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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馬依舊在(重生) 第86節(jié)

    她沒什么力氣,揉了再久也沒有什么用。

    閉著眼嘆氣時,一只冰冷的手指按在她太陽xue的位置。

    明熙睜開眼,方才還跪在面前的人鬼魅一般地站在自己身后,手上用了些力幫自己揉著。

    她大駭,面上瞬間沒了血色,兩三步躲得遠(yuǎn)了些,左右張望后才怒斥他:“你瘋了?在季府敢近我的身,真的不怕死了?”

    殷尋只是看著她驚惶害怕的神情,整個人有些低落傷心一般,聲音發(fā)緊:“姑娘別擔(dān)心,你身邊的守衛(wèi)已經(jīng)被我調(diào)走了。”

    又不等她說話,他將人推到秋千上,給她按著頭。

    “姑娘睡不好?這樣頭疼會好一些嗎?”

    確實好了很多,但明熙仍舊心有余悸,表情嚴(yán)肅道:“在季府你要喊我夫人。”

    “可姑娘如今還想做這個夫人嗎?”

    明熙緘默,又苦笑:“哪由得我愿不愿意呢?”

    “自然由得,”殷尋的聲音放輕,“這便是我來的目的,只要姑娘不愿,刀山火海,在下都會帶姑娘離開。”

    明熙沒有再接話,因為她自己知道事情不像他說的那般簡單。

    可是原本堅定封閉的內(nèi)心,也逐漸開始產(chǎn)生一絲動搖。

    如果,如果真的可以離開呢?

    離開去到一個連季飛紹都找不到的地方,她的人生會變得不一樣嗎?

    不知誰開始哼鳴一些溫柔的曲調(diào),在柔和的按揉下,讓明熙有些昏昏欲睡。

    一個冰冷疏離,不見天日的暗衛(wèi),怎么還會哼唱哄人睡覺的歌謠呢?

    明熙睡了兩個時辰,在傍晚時醒來,她抱著蓋在身上的厚重毯子,有些混沌地這樣想著。

    后來,她就知道殷尋一直待在季府之中。

    明熙不知他躲在了哪里,平日也看不見他,但她知道他一直都在。

    因為只要自己輕輕喊他,即便是連自己都聽不清的喃喃聲響,殷尋都會在下一刻出現(xiàn)在她面前,如同最忠誠的守衛(wèi),為她獻(xiàn)上無窮無盡的安全感。

    明熙會在季府無人的地方縱情歡笑,她開始重新明媚起來,也不再頭痛。

    晉修好像知道了些什么,因為他自始至終都知道,明熙身上的大多毛病都來源于心理,只有能有人讓她開懷,病痛自然能夠減輕。

    一開始她很害怕晉修會寫信告訴季飛紹,因為畢竟是跟著他來到京城的,晉修在她眼里,一直是效忠季飛紹的。

    可是他并沒有,他總是站得遠(yuǎn)遠(yuǎn)地駐足望著明熙的小院子,望著她不再失眠,不再傷心,甚至在澆水時都能偶然地笑一笑。

    晉修只是看著,他沒有走近,也沒有引起她的注意,只是這么安靜地看了一會,面上帶上一點自己都不曾注意的淺淡笑意。

    他為明熙的病痛花費了太多的心血,明熙睡不好的這段時日,他也憔悴得不成人樣。

    晉修想,只要她能重新找回笑容,私下瞞著季飛紹做了什么事,見了什么人,他才不會去在意。

    殷尋來到季府的那段時光,是明熙后來陰暗人生里,為數(shù)不多的溫暖。

    夜里,她摒棄下人,將所有人趕出了屋子,聽到二人約定的鳥鳴聲,明熙帶著燦爛笑意去開了窗。

    接過殷尋手中的一捧海棠,有些好笑道:“你真的很喜歡海棠花呢?!?/br>
    她將花草插到花瓶里,想到了什么:“我記得曾經(jīng)在葉府時,院子里也有一顆海棠樹?!?/br>
    “姑娘不喜歡嗎?”

    明熙笑著搖頭:“她太耀眼美好,這樣的花并不屬于我?!?/br>
    “怎么會呢,”殷尋站在窗外,聲音輕柔,“或許只是姑娘不知道,你在旁人眼里也是很耀眼的。”

    明熙被逗笑,她又問了一遍那個已經(jīng)問了許多遍的問題:“慕公子和你,為什么這么執(zhí)意要救我呢?”

    “因為在我們眼中,您很耀眼。”

    這些時日,已經(jīng)聽了無數(shù)遍大差不差的回答,但只有這一次,明熙真正相信了。

    因為殷尋的聲音那么真誠果決,帶著至死不渝的堅定。

    第69章 抱我

    她耀眼嗎?

    明熙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在年少時, 她總是被欺負(fù),那時的她是怯懦又無助的。

    后來遇見季飛紹,她的世界短暫的光明了一會兒, 后來她才明白,耀眼的不是她,而是在她眼中肆意張揚的季飛紹。

    她待在他身邊,好像這樣自己也能被照亮。

    明熙自卑了大半輩子,從不覺得自己有什么過人之處。

    但殷尋就站在離自己不遠(yuǎn)的地方,語氣鏗鏘, 堅定地讓明熙自己都快要相信了。

    她淺淺地露出一抹笑, 剛認(rèn)識那會兒, 聽到這種話她還會皺著眉讓他別再說,如今卻只是沉默地接受了。

    海棠綻放在花瓶之中, 花枝向四周舒展墜落, 彌漫著自由和散漫的美麗。

    “真漂亮?!彼龘嶂切┗?, 輕聲道, “比在園中看著要美多了?!?/br>
    殷尋聽聞她的話:“自然,這是從城南的山腳采來的?!?/br>
    “城南?”

