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楚霽沒有想到他會問自己這個,稍稍一愣后,干脆地回答道:“喜歡啊?!?/br> 他說著,笑了起來,抬手捏了捏天狼的耳朵尖:“怎么了,突然問這個?就像一只擔(dān)心被主人拋棄的小狗似的,聽著怪可憐的。 “是我沒有給你足夠的安全感么?” 他的回答讓天狼原本莫名不安的情緒得到了安撫,天狼搖了搖頭,在他掌心里輕輕蹭了兩下,說:“……在避難所的時候,我問過林晞一個問題,我說覺得你和在冰原上的時候不太一樣了。 “他說因為這里是氣泡壘,而且回答我的疑慮的時候,他還提到了……你母親的事?!?/br> 天狼頓了頓,看著楚霽,神情認(rèn)真:“楚霽,林晞那么了解你,我卻好像對你的過往一無所知。 “那些事,你能跟我說說嗎?” 第四十三章 再次聽到“母親”這兩個字,楚霽有一瞬的出神。 距離那件事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多久了?十年?十一年? 可是每次回想起來,卻依舊清晰得如同昨日。 楚霽的母親顧箋,是一個很溫柔的女人。 楚霽記得自己小的時候,楚擇之忙于公務(wù),不?;丶?家里大多數(shù)時候都只有母親和自己兩個人。 母親總是能把各種各樣的家常菜做出不一樣的美味,肚子里總是有講不完的故事,因此對于年少時的楚霽來說,即使家里只有兩個人,日子也并不寂寞無聊。 反倒是楚擇之偶爾回趟家的時候,家里的氛圍會變得比平日里嚴(yán)肅沉重一些。 楚擇之自幼父母雙亡,是被軍部高層收養(yǎng)長大的。收養(yǎng)他的是位位高權(quán)重、不茍言笑的老將軍,一切以人類群體的利益為重,也正因如此,養(yǎng)成了楚擇之嚴(yán)厲到有些不近人情的性格。 從小到大,楚霽和楚擇之的交流都并不多。后者每次回家,除了跟他們母子坐在一張飯桌上吃一頓飯外,從不會像尋常的父親一樣,過問楚霽“過得開不開心”“有沒有交到什么新的朋友”。 他唯一會過問的,只有楚霽的成績。 而楚霽的成績一向拔尖,因此也就沒什么多的可以再聊了。 不過雖然父子間的關(guān)系并不親近,但楚霽年少的時候,對楚擇之也不曾有過什么怨懟。 因為每每提及此,顧箋總會笑著告訴他:“你的父親并不是不愛我們,也不是不想多陪陪我們,他只是太忙了。他是氣泡壘的將軍,他要保護(hù)更多的人,小霽可以理解父親的,對嗎?” 楚霽點了點頭,的確選擇了理解。 父親忙,父親要守護(hù)整個氣泡壘,沒關(guān)系,那就由他來守護(hù)母親和他們的家。 他就一直抱著這樣的想法,考入軍校,追隨榮森,在無數(shù)的理論和實戰(zhàn)考核里,拿下一個又一個的第一名,打破一次又一次的軍校記錄。 ——直到他十七歲那年。 因為榮森和白微塵的緣故,楚霽知道,氣泡壘內(nèi)其實生活著很多隱藏在人群中的變異種。 但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顧箋的基因也會突發(fā)變異。 軍校是寄宿制學(xué)校,一個月只有兩天的時間可以回家。 那天楚霽推開家門,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楚擇之也在。 家里飄浮著一股很重的煙味,幾乎將才推開門的楚霽嗆了一下。 楚擇之平時很少抽煙,特別是在家里,但不知道為什么,今晚楚霽看過去的時候,卻在他指間看到了一點猩紅明滅的火光。 楚霽沒有多問,按照軍校的要求,向自己軍銜極高的父親行禮,卻并沒有得到回應(yīng);而破天荒的,那天顧箋也沒有像以前一樣等在門口,用一個擁抱笑著迎接他回家。 ——她只是安靜地坐在沙發(fā)上,客廳里沒有開燈,她的臉有一半隱在陰影里,臉上籠罩著一種楚霽從未見過的、近似憂愁的表情。 楚霽下意識放輕了呼吸,走到沙發(fā)前蹲下身,輕聲問:“母親?怎么了?” 顧箋仿佛這才被他的聲音驚動,回過神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楚霽恍然發(fā)現(xiàn),她的眼眶是紅的。 他不由有些慌張起來,握住她的手,又問了一遍:“發(fā)生什么事了?” 顧箋似乎往楚擇之的方向看了一眼,男人坐在客廳的另一側(cè),眉頭緊鎖,腳邊已經(jīng)掉落了一地的煙頭。 接著她重新看向楚霽,唇角一如既往地彎起一個很溫柔的弧度,反握住楚霽的手,輕輕拍了拍:“沒事的,沒事的小霽。別怕。” 但楚霽已經(jīng)注意到了她蒼白的臉色,和微微顫抖的嘴唇。 他皺起眉,還沒有來得及開口,一直沉默著的楚擇之卻率先說道:“楚霽,你今晚先回學(xué)校吧?!?/br> 楚霽敏銳地察覺到了什么,第一次對楚擇之的話沒有在第一時間選擇遵從,而是反問道:“為什么?到底怎么了?” 楚擇之抖落指間的煙灰,聲音低沉:“這不是你該問的。現(xiàn)在服從命令,回學(xué)校。” 楚霽冷著臉站起身,就在這時,卻聽顧箋平靜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擇之,這是在這家里,不是在軍隊,別這樣跟孩子說話?!?/br> 她說著,似乎是很輕地笑了一下:“這么多年,你作為父親,對小霽的關(guān)心一直都太少了。如果可以的話,以后跟孩子說話的時候,試著溫柔一點吧。” 楚擇之眉心動了動,沒有吭聲。