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死的前夫回來了(雙重生) 第60節(jié)
徐展旌道:“把賬冊拿給他們看?!?/br> 賬冊?!什么賬冊?! 那些商人們面面相覷。 很快,便有士兵捧著冊子過來交給他們。 那些人疑惑翻開,有面容震驚的,有眼神驚愕的,還有惶恐不安的。每個人的臉上都像是被打翻的顏料盤一樣,五顏六色的,十分精彩。 這些賬冊不是普通的賬冊。 賬冊里清楚的寫著,這些商人私自駕商船出海的時間,以及他們與倭寇的往來明細(xì)。不,更準(zhǔn)確的來說,是他們其中有些人,單方面被倭寇勒索的明細(xì)。 私自駕商船出海和通倭,這兩樁都是大罪。 一旦坐實了,那可是抄家滅門的大罪,他們誰都不肯認(rèn)。 徐展旌一看就是個惹不起的,所以有人立刻向李太守發(fā)難:“李太守,這是怎么回事?” 徐展旌撩起眼皮子,看過去,代替李太守答:“怎么回事?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的,你是眼瞎還是不認(rèn)識字?要不要本將軍找人來給你讀一遍?” 那人被罵的面紅耳赤。 有人見狀,立刻服軟道:“徐將軍,我等冤枉?。∵@是污蔑!” “對!有人偽造賬本陷害我等!“ “求徐將軍徹查,為我等做主??!” …… 冤枉聲此起彼伏。 徐展旌掃了他們一眼,知道這些人在打什么主意——雖然朝廷明令禁止商船出海,但潮州的商人十有八九,都私下駕船出海了,這些人無非想的是法不責(zé)眾,且他們都是潮州城的絲綢大戶,動了他們,潮州的絲綢生意都得出問題。 若在平日里,徐展旌還有功夫料挨個兒料理他們。 但現(xiàn)在不行。 現(xiàn)在潮州城危在旦夕,須得所有人齊心協(xié)力一致對敵才行。況且徐展旌今夜叫他們所來,是因為另外一樁事情—— “夠了!”徐展旌冷喝一聲,那些人瞬間都閉嘴了,齊齊看著徐展旌。 他們拿到的賬冊,人手一份,徐展旌手上也有一份。 此刻,徐展旌掃了眾人一眼,然后舉起手中的賬冊,湊到燭臺旁,很快火苗便舔舐上來。 來的商人們,一時搞不懂徐展旌葫蘆里在賣什么藥。他既是來拿賬冊來找他們問罪的,為何又一言不發(fā)燒了這賬冊。 徐展旌手持賬冊,火吞噬著賬冊,火光照亮了徐展旌冷硬的臉龐。 他道:“這賬冊是真是假,我與諸位都心知肚明。但眼下,潮州城危在旦夕,需要眾位鼎力相助方能脫困。而且我知道,諸位中,有不少人是被倭寇蒙蔽威脅,才不得與他們虛以為蛇的。是以今夜我請諸位來,只想告訴諸位,只要諸位能齊心協(xié)力抗倭,過去種種,既往不咎?!?/br> 大堂里霎時落針可聞。 早在徐展旌拿出這本賬冊時,商人中已有人開始盤算出自己的退路來了,卻不想,徐展旌竟然來了這么一招。 這無異是給了他們希望。 靜默須臾,有人不確定問:“徐將軍此話當(dāng)真?” “若有半句虛言,猶如此發(fā)。” 徐展旌話落,那人只覺眼前寒光一閃,然后他就看見自己的一截斷發(fā),被徐展旌握在了手上。 那人嚇的臉色煞白,條件反射性后退兩步。 徐展旌此舉,既是保證,亦是震懾。 不過徐展旌是三軍統(tǒng)帥,不可能是言而無信之人,他既這么說了,這些商人焉有不信之理,當(dāng)即便有那等識趣的問:“徐將軍想讓我等如何做?” “第一件事,你們現(xiàn)在各自回府清理門戶?!?/br> 那些商人愣了愣,徐展旌冷聲問:“怎么著?還需要本將軍親自教你們怎么清理門戶?” 倭寇與大衛(wèi)人長得很像,為了避免倭寇冒充大衛(wèi)百姓混入潮州城,潮州城的關(guān)卡盤問很嚴(yán)格,本城百姓進(jìn)城需要有姓名牌,且要與衙門的戶籍對得上才行。 若是外來的人,則需要本城百姓做擔(dān)保才行,可即便如此,還是有倭寇混了進(jìn)來。 “不需要不需要?!?/br> 那些商人聞言,忙不迭走了。 等眾人散去后,李太守走到徐展旌身側(cè),小聲問:“徐將軍,這樣能行嗎?” 徐展旌乜了太守一眼:“你有更好的辦法?” 太守瞬間不說話了。 