    明熙轉(zhuǎn)身去望他:“我以為你是在季府里摘得呢, 為什么要去那里?”

    “姑娘長久地悶在深宅之中,看得花也是院中的花, 我想姑娘一時半會走不出去, 就算看看外面的花花草草也是好的?!?/br>
    明熙聽了他的話, 眼眶瞬間就酸澀了。

    她立刻轉(zhuǎn)過身, 不愿叫殷尋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

    “姑娘還是不愿意同我一起走嗎?”

    明熙仰頭,季府的屋頂, 就算是泥瓦材料用的也是最頂尖的。

    保暖,安全, 密不透風(fēng),待在這樣的屋子里,就像是一個密不透風(fēng)的圍墻將她包裹。

    “太難了,”明熙喃喃自語,“會被季飛紹發(fā)現(xiàn)的,會被他抓住的?!?/br>
    她不想同殷尋繼續(xù)這樣的話題,道了聲晚安后,她將窗戶關(guān)上,躺在被窩里甚至想著。

    若是季飛紹可以慢一點回來,只要有殷尋陪著,這般生活好像也不是那么難捱。

    卻萬萬沒想到,沒過兩天,季飛紹便班師回朝。

    他回來沒有同任何人說,以至于明熙坐在園中插花時,同聞冬說說笑笑著,轉(zhuǎn)頭就望見了站在不遠(yuǎn)處的他。

    甚至是身穿重甲,沒有第一時間進(jìn)宮而是直接回了府。

    也不知是看了有多久,悄無聲息的,就那樣直勾勾地望著她。

    明熙看到他的一瞬間,面色rou眼可見的飛速蒼白,手上的花摔在桌上,她另一只手拿著剪刀,戳傷了自己的指尖。

    血漬滴滴落下,她仍未察覺,只神色驚駭?shù)赝?/br>
    季飛紹面無表情,一步步朝他走來。

    越來越近,明熙身子開始微顫,直到季飛紹一把抓住她滴血的手,惡劣地用力,將血擠得更多,紅艷艷的一大滴凝在指頭上,像一顆漂亮的紅色寶石。

    明熙不知是痛是怕,呼吸的聲音帶點抽泣。

    “瞎了嗎?看不到夫人受傷了?”

    季飛紹聲音陰冷地快要結(jié)冰,望著聞冬的眼神陰鷙的駭人。

    聞冬這才反應(yīng)過來,白著臉腳步匆匆地去找藥。

    視線轉(zhuǎn)到明熙臉上,見她低眉垂眼,依舊是自己走前那般病懨懨的樣子,皺眉不快道:“我聽府中下人說你這段時日病情好些了?!?/br>
    他上下掃視了一圈,冷嗤一聲:“看來都是謠言?!?/br>
    “今日過后,便是太尉夫人了,高興些吧,別再這樣愁眉不展地叫人倒胃口。”

    明熙以為他是回來將重甲換下,但沒想到只是同自己說了兩句話就進(jìn)了宮。

    看著季飛紹遠(yuǎn)去的背景,明熙這才慢慢回過神。

    自那日之后,她再沒有見過殷尋。

    白日里府中被季飛紹的重甲兵團(tuán)團(tuán)包圍,晚上他與自己同床共枕,不留分毫余地和空隙。

    明熙甚至以為他知道了些什么,見不到殷尋的日日夜夜,她焦慮到快要發(fā)瘋。

    她開始真的去認(rèn)真思考逃離的可能性。

    據(jù)殷尋所說,他會買通自己身邊的幾個內(nèi)侍,然后在季飛紹不在京城的日子,以進(jìn)宮陪娘娘的理由出府,再在路上換幾路馬車,一路飛快逃離汴京。

    這個計劃聽著可行,但風(fēng)險太大,那日,明熙在府中焦灼不安,于是她問了聞冬和知夏。

    “你們覺得汴京好嗎?若是離開汴京,你們會喜歡嗎?”

    那時的她沒想到,也正是因為自己這句愚不可及的問題,將整個計劃推向了失敗。

    后來在那個雨夜,本該離開汴京的季飛紹帶兵將她抓了回來。

    逃跑失敗,知夏背叛,慕箴斷首。

    接二連三的打擊讓明熙幾欲死去。

    被關(guān)進(jìn)后宮春棠院的那日,她整個人都是被季飛紹拎在手里的。

    春棠院是荒廢許久的冷宮了,這幾日宮中的下人們連夜收拾,也勉強(qiáng)剛剛能住人。

    只是這兒的光線不好,整個小院子看著陰沉沉的。

    明熙恍惚地走了進(jìn)去,好像踩到了什么,她以為是沒清掃干凈的垃圾,卻在低頭看清的那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

    那是一片殘破的玄色面具。

    她站不穩(wěn)般,原地晃了晃,張皇失措地轉(zhuǎn)身去看季飛紹。

    也在這時,終于對他說了這幾日來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