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臉上露出一個戲謔的表情：“我怎么聽著，你對你們氣泡壘，好像挺有意見？”

    “怎么會？”楚霽笑了一下，“不管怎么說，至少氣泡壘的存在，給了絕大多數(shù)人類，在災(zāi)難中生存下去的機(jī)會?！?/br>
    天狼看了他兩眼，或許是察覺到某種情緒，他沒再繼續(xù)這個話題，轉(zhuǎn)而問道：“你們氣泡壘里也有變異種嗎？”

    “有?！背V回答，“但他們都過得不是太容易?！?/br>
    “這個時代，恐怕沒有人過得容易。”天狼舔了舔爪子，語速放慢了些，“尤其是變異種?！?/br>
    “不過至少對于一些不那么強(qiáng)大的變異種來說，氣泡壘里的生活，已經(jīng)比冰原上要好很多?！背V想起什么，說，“我有一個……師母，她一直是一個堅(jiān)定的平等主義者，救過很多變異種。她從不把變異種稱呼為‘變異種’，而是稱呼他們?yōu)椤蛉诤险摺?。在氣泡壘，她受到很多變異種的尊重。

    “如果有機(jī)會，或許你們可以認(rèn)識一下。”

    “天真。”天狼評價道，“一個人的力量終究弱小，何況是稱呼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不論她叫我們什么，都不會對現(xiàn)實(shí)情況產(chǎn)生太大的改變?！?/br>
    “但人是一種奇怪的生物?！背V視線落在燃燒的火堆上，語氣平靜，“人與人之間的意志，是會互相影響的。有的時候，這種影響會像植物的種子一樣四處播撒，最終帶來巨大的力量?！?/br>
    “那你呢？”天狼轉(zhuǎn)頭看著楚霽，“你被她影響了嗎？”

    不遠(yuǎn)處，火星再次“噼啪”跳響了一聲。楚霽沉默片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對上他的目光，欲笑不笑地反問道:“你很在意這個嗎？”

    “不。”天狼否認(rèn)得很干脆，“只是隨便問問。”

    于是他最終也沒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火堆上飄來rou烤熟的香氣，楚霽將猞猁腿從火堆旁拿開，結(jié)束了這段閑聊。

    從猞猁腿上撕下一塊rou后，他再次將剩下的部分全都給了天狼:“這rou聞起來還不錯?！?/br>
    天狼盯著楚霽看了幾秒，叼過腿rou，突然問:“你想從我這兒得到什么？”

    “嗯？”楚霽好整以暇地同他對視，“我一定要想得到什么嗎？”

    “你救了我兩次，把稀缺的食物和藥品和我共享，我不相信你別無所圖?！碧炖钦f得十分直白，“否則的話，我會懷疑自己是一頭沒斷奶的小狼崽子?！?/br>
    “當(dāng)小狼崽子有什么不好嗎？”楚霽問。

    “小狼崽子當(dāng)久了，會變廢物。”

    “這樣啊?！背V眼尾若有所思地向下一彎，“那我好像也不是全然別無所求?！?/br>
    天狼似乎對他的話早有預(yù)料，一副習(xí)以為常的語氣:“說吧，你想要什么?！?/br>
    卻見楚霽琥珀色瞳仁悠悠看向他，笑著說:“山洞里的石頭又冷又硬，硌得我骨頭疼。今晚休息的時候，我想枕著你的尾巴睡，可以嗎？”

    第五章

    狼的尾巴一向敏感脆弱，聽到這個要求，天狼幾乎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你說什么？”

    楚霽眨了一下眼睛:“不可以嗎？”

    “不可以。”天狼下意識把尾巴往身后挪了挪，語帶警告，“你最好想都不要想?！?/br>
    “為什么？”

    “不為什么?！碧炖抢渎暤?，“你換一個要求?！?/br>
    楚霽似乎有點(diǎn)遺憾:“那哪里可以枕呢？”

    “哪、里、都、不、可、以?！碧炖悄チ四パ?，不明白這個人為什么非枕著自己睡不可，“你這人到底怎么回事？難道你在家睡覺的時候，還要專門抱個抱枕嗎？”

    “對啊，而且還是狗狗抱枕。”楚霽的語氣非常理所當(dāng)然，“我不是告訴過你嗎？我一直很喜歡你這樣的，大型犬科動物。”

    話音落地，眼看天狼又有炸毛的趨勢，他終于忍不住笑出聲:“跟喜歡的生物分享食物，對人類來說是很常見的事。所以你就安心的吃你的rou吧，小狼崽子?！?/br>
    見他笑得如此愉悅，天狼終于反應(yīng)過來，自己是被這人耍了。

    對方是不是真的想枕著自己的尾巴睡覺，暫且不說，但一定是真的想看自己炸毛。

    他目光沉了沉:“要是在冰原上，你膽敢對任何一頭狼這樣，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咬斷你的喉嚨?！?/br>
    “是嗎？”楚霽目光不輕不重地掃了過去，悠悠問，“那你也要來試試嗎？”

    ——之前那次嘗試已經(jīng)讓天狼看到了后果，他并不是蠢貨，而且或許是吃人嘴短，雖然楚霽有時依然惡劣，但至少現(xiàn)在他看對方，已經(jīng)不再像最開始那么不順眼。

    他舔了舔爪子，道:“不。我剛把毛清理干凈，不想再被濺一身血。”

    楚霽再次笑出了聲。

    天狼猛地抬頭瞪向他，楚霽目光揶揄，抬起手向下壓了壓:“行了，知道你很厲害。不逗你了，快吃吧?！?/br>
    烤猞猁rou的口感確實(shí)不錯，或許是融合了其他物種基因的緣故，吃起來很有嚼勁，卻又不至于太老，油脂在嘴里爆開時，有一種很獨(dú)特的香氣。

    吃完手上的rou，楚霽站起身，穿上防護(hù)服，拿起之前用空了的酒精瓶。

    天狼：“你要去哪？”

    楚霽晃了晃手里的空瓶：“去弄點(diǎn)水來，順便看看外面雪下得怎么樣了。”

    “我跟你一起去?！?/br>
    天狼說著也站了起來，楚霽卻道：“不用，一個人去就夠了。你身上好幾處傷口都很深，養(yǎng)好前還是別亂動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