這些商人之所以畏懼聽命倭寇,是因為倭寇拿捏住了他們的把柄。 今夜,徐展旌當(dāng)著他們的面,毀掉了他們的把柄,也就是毀掉了他們對倭寇的畏懼之心。更何況,他們都是土生土長的潮州人,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潮州城遭難。 只是這些倭寇太狡猾了,除了明著進(jìn)城的,還有李代桃僵進(jìn)城的。 就像是那六具浮尸,他們殺了潮州城百姓,然后換成他們的衣裳,拿了他們的名牌,冒充他們的身份進(jìn)城。 這樣的人,不知道潮州城里眼下藏了多少。一旦開戰(zhàn),他們也是很大的隱患。 “你安排人去挨家挨戶搜,身形矮小,上身短下身長,右手虎口處有繭者,全都抓回衙門?!比酉逻@么一句之后,徐展旌快步往外走。 今夜注定是不眠之夜。 府衙后院里,秦舒寧抱膝坐在臺階上, 屋內(nèi)的燈被秦舒寧熄滅了,她坐在臺階上,聽著外面吵嚷聲一片,天上墨云翻涌,雷聲轟鳴。 秦舒寧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跌跌撞撞的腳步聲朝這邊奔來。 秦舒寧猛地抬頭,就見銀穗奔起來。 銀穗臉上染了血污,滿臉惶然:“小姐,出事了?!?/br> 第39章 秦舒寧猛地站起來。 她聲音發(fā)澀問:“是, 是誰?” “是何公子?!?/br> 何思安?! 秦舒寧腦子里嗡的響了一聲。 “他現(xiàn)在在哪兒?” “在前廳。” 秦舒寧步履踉蹌朝前廳奔去。 府衙里的官差都上街搜人去了,眼下府衙里的全是秦家的護(hù)衛(wèi)。 徐展旌離開府衙前,便命人將秦家的護(hù)衛(wèi),從客棧帶來了府衙。 秦舒寧過去時, 大堂里紅燈凄艷, 何思平被人扶著靠在廊柱上, 他掌心死死捂著下腹,有殷紅的血漬從他的指縫里滲出來。 “何公子!” 秦舒寧拎著裙擺跑過來。 金禾哭著叫了聲:“小姐”,然后又回頭去叫何思平:“何公子,我家小姐來了,您快睜眼看看吧, 我家小姐來了?!?/br> 說著, 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何思平現(xiàn)在已經(jīng)坐不住了,是兩個護(hù)衛(wèi)從背后扶著他。 秦舒寧轉(zhuǎn)頭吩咐道:“快去叫大夫來?!?/br> 有護(hù)衛(wèi)聞言正要去時, 一道虛弱的男聲響起:“不,不用了?!?/br> 沒用的,他已經(jīng)活不了了。 秦舒寧猛地轉(zhuǎn)頭。 何思平已經(jīng)睜開了眼睛,他氣若游絲道:“對不起,秦小姐, 我騙了你。” 其實我不是何思安。 我是何思平,那個生來平庸,被所有人都忽略的何思平。 秦舒寧搖搖頭。 她拼命忍住眼淚:“沒事, 我不怪你?!?/br> 他的名字是假,但他對她的那些好都是真的, 秦舒寧知道的。 “還有上次我說過要保護(hù)你的, 可是這次, 我好像又食言了?!焙嗡计酵厥鎸? 歉然笑笑,“對不起?。 ?/br> 他身側(cè)的金禾頓時泣不成聲。 “沒有,你這次沒有食言。” 秦舒寧飛快抹了下眼角,努力笑笑:“我都聽說了,是你主動找到徐展旌,讓他用你做人質(zhì)換我的。何公子,這次你沒有食言,你做到了?!?/br> 何思平聽到這話,又笑了笑。 他這一輩子平庸被人忽視,就連喜歡一個姑娘,都帶著深深的自卑感??墒牵穷w想要護(hù)她安好的心卻不自卑。 看見秦舒寧為自己掉眼淚,何思平既感動又心疼。 他吃力抬起胳膊,想為秦舒寧擦眼淚,可手快觸碰到秦舒寧臉上時,他又覺得此舉于禮不合,便正欲怯怯收回時,驀的,他的手掌被一只溫軟的手握住了。 是秦舒寧。 在他自卑怯懦想要退縮時,秦舒寧主動握住了他的手。 何思平一生怯懦膽小,就連喜歡秦舒寧,都只敢偷偷的,不敢宣之于口。 但在秦舒寧主動握住他的手這一刻,他陡然生出了無限勇氣來:他就要死了,在臨死前,他想勇敢一回,將自己的心意告訴秦舒寧。 “秦小姐,我不叫何思安,我叫何思平,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