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裂隙之間,楚霽看到一條無比粗壯的綠色藤蔓。 這條藤蔓上結(jié)著一團團白色的凸起,像是擠在一起的大型葡萄,又像是放大了數(shù)十倍的蟲卵,乍一看上去十分惡心。 藤蔓發(fā)瘋般向下猛扎,所到之處,裂縫迅速蔓延。幾乎沒給他們留下任何反應(yīng)的機會,整個山洞的震動中,頭頂兩塊巨石轟然落下—— 楚霽第一時間向著一旁的防護服撲去,冰原之上,不論照明還是保暖,都離不了防護服,何況里面還裝著所有備用物資。 落石貼著身側(cè)墜下,碎石與塵土飛濺,耳畔傳來天狼的吼聲:“你不要命了!” 楚霽動作極快,抱住防護服的瞬間向外翻滾,堪堪避開了又一塊落下的碎石。 頭頂藤蔓還在瘋狂延伸,帶著無數(shù)分叉,已經(jīng)從最初的一根,增加到了六七根。 眼看山洞的最里側(cè)已經(jīng)要徹底崩塌,楚霽迅速起身攬過天狼脖頸,厲聲道:“還不快跑,杵在這兒等死嗎!” 四面八方都是不斷墜落的石塊,天狼將楚霽甩到背上,縱身向外奔去。 山洞里的火堆已經(jīng)被砸滅,一片黑暗中,只能聽見落石的聲響和天狼粗重的喘息聲。 即便狼族變異種能夠在黑暗中視物,在這種險象環(huán)生的環(huán)境下,稍有不慎,依舊會受傷。 何況天狼本就重傷未愈。 前方通道已經(jīng)落滿大大小小的碎石,每一步都十分艱難,落石不斷砸在天狼身上,就在這時,他卻感覺到背上的人趴下身,護住了他的要害,和背上幾處未愈的傷口。 楚霽的呼吸伏在耳邊,很輕,幾乎淹沒在了風(fēng)里。天狼目光微動,道:“不用管我,護好你自己?!?/br> 然而楚霽卻沒移開。 天狼默了片刻,很低地笑了一聲。 風(fēng)聲不斷掠過耳畔,最驚險的一段路已經(jīng)被甩在身后,眼看他就要馱著楚霽離開這處坍塌的地方,下一瞬,又一塊巨石搖晃兩下,驟然自頭頂墜落—— 電光石火間,天狼迅速向前滾身,楚霽死死抱住他的脖頸,一人一狼摟作一團,在碎濺的石子中往外滾了十?dāng)?shù)米,才終于停了下來。 楚霽飛快爬起身,他身上多了許多道見血的傷口,但他沒功夫管這么多,確認(rèn)這里暫時安全后,第一時間按下了防護服上的探照燈。 視野終于重新亮了起來,楚霽回過頭,他們身后,砸落的巨石已經(jīng)將退路堵死。 好在石堆和洞頂似乎形成了一個穩(wěn)定的三角空間,裂縫和坍塌也以此為界,沒有再向外蔓延。 石堆另一邊,響動依然不斷。他們沒有緩沖的時間,一人一狼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面前的石堆。危急情況隨時可能繼續(xù),現(xiàn)在還不能放下戒備。 就這樣僵持了不知多久,直到石堆那側(cè)的動靜徹底平息下來,楚霽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自己身上,才發(fā)現(xiàn)自己四肢都已經(jīng)快要凍僵了。 這里雖然依舊在洞xue里,但沒有之前所在的地方那么深,而且少了火堆的供熱,氣溫頓時下降了許多。 楚霽試著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指,轉(zhuǎn)頭看向天狼,問:“傷到哪兒了?” 他的聲音有點啞,天狼搖了搖頭,目光直勾勾盯著他:“沒受傷?!?/br> 楚霽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去,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的衣服被碎石刮破了好幾道口子,有幾處較深的傷口已經(jīng)滲出了血跡。 尤其是那一雙手,剛才為了護著天狼,手指關(guān)節(jié)處被掉落的碎石劃傷,白皙的手指血rou模糊,乍一看上去,竟有兩分觸目驚心。 天狼盯著他的手看了足足好幾秒,才問:“不是怕疼么?怎么砸成這樣也不收回去。” “怕疼也沒辦法啊。”楚霽動了動手指,笑意輕懶,“我收回去,不就砸到你了?要是傷口二次受創(chuàng),我之前那么多藥,不都白費了?!?/br> “……之前的藥還有么?” “有?!?/br> 楚霽一邊說,一邊打開防護服,然而找尋一番后才發(fā)現(xiàn),大概是之前狼背上顛簸,裝藥的瓶子不慎掉落在了石堆那側(cè),之前放藥瓶的地方此刻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了。 一人一狼默立片刻,天狼低聲道:“手伸出來?!?/br> 楚霽抬起手,隨口問了句:“你要干什么?” “在野外,受傷的狼會舔舐自己的傷口。狼的唾液里有一種溶菌酶,可以起到一定的消炎殺菌作用?!?/br> 天狼解釋完,頓了頓,一雙眼定定看著他:“當(dāng)然,你也可以選擇拒絕?!?/br> 楚霽反問道:“狼的舌頭上有倒刺嗎?” “沒有?!?/br> 楚霽極低地笑了一聲,眼中流光微轉(zhuǎn):“那我為什么要拒絕?” 他說的的確有道理。 于是天狼低下頭,在他鮮血淋漓的手背上,輕輕舔了一下。 他的舌頭很軟,和冰冷的手乍一接觸,溫度幾乎算得上guntang。舌頭舔過的地方泛起一陣酥酥麻麻的戰(zhàn)栗感,楚霽不太適應(yīng),下意識往后縮了一下。 天狼動作一頓,抬起眼問:“疼?” 楚霽搖了搖頭:“不疼。就是有點……奇怪。” “我還以為被舔舐傷口,應(yīng)該會很舒服。至少疼痛能緩解一些。” 這樣近距離觀察下,天狼深綠色的眼眸里帶著一股難以形容的雪亮光澤。 楚霽看了一會兒,沒有忍住,抬手在他脖頸的厚毛上揉了一把:“是挺舒服的,濕漉漉軟乎乎的,還有點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