腥之氣,當即吩咐下人開始翻找。最終在床邊一個木箱子里翻出了點珠的尸體,仍舊同淮安那時候一樣,上半身完好無損,只缺失了下半身。 自己府里一下子出了三條人命,陶慶天的心情簡直都不能用震驚來形容。未免引起恐慌,當即吩咐下人將戴欒和點珠的尸體一起裝進了棺材里。 江氏嚇得手足無措,惶恐的拉著陶瑾問道:這、這點珠究竟是怎么死的? 傳聞這世上有一道奇方,服用之后可以活死人,生白骨。不僅可以治療天下奇癥,且還能延年續(xù)壽。當年我跟師父學醫(yī)的時候,曾在醫(yī)書上看到過那藥方子。 究竟是什么方子這般神奇。陶慶天回過頭來,狐疑的看著陶瑾。 那方子倒是平平無奇,只一味引子十分霸道。乃是孕婦活著的時候從肚子里取出來的胎盤。連血帶rou,生生吞下。戴欒之所以病愈,恐怕就是服用了這方子了。 陶瑾嘆息一聲,心情有些沉重的道:只是這方子一旦服用就不能停下,否則病情會反噬,時間長了,病人就會全身枯竭而死。 陶瑾指著戴欒那萎縮干癟的肌rou示意:就如同他現在這樣。 自從戴欒入府,她一直就在懷疑這件事。只可惜戴氏將人護的太緊,陶瑾根本無從查起。如今真相大白,雖然難以叫人接受,但好歹這兇手已經死了。 陶慶天本還覺得難過,叫這件事一鬧,竟然連半點悲傷的心情都沒有了。 戴氏等人的遺體只在府中停留一日,次日便派人運回了睢寧老家。而山居里的下人也都全部遣散,只余一個刑婆留了下來。 叫這喪事一鬧,陶瑾和藍濟景的婚期也只得延后三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